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音落外。梁辛用右臂箍住了胖海豹的頭顱,同時左年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按,掌力輕吐。
胖海豹猛地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慘叫,全身的肥肉都疼得亂顫,他的身體也終於脫離開怪筍的狂抬,翻身向後重重地摔了出去!
梁辛用盅力震碎了胖海豹的牙根。若非如此,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能把他和怪筍非開了。
梁辛的力道拿捏得極準二力道一發便收,只摧毀了牙根,並未傷及他的口腔或者臉膛,可胖海豹在一瞬間裡失去了半口的好牙,還是被劇痛折磨得死去活來,嗷嗷怪叫了幾聲。乾脆兩眼一翻,疼得昏死了過去。
粘稠的鮮血,還帶著些殘碎的牙骨渣子,從胖海豹的嘴角,炯炯地流淌出來,梁辛苦笑著搖頭,取出隨身攜帶的傷藥,捏開胖海豹的嘴巴。胡亂倒上了一些止血,之後才輕輕把他放到了一旁。
自始至終,柳亦都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沒有出手幫忙。
在確定胖海豹沒事,只是丟了半口牙齒疼得昏厥之後,梁辛才算鬆了口氣,回過頭對柳亦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柳亦明白梁辛是想勸自己,呵呵一笑:「我又不欠他什麼,不願和他再有交情,沒什麼可矯情的說著,搖了搖頭,不想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轉身去探查那根怪筍。
怪筍仍舊晶瑩如玉,剛剛紅鱗金鱗削出的小傷、還有胖海豹的咬痕。在片刻的功夫裡已然盡數癒合。現在看上去,彷彿根本沒發生過網才的事情,就連胖海豹留在它身上的那幾顆牙齒也都不見了。
圍著怪筍轉了幾圈,一時間看不出什麼端倪,柳亦也不再去追究這件找不出頭緒的事情,伸手指了指泉眼:「下面的情形怎麼樣?。梁辛把自己在水下的經歷原原本本講了一遍,禿腦殼也時不時呼呼叫兩聲,跟著他一起講」說完之後,梁辛苦笑道:「本來還指望著,在水下會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能用來解釋上面的案子,結果沒想到」答案一樣沒找到,倒是又添了許多謎題。」
又是神通打井,又是玄冰御火,最後還有個怪梭「吐核」柳亦聽的眼皮子直跳,忍不住搖頭笑道:「老三,你命犯水土雙煞,所以你鑽山挖洞也好,潛海下河也罷,遇到的全是蹊蹺事!」
梁辛也樂了,心裡算了算,還真是這麼回事。苦乃山、清涼泊、猴兒谷、鎮百山,再加上凶島的孤峰和古井,這麼多埋藏秘密的地方,都被自己「挖,了個遍。
柳亦又說笑了幾句,這才又拉回正題:「下面的那隻大湖,應該和凶島上的水脈相連,我覺得」說著。先伸手指了指怪筍,隨即手指一轉,又指向古井。
梁辛也不笨,幾乎馬上就明白了大哥的意思,皺眉道:「你是說,怪筍的靈氣,融進了水裡,又通過古井、地湖流進了凶島的水脈?。
說著,梁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樣算起來,凶島上鳥獸怪異和胖海豹上島後天賜神力逐步提高。倒都能解釋的通了。
這棵怪筍能重振的天賜神力。可它被整整一座雜錦大山鎮壓住,靈氣就算再怎麼濃厚,也休想穿透出去。可胖海豹的真音神力不是見到怪筍後才發作的,從上島之後他的聲音就越來越大,更在挖山之前爆發過一次,由此足見怪筍對天賜者的影響,還是會通過其他的渠道傳遞出去。
這個渠道,無疑就是古井、地湖和水脈了。
梁早等人落難到後島,曾經對水源做過仔細的鑒別,確定無毒無害。人人都在後島的小河裡洗過澡、取過水、撒過尿,」
見梁辛一點就透,柳亦也挺開心來著,笑道;「其他的事情先不用琢磨了,反正想了也是白搭,純粹自尋煩惱,湖底那具屍骨呢,取出來我瞧瞧。」
梁辛答應著伸手一晃,自須彌樟中取出了那具被「怪梭。吐出的屍骨。擺放在地面上。至於怪梭,實在有些太大,孤峰底間這點地方無論如何也擺放不下它,只能等離開此處在亮出來。
柳亦還是老辦法,先敲敲捏捏。繼而掰下一截骨頭,放到口中咀嚼,當年在苦乃山礦難的時候梁辛就見過老大這個手段,早就見怪不怪了。
喀嚓喀嚓的怪響,從柳亦的口中響起,他嚼得很細,一定要用牙齒把骨渣盡數磨碎才肯罷休,不大的功夫,他竟然把那手指長的一截骨頭盡數都放到了嘴裡,而臉上的事情也越來越古怪了。
大毛小毛,一起湊過來,透過臉上的長毛眼巴巴的看著柳亦,好像在問他:好吃不?
