「別跟我扯東扯西的,」孫紅羽自然知道郭守雲這是在跟自己扯皮,這個狡猾的小子,只要一到大事上,他就喜歡玩這種裝傻充愣,要嘛就是東拉西扯的把戲,而每到他玩弄這種手段的時候,那就證明事不小。
「老實告訴我,你們跑出去一下午,究竟又琢磨出了什麼妖蛾子,」將流利的俄語換成標準的京片子,孫紅羽追問道,「跟你說,現在可是敏感時期,你們要是再搞出什麼大動靜來的話,我對上面也不好交代了。」
「呵呵,紅姐放心好了,」郭守雲沒有改用漢語,而是繼續使用的俄語,他不想讓霍、維兩人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這次我們的決定,只是關於我們三家的,與外人絕對沒有任何關係。」
孫紅羽自然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要知道三巨頭作為俄羅斯聯邦國內勢力龐大的超然存在,他們自己的事情往往就是關乎著政治經濟等各方面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說什麼「與外人沒有任何關係」之類的話,估計只能用來騙小孩子了。
「那好,你先說來聽聽。」沒有同郭守雲較勁,孫紅羽點點頭,說道。
「呵呵,真難為你們了,屁大一點小事糾纏了這麼長時間,搞到最後卻還沒有說明白,」霍多爾科夫斯基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他插口笑道。「這事啊,還是我來說吧,其實很簡單地。我們做出的最新決定就是在近期內,我們三家:國際商業銀行、梅納捷普商業銀行與他的郭氏集團將進行全面地整改。其具體的辦法,就是彼此合資融股,融股幅度在百分之四十上下。嗯,這一整改計劃結束之後,我們三家將成為彼此互相控股的金融、商業聯合體,呵呵,當然。x孫小姐也可以這樣看,那就是我們三家從今以後就將在一定程度上合併為一家了。」
「什麼?!」儘管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孫紅羽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她從沙發上霍然站起來,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郭守雲,追問道,「這,這是真的?!」
「不錯,」維諾格拉多夫點點頭,不動聲色的回答道。「怎麼樣,這對孫小姐來說,應該是一個好消息吧?」
孫紅羽沒有理會維諾格拉多夫的問題,她地目光仍舊盯在郭守雲臉上,顯然是想從他那裡得到一個最準確、最可信的答覆。
「好消息也罷,壞消息也罷,」郭守雲坦然的回視著紅姐的目光,語氣平靜的說道,「就像我剛才所說的,這是我們三家的內部事務。與其它的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事實難道不是這樣嗎?」
看著郭守雲那張與一年前沒有任何區別的臉,孫紅羽的心裡也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她能讀懂對方眼神中地深意,更能聽懂他話語中所潛在的韻味。這個年輕人是在明白的告訴自己:「郭氏集團是屬於我郭守雲的,我信不過俄國人,但同時也信不過你,既然兩廂都讓人信不過,那我就只好走我自己的路,郭氏的每一步決策,都只能由我來做決定,這與外人既不相干、也絕不容許他人插手。」
回想起來孫紅羽甚至已經回想不起國內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將郭氏集團納入視線的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從北遠成立以來,國內一直在想方設法的與郭氏集團建立深層次的互信合作關係。而為了實現這個目地,北遠前後付出了很多,也做了很多的工作,可最終的結果是,作為郭氏集團當家人的郭守雲,始終未能放下那種不知從何而來地戒心。====在將近一年多的時間裡,北遠與郭氏之間的關係,始終徘徊在若即若離的水平段上,既沒有走遠也沒有拉近。
此後,在迫於無奈的情況下,北遠轉移了目光,尋找到了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這兩個潛在的合作者,並借助他們的力量,在一些問題上對郭氏施加壓力,迫使他逐漸向「南」靠攏。這種手段說起來有些卑鄙,可實行起來卻非常有效,此次的北京中俄經濟論壇會議地召開、三巨頭地秘密來京,都顯示出在這一手段的作用下,階段性地成果已經展現出來了。說句真心話,今天在機場迎接郭守雲三人的時候,孫紅羽真的很開心,她感覺自己終歸是贏了「小狐狸」一次,只要這次論壇順利閉幕,那從今以後,北遠與郭氏的合作,將會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完美,那麼成功。
