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清了這股小小的麻煩後,我們繼續上路。為我們實力所懾,剩餘的林盜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穿過他們的地盤,輕鬆愜意地向前行進。經過數天的行程,我們很快接近了阿納裡斯河澤的邊緣地段。
細細的潺水聲漸漸可聞,在我們的前方,便是阿納裡斯河澤的最後一個分支,穿過了這段河流,阿納裡斯河澤便在我們的身後了。
車隊緩緩行進,就在我鬱悶無聊地和兩個侍女大眼瞪小眼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隨著車輪吱呀作響,車隊緩緩停了下來。
我好奇地向外探身看去,發現一支百來人的騎隊正攔在我們的隊伍之前,就在眾人警惕地注視著這支突如其來的騎隊時,一陣清脆的笑聲由對面傳了過來。
隨著笑聲響起,幾個身影出現在了隊伍前方。
「咦——」一聲輕咦由身邊傳出,車旁的克萊蒙.席丹顯得有些錯愕。我注目看去,在幾人簇擁之中,一張嬌艷的臉蛋出現在視線裡,站在我們面前的,居然是一身紅衣的金娜.巴茵茨。
見我由車廂中出來,金娜.巴茵茨頓時笑顏如花,「斷玉妹妹,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面吧!」
「倒還真是巧啊!居然會在這裡遇到巴茵茨小姐,不知道在這窮鄉僻壤的深林河澤裡,會有什麼好生意做呢。」沒等我說話,克萊蒙.席丹已經上前接話道,眉語之間隱含諷意。
金娜.巴茵茨聞言冷冷瞥了克萊蒙.席丹一眼,隨即輕啟檀口,不屑地道:「一個小小的宮廷侍衛也配向我問話。」
克萊蒙.席丹頓時臉色發白,一向在休蘭國呼風喚雨的他何曾受過這種禮遇,但金娜.巴茵茨顯然並不賣他的面子,只輕哧一聲,便不再理會他,向我眨眨眼道:「我還帶了一人來,想不想見?」
「是誰?」看著金娜.巴茵茨一臉狡黠地笑意,我不由好奇心起。
「出來吧!」金娜.巴茵茨轉身笑道,隨著對面的馬騎紛紛散開,一個婀娜驕健地身影閃了出來。
「阿娜公主?」克萊蒙.席丹等人頓時大驚,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正是一身勁裝打扮的阿娜.恩列科斯。
見到這二人後,我頓時心情一暢,「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哈哈,那麼有名的魔修之旅,我們自然不能錯過啊!更何況有你參加,我們更要去看看啦。」金娜.巴茵茨笑瞇瞇地道,與阿娜公主相互眨了眨眼。
「所以就在這裡等你們一起上路啊!」
「阿娜公主,您此行可得國王陛下恩准?」克萊蒙.席丹見我們說了半天,終於按捺不住,於是趁隙問道。
「我……」阿娜聞言臉色微豫,正要說話,一旁的金娜.巴茵茨已經搶過話來,冷冷叱道:「公主自然是得了陛下的許可,這有什麼好問的。」
沒等克萊蒙.席丹說話,金娜.巴茵茨又接著道:「倒是你們,走得有夠慢的,帶個路帶這麼長時間,害我們等了好久。」
不容克萊蒙.席丹辯解,金娜.巴茵茨已經將目光轉向克萊蒙.席丹身旁的丹斯、利馬克思、諾沃爾三人,滿臉鄙意地道:「怪不得走得這樣慢,原來帶了一群酒囊飯袋出來,斷玉妹妹若跟你們走,何時才能到得了涅茲尼克,只怕到了那裡,魔修之旅也結束了。
克萊蒙.席丹等人被她一陣搶白,只氣得臉色發青,但卻無言相對,一個個登時僵在了那裡,看得勒普斯等人暗暗好笑。
「不如跟我們走吧,」金娜.巴茵茨不屑地了克萊蒙.席丹一眼,隱隱針對某人道:「這幫傢伙,既無趣又無聊,悶也要悶死了。」
我聞言微微一笑,看來阿娜公主定是被她偷偷帶出來的,想來在路斯康辛中,也只有她有能力將阿娜公主帶出王城了。
我自是不能跟著金娜.巴茵茨的隊伍走,於是商議過後,兩隊並做一隊,一行三百餘眾,浩浩蕩蕩踏上了南方之旅。
此後閒聊中得知,阿娜公主果然是被金娜偷偷由城中帶出來的,此前阿娜公主也一直對魔修之旅極其嚮往,但身為皇族之後,想要出城卻並不容易。而恩斯科斯也一直未曾答允阿娜此行的願望,阿娜只好求助於金娜.巴茵茨,後者自然一口應允。
依靠金娜的幫助,阿娜公主很順利的溜出了王城,身為巴茵茨家族的繼承人,金娜身邊的護衛們自然也不是等閒之輩,由於更多的林盜被我們這支載重極多的隊伍所吸引,一身輕騎的金娜等人所行要順暢的多。一路上雖然遇到了幾股林盜,但都被他們很輕鬆的打發了,更提前我們一天到達了河澤邊緣。