直到半晌之後,柳亦才吐掉骨渣。又找梁辛要水漱過口之後,才沉聲開口:「這個人,他、他死的時間不長」。
古井、天猿、怪筍,還有底層的尾巴蠻,無論哪一樣都存於世間萬年之上,可從湖底撈上來的屍體,竟然是新的?
梁辛急忙追問:「不長是多長?」
柳亦好像沒吃飽似的,又取了一小塊屍骨入口,正經可把大毛小毛給饞壞了。
這次柳亦沒讓梁辛等太久。一邊品骨一邊說道:「二百年總是有的,不過絕對不會超過五百年。」
話音網落,突然一連串悉悉索索的怪異響聲,毫無張兆的從他們身後傳來。聽起來就好像又一條身形不算粗大,但行動卻足夠迅速的長蟲,正在附近貼著地皮急速爬動。
幾個人同時被嚇了一跳,忙不迭轉身查看,繼而所有人都大吃了
是繩子。
先前他們將搭橋剩餘的蒿草繩,垂入古井用以指引方向。梁辛出水之後,誰也都沒太在意它,任由其仍垂於古井之中。
繩子差不多有大中入水,在地面上仍淤積著很高的一摞,此剪就是這堆草繩,正在飛快的縮短著,顯然井下有什麼東西,正攀住水中的繩索向下拽。
草繩亂動間的摩擦聲是那份異響!
又鬧鬼了」梁辛只覺得頭皮發麻,低聲喝道:「大毛小毛,抬著胖海豹出去!」說著,梁辛把禿腦殼也塞到了胖海豹的懷裡。
兩個娃娃蠻正看得有趣。聽到梁辛的吩咐,滿是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合力搭起仍在昏迷中的胖海豹,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幾乎與此同時,梁辛心念轉動。一大片紅鱗呼嘯而出,向著井口處的繩子就斬了下去,不料柳亦卻說了聲:「莫斷繩索!」說話之間,也催動起自己的陰沉木耳,穩穩架住了紅鱗。
跟著柳亦搶上了兩步,從井口處把繩子讓出了大約兩三丈的長短。伸出大腳牢牢踩住,口中說道:「要是真有什麼怪東西要上來,斷開繩子,人家也照樣能浮出來,留著條繩子給它爬,至少還能覺出他到哪了。」
這些年裡,梁辛惡戰不斷,遇到的謎團也不少,不止修為節節攀升。心思也成長得很快,不過和兩位義兄比起來。無論是急智還是縝密。都還差了些,剛剛情急之下。竟以為斷了繩子便能阻止怪物,現在回想自己都覺得臉紅,身形微微晃動,趕到大哥身前,也探出一腳踏住了繩子,同時說道:「或許只是條湖底下的怪魚咬繩子
話沒說完,他就閉上了嘴巴,腳下繩索傳來的震動告訴他,絕對不是什麼,此玄正在拉繩子的東西,絕對不是什麼怪魚!
