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玉 第一部 第七章 離別
    見林宏蕭如此吃驚的樣子,陳湯宗趕緊壓低聲音道:

    「這事千萬不可洩露出去,不然可要大禍臨頭了。」

    見陳湯宗如此緊張的樣子,林宏蕭知道此事絕不簡單,當下問道:

    「大人可知平陽王得的什麼病?」

    「這個下官也不清楚,但京城御醫都無法醫治,想來必定很嚴重。也不知那平陽王府從何處得知斷玉小姐有如此能耐,能醫治百病。因此特秘密派人前來命我督辦此事,還嚴令我不得宣揚,不然有滅門之禍。哎,下官也是被逼無奈,只好前來求助林兄了。」說道這裡,一臉為難,神情無奈,連對林宏蕭的稱呼也改變了。

    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這平陽王如此重要的人物患了重病,天下竟無人知曉。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斷玉此去,也不知是福是禍。要說天下學醫之人,若能得皇家青睞,本是一件極為光彩之事,可這次的事情太過突然,總讓人惴惴不安,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但若拒絕不去,無疑會觸怒平陽王,招來禍端。我這小小的林家堡豈是權傾朝野的雲陽王的對手,即使有唐家作為倚仗,恐怕也鬥不過位高權重的平陽王。但若讓斷玉去了,恐有不測,到時不但對不起她,全家人也必會和我拚命。哎,真是左右為難啊,沒想到斷玉那神奇的治療術會引來如此大的麻煩。林宏蕭心中不安,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兄,」陳湯宗見林宏蕭沉默不語,只得輕聲呼喚,「林兄有什麼為難之處?」

    我見這兩人低低咕咕說了半天,只依稀明白有一個叫雲陽王的人需要看病,心想這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便自顧自的說道:

    「治人麼?我去!」前些日子還有人來看病,可能附近的都治光了,這些日子反沒人來了,我倒覺得挺無聊的。眼下有人要看病,於我來說還不是伸手一點,便可了事,有什麼為難的。

    此時的陳湯宗突然聽到我的聲音,立時被這清脆悅耳的聲音給吸引住了,只覺得如飄飄仙樂一般婉轉動聽,把那飄香院的什麼花兒、翠兒的嚶聲燕語都不知道給比到什麼地方去了,只想再多聽一會兒,慢慢品味。

    「斷玉,大人說話,不要插嘴!」緊接著轉身說道:

    「來人啊,送客!」第一次見堡主用這麼嚴厲的口氣和我說話,我不由愣了一下,心中卻湧起一種莫名的情緒,只想再多體會一下這嚴父的感覺。夢中那人曾說過是自己父親,但那是虛無飄渺、無法感知的,而此時的感覺卻是實實在在的。

    「林兄,你要三思啊!」一見這種情形,陳湯宗這處事圓滑之人暗叫不好,趕緊勸道。

    「不必說了,時日已晚,在下就不奉陪了,大人請回吧。」見到林宏蕭如此堅決的表情,陳湯宗不由大急,心中念道「你想死,我可不想做你的陪葬啊!」

    我見堡主如此慎重的表情,心中也明白了一些。和眾人相處了這麼久,也瞭解了一些人情事故,知道人類之中有許多錯綜複雜的等級制度,人文關係。如今堡主雖強作鎮定,但這內心的憂慮我不用精神掃瞄便可看出來了,想來一定是什麼生死存亡的大事,不然堡主怎會如此失控。

    不過他卻不知道這世上不可能會有什麼能難得到我,更無人能夠傷得了我,但我卻不可讓他人因我而累,於是仍就固執的說道:

    「我已經決定了,我去!」

    聽見我如此堅決的口吻,堡主轉過身來,深深的看著我,眼中充滿憐惜憂慮,在與我對視良久之後,終於妥協,無奈的揮手喚道:「來人,叫飛鴻飛雁到大廳來。」此時他才真正把我看作一家人了。