可是呢,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就在她甚至都來不及開香檳慶祝的時刻,三位巨頭就把這麼一個「融股聯營」的草案扔在了她的面前,從而等於是徹底擊散了她那份還沒走到**的喜悅。
三家巨頭撇開各自利益上存在的競爭關係、撇開彼此間可能存在的一切疑慮,並以「融股聯營」的方式展開他們全新的合作歷程,這對於他們自己來說,或許是「我們的決定,與外人沒有任何關係」。可事實上呢,這一計劃對北遠來說意味著什麼?毫無疑問,這就是意味著北遠過去採取的那種「拉二打一」亦或是「拉一打二」的策略徹底行不通了,三巨頭的靠攏,將北遠最後那一絲可以投機取巧的迴旋空間都擠掉了。自今而後,在與三巨頭合作的時候,北遠將不得不重新回到正規的談判渠道上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按規矩辦事——這恰恰是國內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對,這是事實,」在沙發前站了許久,驚愕中的孫紅羽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已經很久了,或許是從出道從商之後吧,她就再沒有這麼失態過了,在她看來,人前失態是商業大忌,它會讓對手抓住自己的弱點與破綻。
強自擠出一絲盡可能顯得自然一點的笑容,孫紅羽壓抑住乾咳的衝動,用頗為平靜的聲音說道:「不過你們是如何達成這樣一個嗯,算共識吧,畢竟在我的眼裡,你這個小狐狸可不是一個能輕易相信別人的傢伙。」
「呵呵,信任是在一步步的接觸中逐漸培養出來的嘛,」不等郭守雲開口,霍多爾科夫斯基已經搶先說道,「這件事要放到一年前的時候,我說什麼也不會答應與郭氏融股聯營的,在那時候的我看來」
伸手在郭守雲的身上一指,他笑道:「這傢伙就是一個大腦出問題的野心家,既不按牌理出牌,又不講究原則。但幸好的是,在諸多內因外因的作用下,我們在過去的日子裡,有了很多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嘿嘿,我可不是一個喜歡衝動,喜歡意氣用事的人,不過通過我自己的瞭解、觀察,他這個人還不錯,作女人嫁給他那是愚蠢的選擇,但做男人與他交朋友卻是很聰明的決定。至少,我們不用擔心他會在背後捅我們刀子啊。」
「你說是不是?」拍拍維諾格拉多夫的膝蓋,霍多爾科夫斯基最後笑道。
微微一笑,維諾格拉多夫沒有說話,但是他的意思已經寫在他佈滿笑容的臉上了。
「是個屁,」郭守雲把臉一繃,語氣不快的說道,「我這個人夠朋友自然是真的,可為什麼女人嫁給我就是愚蠢的選擇?難道你認為妮娜現在過的不幸福嗎?」
「妮娜是幸福的,這一點我可以給出肯定的答覆,作為一個女人,我每次見到她都能從她身上體會到這個答案,」經過短時間的調整,孫紅羽已經從最初震撼中恢復過來了,她繞過始終站在茶几前面的阿芙羅拉,逕直走到郭守雲的面前,笑道,「不過在給出這個證明的同時,我還是順便恭喜你,不,應該說是恭喜你們,可以預見,如果這一項融股聯營計劃能夠成功實施,那麼今後三位的事業無疑將會攀上一個新的高峰,呵呵,我甚至迫不及待的要看到那一天到來了。」
在這一番話裡,孫紅羽用了一個很意思的詞——「如果」,很明顯,在最初那一絲震撼中恢復過來的女人,立刻就想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類似三巨頭這種疑心病嚴重的人,有多大可能實現彼此間的真正互信?而若是沒有這種真正的互信,他們的「融資聯營」計劃最終只能出現一個互相扯皮的結果,其存在的真正意義半點都不大。
孫紅羽這番話中隱藏的含義,郭守雲自然聽得出來,而霍維兩個人也不會懵然無知,不過人家把話說的很隱晦,他們也根本找不到反駁的機會,類似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以自己今後的實際行動作出反擊,用明明白白的事實來證明他們的決心。
「呵呵,多謝紅姐的吉言,」從沙發上站起來,郭守雲同紅姐熱絡的握了握手,隨口說道,「說真的,和你一樣,我也真的很希望那一天快點來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