被踩住之後,繩子的震動就變的很有規律,微微一緊、隨即又放鬆。大概幾個彈指之後又是一緊。跟著又放鬆了」如此往復不休。
水下的情形不難猜測:不知道是個人還是個怪物,一拉繩索。借力身形急竄上浮,待上升之勢竭盡後。又伸手輕輕一搭繩索,再度竄上」
兄弟兩個對望了一眼,柳亦森森一笑,將自己的螻甥金鱗橫於胸前。陰沉木耳也低低呼嘯,圍住井口緩緩打轉。
對方來的極快,要是轉身逃跑,估計也逃不到外面,那樣一來雙方的戰場就在寬不愈丈的隧道中,對梁辛施展身法更不利。
山底的空曠雖然很可總比隧道寬敞些,只不過,,現在梁老三滿心的後悔,以前貪大求洋,全沒想到過在狹小空間禦敵,現在這點地方,自己的大木耳根本就耍不開,無奈之下,也只有取出離人谷中那些碎裂掉的紅鱗殘片,選了七枚還算完整的碎片,結成北斗拜紫薇之勢,嚴陣以待。
柳亦全神備戰,但是神態上沒那麼嚴肅,斜忒了一眼梁辛以殘片列陣的狼狽樣,又看了看自己的小木耳,覺得挺開心,笑了。
還沒等柳黑子的笑容全部綻放開來,一個人就那麼毫無張兆的躍出了水面!
即便青衣兄弟早已準備,可還是沒能看清,對方究竟是如何從井裡上來的,真的就彷彿憑空出現,古井中甚至連一絲漣漪都不曾蕩起。
是個女人,全身赤裸一絲不掛!
削扇雪乳,柳腰豐臀,長腿玉足」冰肌雪膚水嫩而白哲,身上還沾著一串串水珠,在怪筍光芒的映襯下,顯出了幾分旖旎,,咕嚕一聲。梁辛吞了口唾沫,聲音雖然可於寂靜之中,把他那份沒出息全都給「喊,出來了。
風韻婷婷的身體,澆起微微乳光。把她那一頭濕漉漉的長髮映得烏黑到了深邃,長髮凌亂,遮住了臉孔,看不出女人的樣貌。
女人出水之後,不曾去看柳亦和梁辛一眼,而是緩緩一步,走到了銀環天猿身旁,伸出雙手,分別按在一大一小小兩顆頭骨上,輕輕的撫摸著。發出了一聲幽幽的短歎。
彷彿冥冥中真有魂靈凝聚,早已身死萬年、化作枯骨的連體天猿,好像真的感受到了這份的愛撫,那兩顆頭顱在卡卡中輕輕晃動,看上去像極了小貓小狗頑皮時用腦袋去頂主人的手心,隨即嘩啦一聲,骸骨散碎,摔落於地面,再也看不出形狀了。
心願已了,就此散碎!
梁辛只覺得從背脊往後腦嗖嗖的竄涼氣,張開嘴巴猶豫著想問。還沒等他開口,赤裸女子就轉回頭望向了他們,同時揚起手,把凌亂的長髮攏於腦後,手腕帶著五指輕輕一轉,隨隨便便的挽了個髻,露出了面容,也因為手肘高抬,陰挺胸,更昆出了那份成熟女年才有的飽滿豐可梁辛一看她的臉,心裡立刻就踏實了。
蛾眉杏眼桃花面,櫻桃小口瓊瑤鼻,五官精緻到無以復加,只不過」那雙眼睛是倒長的,眼瞼在上,眼皮在下,眨眼的時候是下眼皮向上湊。
神仙相,女的。活的」媽的。
兩個青衣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小倒是女神仙相,與他倆對視片宏後,露出了個淺淺淡淡的笑容,倒著眨了眨眼睛。
看她眨眼,梁辛的眼皮子不由自主就想抽筋,
什起梁辛,柳亦的心坎要更深得多,擺出的架勢不變,表情卻輕鬆溫和,打了個哈哈,笑問道:「這位仙姑,」
不等他把話說完,女神仙相朱唇輕啟。輕聲吐出了一個字:「喪」。
一字輕傳,梁辛全身上下的毛孔盡數收緊,察覺到一股無法言喻的古怪力量正撲湧而至,驚駭之下身體急速向著一旁撲出,抱起柳亦,兄弟倆一起摔了出去。
雖然狼狽不堪,耳總算躲開了對方猝然發動的襲擊。
兩兄弟的身法何其迅速,脊背甫一沾地邊躍然而起,二話不說各自催動陰沉木耳,向著女神仙相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
女神仙相全沒想到,梁辛竟然能躲開「喪。字一擊,略帶意外的咦了一聲,臉上的笑容不變,再度吐氣開聲,微笑念道:「縛!」
仍舊和剛才一樣,隨著敵人念出的一個字,古怪的力量變突兀出現。湧向兩人,這次梁辛竭盡全力,才勉強避開。
無論身法還是對危險的預判。柳亦都要比梁辛差的太遠,「縛。字之下,柳亦的臉色徒然一僵,彷彿又一條看不見的繩索,突然將自己捆了起來,而且,不光是身體,就連表情、心念甚至那片與他心意相通的陰沉木耳,全都一起被「綁,住了。無論他如何用力,也再無法稍動半分!
