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慶祝嘛,我們安全委員會有我們自己的方式,」看到了郭守雲臉上的那一絲困惑,雅科夫笑了笑說道,「你不要急,現在時間還早,走,咱們先找個地方好好喝一杯,嗯,老哥我順便替你介紹幾個人。」
「那好啊,」郭守雲先是應承下來,轉而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看看手上的腕表,那時針已經指向了五點。想起之前同守成的約定,郭守雲琢磨著還是先回儲備庫一趟比較保險,省的讓弟弟心裡記掛。
「不過我要先回儲備庫一趟,」放下手,郭守雲繫著外套上的扣子,說道,「老哥你今天搞這麼大的動靜,差點沒把守成給嚇死,我得先回去報個平安,不然的話,我這弟弟估計今晚連飯也吃不下去了。」
「守成?噢,你那個寶貝弟弟啊,」雅科夫笑了笑說道,「好吧,我和你一起去,呵呵,我估計啊,如果你今天晚上不回去,那吃不下晚飯的,恐怕絕不止守成他一個人。」
「你還好意思笑,」郭守雲搖搖頭,伸手在雅科夫的肩膀上推了一把,簇擁著他朝門口走去,「這還不都是你搞出來的,跟你說,在來之前,我都決定讓收成他們出逃了。」
「哈哈哈……」雅科夫笑得很開心,對於他來說,似乎這種嚇人的勾當很有趣。
兩個不良到極點的男人,前後腳的從警察局辦公大樓裡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勾肩搭背的上了一輛漆有安全委員會會徽的伏爾加轎車,逕直奔儲備庫的方向去了。
郭守雲同雅科夫之間在上車前那種開懷談笑、稱兄道弟的樣子,很快就通過各種渠道傳了出去,直接傳到了那些半天多時間裡,一直忐忑不安的布拉戈維申斯克市官員的耳朵裡。對於這些心中有鬼的人們來說,他們感覺自己近期來應該是安全的了,不過更加重要的是,他們必須盡快搞清楚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一個是曾經向他們行賄的商人,另一個則掌握著他們的生殺大權,如果這兩個人之間關係摸不清楚,那他們的這官做不安穩是小事,命能不能保住就是大問題了。
「老弟啊,看來你的膽子一直以來都不小啊,」安全委員會的三輛轎車停在了軍需儲備庫的門前,手裡提著自己的帽子,雅科夫從左側的車門內鑽出來。他朝那戒備森嚴的軍需庫門前崗哨看了一眼,扭頭對郭守雲說道,「私自佔用軍事倉庫做你的屯貨站,不說別的,就單單是這一條,連你再帶上十六師整個師部,就全都夠了進勞動營的級別了。」
「省省吧你,」郭守雲撇撇嘴,笑罵道,「我夠了進勞改營的級別,那你呢,你恐怕連勞改營都放不下了。」
「嘿嘿,」雅科夫揉揉鼻子,悶聲一笑,也不理會郭守雲的調侃。他逕自走到門前的一個警衛身邊,伸手拽了拽人家的衣領,面色陰沉的說道,「庫瓦爾金上校呢,讓他給我滾出來。」
這背著槍的年輕士兵只不過是一名下士,他顯然沒有讓庫瓦爾金「滾」出來的本事,當然,更沒有對一名安全委員會校官說「不」的勇氣。他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槍帶,卻把目光投向了即將走到身邊的郭守雲——在他看來,郭守雲顯然更好說話。
「我說老哥,你又想幹什麼?」推了雅科夫一把,郭守雲笑道,「現在這裡怎麼說也是半個我的地盤了,你別總是來搗亂好不好?」
這一句話說完,他也不等雅科夫反應過來,便扭頭對下士說道:「庫瓦爾金同志呢,他從師部回來了嗎?」
「回來了,郭先生,」下士急忙回答道,「今天您剛走不一會兒,庫瓦爾金同志就回來了,嗯,還有伊萬諾夫幾位同志,他們現在都在裡面。啊,科查莫夫同志剛剛進去報告了,估計他們一會兒就會出來。」
郭守雲點點頭,他猜科查莫夫肯定是在看到安全委員會的車之後,就跑進去報告了,估計這會兒裡面那些將軍上校的又該鬧心了。
「走吧,咱們別在這兒等著了,一起進去吧。」扭頭看了看旁邊一臉不耐煩的雅科夫一眼,郭守雲說道。
「進去幹什麼?」雅科夫搖頭,他一把抓住郭守雲的胳膊,拽著他就往車邊走,邊走邊說道,「我們在車上等。你不就是回來和你弟弟打聲招呼的嘛,一會兒說兩句話咱們就走,這種地方我的身份不合適過來。」