數天之後,我們越過了橫跨西北的克達爾斯山脈,向前探去,一望無際的蠻荒高原展現在眾人眼前。
※※※
越過休蘭國邊境的克達爾斯山脈一直向南,便是一望無際的喀多巴荒原,喀多巴荒原往西的盡頭,便是此行的終點,四大帝國之一的普頓魔法王國。
喀多巴荒原連貫西南兩片大陸,幅原相當遼闊,除中部區域比較荒涼外,其餘地區棲息著許多當地的原住民部族。
由於這片荒原是通往普頓魔法王國的必經之路,因而這片荒涼之地仍有許多來往的客商經過,荒原的中部環境惡劣,除日晚極大的溫差外,無數毒蟲猛獸以及可怕的干漠沼澤也是潛伏的一大危險,但這些都不足以讓視金如命的商人們停下行商的腳步,真正令他們膽寒的,是來自荒原一股深處的力量,那是無數荒原人心中的夢魘,更是商人眼中的惡魔。
喀多巴荒原相當廣闊,其面積不亞於四大帝國中任何一塊,由於中部平原的氣侯惡劣,雖然佔地極廣,卻並不適合居住,因而人煙稀少,但在這塊巨大的平原版圖上,仍有不少部族在平原部分地區繁衍生息,其中人數最多也是最強大的部族被稱為蠻族。
蠻族是大陸對那些未曾開化,居住在偏遠區域卻又野蠻無知的民族的統稱,與南方蠻族一樣,由於當地條件惡劣,資源潰乏,這些平原上的蠻族也是個個好勇鬥狠,民風彪悍。他們常常聚眾而出,四處劫掠其他部族或來往客商的財物資源,即使荒原附近的國家也不放過。由於喀多巴荒原面積極大,又與眾多王國接壤,因而這些平原的周邊國家便常常會受到這些蠻族的侵擾。
除了勢大國強的普頓魔法王國,幾乎喀多巴荒原周邊所有的中小國家都對這些荒原蠻族頭疼不已,卻又無可奈何,由於蠻族是荒原上最大的部族,又擁有無數勇猛凶狠的戰士,因而沒有一個國家能夠以單己之力與其抗衡。雖然對這些蠻族痛恨不已,但幾次敗仗下來,他們也只好忍氣吞聲,盡力加強邊境守衛,只盼蠻族下一個對付的對象不是自己了。好在這些蠻族目光短淺,只是在各國邊境搜掠一番,劫走財物即可,並未往內深入。
若不是蠻族本身就是由數十個小的部族組成,彼此之間從未達成共識,只知四處打殺劫掠,解決族中溫飽問題即可,如同一盤散沙,不然讓他們團結起來,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只怕周邊幾個較小的國家早已為其所滅。
蠻族大多數部族都居住在荒原往東深處的喀蘭達窪地,這裡雖然沼澤眾多,蟲獸滋生,但也有部分適合人類居住的區域,蠻族長期生活在這裡,受當地條件影響,幾乎個個崇尚武力,老幼婦孺也不例外,這也是令其餘部族及周邊國家感到畏懼的原因之一。
由於蠻族生性粗野,蠻橫貪婪,即使這荒原上的毗鄰之居也未曾放過,荒原上其餘較為溫和弱小的部族便常受他們欺凌,畏於蠻族勢大,他們只能忍辱偷生,繼續在這祖輩相居的土地上生活下去,只是這樣一來,這平原上的人們日子過得更為清苦了。
喀多巴荒原可怕的蠻族,正是丹斯、利馬克思、諾沃爾三人畏懼此行的原因,雖然由克達爾斯山脈一直到喀多巴荒原的中部地區比較荒涼,蠻族很少涉及,但父輩偶爾提起的傳聞,以及蠻族那可怕的惡名,仍令三人心悸不已。
※※※
隨著一聲低低的狗吠,小屋的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老涅克走出屋門,看了看漸漸明朗的天色,露出了與往日一樣的笑容。
「今天是個好天氣,」老涅克拿起放置在門旁的蘿筐,向身邊一條灰色的大狗說道:「走,尼克,我們出發!」
正注視著主人的灰狗低吠了一聲,似乎是在回應主人的話一般,一個箭步躥了出去,搖著尾巴沖在了前面。
老涅克呵呵一笑,不緊不慢地跟在了灰狗的後面。一人一狗就這樣一前一後向村外的小徑行去。
老涅克居住在這個小村莊已經三十多年了,自從老伴離世,兩個女兒嫁到鄰村之後,他便一直獨身住在村西的老屋之中,平日裡只有一條灰狗陪伴。雖然女兒和她夫家每月都會送來糧食衣物,但老涅克仍習慣每日清晨到十幾里外的山地採集一種叫做蘿木的植物,用來製成可泡製的草干,拿到集鎮上換取錢物,既可攢些積蓄,又可買些糧種回來以備村裡冬後之用。
坐落在喀多巴荒原上的這個小村莊約有百來戶人家,零零散散分散在一個較大的荒原山脊間,這裡的生活雖不富裕,但眾人相處和睦,相互扶持之間日子倒也過得平平淡淡,清清靜靜。對這些樸實的草原居民來說,每日三餐溫飽,偶爾可上趟集鎮便很滿足了。