梁辛驚怒之餘,叱喝之中與殘鱗結陣飛撲強敵!
眼看著殘鱗震顫,漣漪勾連成串。即將吞吐巨力撲湧而起,女神仙相才又復開口,仍是一個字:「褪!」
星陣已然成型;巨力乍起之際!可是在對方的輕輕一字之下,星陣中積蘊的所有力量竟然盡數消散,轉眼成空。
力量,就那麼不見了!
這個剎那裡,梁辛只覺得全身都那麼空落落的難受,憋悶得幾欲嘔血。咬著牙怒罵了一聲,身形再晃,與殘鱗一起穿梭如風,再度蕩起無盡漣漪,暴風驟雨般向著對方不停轟擊。梁辛的行動快若鬼魅,可女神仙相的眼睛,卻始終盯在他的身上,仿若跗骨之蛆,讓梁辛覺得寒冷且噁心。
褪、差、莫、轉、頓、落,,
女神仙相每次只說一個字。無論梁辛把星陣舞得多急多快,跌窘起的力量多大或者多刁鑽,全都逃不過敵人這一字咒令,力量再大也沒有一星半點的用處啊!
「差,字裡,一枚紅鱗莫名其妙的偏離星位,星陣未能成形;「莫,字下,紅鱗急顫,可是卻蕩不出一盞謎漪;「轉。字時,好不容易成功勾連的星陣,吐出的力量卻莫名其妙的轉了個圈子,歪歪斜斜。更轟轟烈烈的砸到了雜錦上,,
女神仙相對星陣的力量全不在意。不過對梁辛的身法卻著實感興趣。就那麼微笑著字字輕吐,消餌了他的攻勢,看著他竄來跳去轉個不休。
梁辛打得滿心惶恐,敵人的神通遠遠超出了他對力量的理解,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言出法隨?。
女神仙相只是搖了搖頭,否定了他的說法,並未解釋什麼。
突然,一個虛弱到只能用氣若游絲的聲音,彷彿一條水線,不知從何處而起,悄然流入了他的耳鼓深處,」
來歷古怪的聲音衰弱而蒼老,應該出自一個老頭之口,語氣嚴肅的很。乍一聽上去好像個書獃子,正在直來直去的討論學問似的:「她的本事,根本不是普通修士眼中的神通,這一字咒令更不是什麼言出法隨。而是「道」一字成道」。
「她已經領悟了天道,所以她自己也成了天道的一部分!」來歷莫名的聲音不停,硬邦邦地解釋道:「天道是什麼?天道便是規則了。只要這個婆娘願意,她說的話,便是此間的道!你以力抵道,能贏才怪了。」
「言出法隨」一句話便是一個咒令,談笑間催動浩浩神通,斬殺強敵;而「一字成道」只一個字,聲音所及之處,便是一個不可逆轉、不可突破的規則!
前者是力量,是神通;而後者卻是規矩、是法則、是顛補不破的天地規律!
梁辛做夢都沒想到過,有朝一日會和領悟了天道的人為敵,一字成道。這一仗,讓他怎麼打!
還有,藏在附近偷偷對他說話的,又是哪位神仙?
尤其顯得詭異的是,老頭子的聲音語氣都不怎麼正常,可口音卻是明明白白的大洪朝官話!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