郭守雲知道雅科夫為什麼這麼說,在蘇聯,這安全委員會同軍隊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的,因為歷史上那次大清洗的緣故,軍隊對這個權利龐大的機構,一向都是敬而遠之的,而自從衛國戰爭後期,己方的勢力退出軍隊之後,安全委員會也失去了對軍方事物的有效干預。雙方的關係說不上融洽,但是基本上也能井水不犯河水。郭守雲在進入遠東之後,大肆勾結軍隊從事非法貿易,而觸角無處不在的安全委員會之所以沒能在第一時間就把他拿下,也正因為這個緣故。
「怎麼,你還有覺得不合適的時候?那今天派人來這裡提我的時候,你怎麼不知道忌諱一下啊?」走到車門前,郭守雲扶著車門,笑瞇瞇的說道。
「嘿嘿,這怎麼能相提並論呢,」雅科夫也不上車,他用胳膊肘杵著車頂,五根手指在那灰色的鐵皮上「砰砰砰」的敲打著,嘿嘿笑道,「再者說了,我的人在來的時候可沒說是抓人,而是請人,這軍需儲備庫又不是克里姆林宮,我來請兩個人回去犯什麼忌諱啊?」
「總是說不過你,」郭守雲對雅科夫的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他把手一擺,轉而問道,「哎,我說老哥,這,咱們都到這了,晚上咱們也別到你那去了,我這庫房裡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豐盛不豐盛的說不上,但是香檳紅酒雪茄煙、罐裝的山珍海味卻是一點都不缺。依我看啊,咱們……」
「呵,」不等郭守雲把話說完,雅科夫就笑出聲來了,他說道,「我說老弟,你行啊你,難怪這些當兵的把你當成寶貝了,原來你這是不僅塞滿了他們的錢袋,還塞住了他們的嘴巴啊。」
「嘿嘿,小小的回饋而已,算不上什麼,算不上什麼。」郭守雲腆著臉的打了個哈哈。
「嗯,這倒是,我看這樣吧,今天呢,你還是聽我的,」雅科夫笑道,「看老哥我給你安排一個畢生難忘的節目,肯定讓你喜歡。至於說香檳紅酒雪茄煙,嗯,這些東西倒是不錯,過會兒老哥找人來拉點。現在市面上能夠拿到的這些消費品,是越來越貴了,前幾天我剛到哈巴羅夫斯克的時候,從私販手上買了兩根正宗的『士巴達』,你猜什麼價?」
「應該不低於五千盧布吧?否則他們就沒利了。」郭守雲嘿嘿一笑,漫不經心的說道。
「嘿,猜的真準,」雅科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啪啪的拍了兩下車頂,大聲說道,「一支五千八百盧布,比正常市面上的價格翻了四翻還多,我……」
雅科夫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他疑惑的盯著郭守雲,對方那種強忍著笑的表情,讓他意識到了什麼。
「嘿嘿,老哥啊,你這安全委員會主席可是做得有些不稱職啊,」郭守雲迎著雅科夫的目光,笑道,「如果你提前把調查做得充分一點,那你就不會吃這種啞巴虧了,現在遠東地面上買得到的煙草,不管是平常的捲煙,還是高中低檔的雪茄,基本上都是從兄弟我的手上流出去的。」
「哦?!」雅科夫的眼睛瞪得有點圓,他終於明白費裡科諾維奇為什麼對眼前這個年輕人那麼忌憚了,說白了,這個年輕人不僅僅是在做半走私的貿易,也不僅僅是在勾結遠東的軍隊和政府官員,他這還是在悄無聲息的壟斷市場啊。一支「巴士達」精品雪茄,他郭守雲怎麼說的——「應該不低於五千盧布吧。」這其中蘊含著什麼樣的信息?毫無疑問,這就說明在遠東的地面上,至少雪茄煙的價格是由他郭守雲來訂的,他說不低於五千,那就不低於五千,你可以覺得貴,可以不買,但是你在遠東絕對找不到更便宜的。
雅科夫不懂的經商之道,但是他卻懂得為官之道,在他看來,為官就要有霸氣,而這種霸氣就是表現在臉上的,嗯,俗稱的威嚴就是這麼回事了。他看郭守雲,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年輕人其貌不揚,普普通通,那種所謂的威嚴根本不可能他那張臉上找到。可是從經商上看,雅科夫覺得這個為妹妹所看重的中國人,絕對做得很霸氣,甚至可以說是霸道,他在不動聲色之間,就悄無聲息的壟斷了遠東市場的貿易,這其中蘊含了多少的利潤?雅科夫不知道,他現在也懶得去調查,他只知道一點,那就是以後每月上百萬的額外收入有保證了。
「什麼也別說了!」用力一揮手,雅科夫收回雜念,斬釘截鐵的說道,「回頭……不,明天,明天我來看看你的倉庫裡到底存了些什麼,有我需要的絕對不會跟你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