在離村落約四十里的地方有一處小小的集市,是這片平原區域最熱鬧的地方,原本那裡只是一個往日客商休息的驛站,但後來人們來往多了,有些客商便在那裡擺起攤鋪,招睞往來客人,並與當地人換取一些平原上特有的物產,例如平原狼堅實的毛皮或乾草藥。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定規模,吸引了周邊原住民以及過往路人到這裡購買或換取有用的物資。
如今這個小集鎮已有數百人居住,除驛站被修繕一新外,還建起了旅館和店舖,甚至在月末之餘還有集市匯演,到時會有些過往藝人在這裡演出,掙兩個過路費。雖然技藝平平,但對當地人來說,已是莫大的視覺享受。
老涅克用蘿木製成的草干,可用來泡水飲用,除味覺甘甜外,還有清火驅毒之用,在這氣侯乾燥的平原上是很受歡迎的,因而老涅克總會在每日清晨去收集些蘿木回來製成草干,好在月末拿去集市上換取錢物。
踩在柔韌的草徑上,老涅克走得很輕鬆,身前的這條路他已走過無數次了,眼前的平原仍舊是那樣寬廣,那樣生機勃勃,雖然已至冬季,但這裡的野草卻依舊綠意昂然,只是在一些突出的草尖上,隱隱結著些淡淡的冰晶。
老涅克不緊不慢趕著路,不禁微微有些感歎自己日漸年邁的雙腿,雖然現下還不覺得,但他知道自己很快便會有些氣喘了,胸口也會有些發悶,最遲越過前面那個小山坡,他便要小憩一下了。
就在老涅克感歎之時,他身邊的那條狗速度已放慢了下來,盡量和主人保持一致,大概它已意識到自己的主人已不再年輕了。
老涅克看了看身邊那條忠實的灰狗,不禁微微一笑,這條灰狗是兩年前二女兒看望他時帶回來的,據說是在路上發現的一隻被遺棄的小狗,正好帶回來給他作伴。兩年過去,這條小狗也變成大狗了,一人一狗之間也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老涅克俯身輕輕撫摸了一下灰狗的頭,灰狗低低吠叫了一聲,甩了甩耳朵,愜意地在主人手心蹭了兩下,灰色的眼中滿是溫馴的目光。
走上山坡,老涅克輕輕喘了口氣,抬頭向前方看去。舉目之間,老涅克驚奇地發現遠處地平線之間,有一個黑色的小點正漸漸擴大,並且向著他的方向不斷接近。
陣陣輕微的震動由腳下傳來,老涅克身邊的灰狗有些不安起來,向著前方發出一聲聲吠叫。
「那是什麼?」老涅克看著遠處移動的黑點,心中微微有些莫名的緊張。
隨著黑點不斷擴大,老涅克終於看清了遠方的情景,有一群,不,是一片黑壓壓的馬騎正向這裡急馳而來,剛才腳下的震動便是由他們引起。
「嗚呼——」一陣怪異的嘯聲突然響起,一匹黑色勁騎離眾而出,風雷電馳般向老涅克急奔而來。
猶如一道黑色閃電,在老涅克驚悸的目光注視下,黑騎眨眼間便至山坡,飛速衝向老人身前,黑色的馬騎上,一張猙獰粗獷的臉清晰可見。
「黑盜?」老涅克腦中剛閃過這兩個字,一陣冰涼的寒意便已掠過脖間,隨著身邊那只灰狗驚悸淒涼的悲鳴吠起,老人的頭顱已離開身體,在濺起的紅色血液中飛向半空。
※※※
雖然時值冬季,但喀多巴荒原特有的高原氣候仍顯乾燥,令四周的空氣也有些壓抑,行進間的車隊顯得有些昏昏欲睡,即便一路上精力旺盛的金娜也有些神采不振,與早已進入酣夢的阿娜軟軟地靠在一起,漂亮的腦袋一瞌一瞌地打起盹來。
我無聊的掀起車簾,悄悄探出頭去,默默打量起四周來。
淺黃色的土地上砂石遍地,無邊無際的地平線見不到任何人跡,偶爾幾顆長相怪異的植物由石礫後探出頭來,身上的小刺四處散開,警惕地打量著我們這支奇怪的隊伍。
正欲收首回去,一種異樣的感覺突然襲上心來,我心中一動,隨即抬眼向上看去,廣闊地天際之間,一個細小到肉眼幾乎無法察覺地小小光點一閃而過,飛快地消逝在雲層之間。
那是什麼?我心中大訝,好快地速度!竟然不亞於上界那些仙人。我好奇心大起,當下不再猶豫,雙眼一掃車內昏昏沉沉的眾人,身子輕輕一晃,閃出車外,『唰』得一聲向上空急飛而去。
守在車外的士兵只覺眼前一花,車窗的布簾突然掀了開來,不由吃了一驚,四處張望一番卻並無發現,以為只是一陣輕風吹過,將車簾帶了起來,於是並不在意,繼續昏昏欲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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