    次日,林府內院。

    「此行一定要注意斷玉的安全,若發現有什麼不對,立即原路返回,千萬不可停留,一定要安全的將斷玉帶回來。」林宏蕭反覆的囑咐著飛鴻飛雁二人,

    「飛雁,你已經長大了,千萬不可再頑皮,一路上要小心保護妹妹!飛鴻,你是大哥,一定要照顧好妹妹們!」

    一眼瞥見林夫人在一邊垂淚,立時瞪了她一眼,暗示她要忍耐些。

    「爹、娘,那我們便走了,你們要好好保重身體!」飛雁倒覺得十分興奮,從小到大都被爹娘管得死死的,這還是第一次去這麼遠的地方,還是號稱全國第二大的都市,這一切都是拜斷玉所賜,這個妹妹可真是沒白撿啊。飛雁心中暗想,暗暗感激斷玉,卻不知前途險阻,可能有未知的危險等著他們。

    「放心吧,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了,我包她們平安無事!」飛鴻也是自信滿滿,還拍了拍胸脯,一副大哥的樣子。

    「老爺,陳大人已在府外等候了。」福伯進來稟告道。

    看著老爺夫人的模樣,福伯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在府裡這麼多年了,他心裡依稀猜到此行一定十分凶險,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不然老爺夫人怎會如此不安,夫人倒還罷了,老爺可從未留露出過如此擔憂的神情。

    想到這裡,福伯也是心中不安,惴惴的看著三人。要知道飛鴻飛燕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斷玉更是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若有人對他們不利,自己捨去這把老骨頭,也是要一拼到底的。可如今連老爺夫人都解決不了的事情,自己又能如何呢!想到這裡,只有暗歎了一口氣,目送幾人走出府外,不忍跟去見這傷心離別的景象。

    來到府外,飛鴻飛雁立即飛身上馬,飛雁騎著她那匹丰神俊朗的小飛,神采飛揚的立於馬車前,而我則被他們強迫著塞入馬車之中。

    「陳大人,一路上就拜託了。」林宏蕭對著隨同前往的陳湯宗說道。

    「請林兄放心,此行我一定會細心照料賢侄女三人的。二位就請回吧,保重!」

    隨著幾聲馬鳴,一行車隊開始緩緩移動,向著平陽城方向開拔而去。

    林夫人一把抓住夫君的衣襟,喃喃的道:

    「鴻兒他們,會沒事吧?」

    「這一切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或許這是他們人生中的契機;經此事後,他們或許會有不同的人生軌道吧。」林宏蕭仰望上蒼,默默禱告。

    而此時我們三人,對此卻渾然不覺,正陷入了對未來之旅的幻想憧憬中。

    車隊不知不覺便走了五天,我們一行共有三十餘人。其中五人有我、飛鴻飛雁和兩個丫環是林府之人,其餘大部分人都是月蕭府的家人和一路護送的兵丁,只有兩個面無表情,身著勁裝的大漢據陳湯宗私下裡告訴我們是來自於平陽王府的人。

    由於此行是秘密而為,眾人都只著便裝,不敢身著官服,為怕洩露痕跡,只得裝作商隊。不過那些馬車上的大箱子倒也確實裝著不少財物,都是陳湯宗準備的孝敬之禮,好容易有機會與平陽王府親近,這種天賜良機他是絕不會放過的。只要此行順利,陳湯宗指日飛昇的日子也就來了。

    因此來自平陽王府的那兩人便成為了一路上陳湯宗大獻慇勤的對象,儘管二人只除了催促行程之時對陳湯宗假以辭色外,其餘時間對陳湯宗不理不睬;但陳湯宗依然故我,對二人畢恭畢敬,小心伺侯,那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精神倒是頗叫人佩服。

    陳湯宗對這幾天一直未找到機會看到我的真面貌也是心癢難耐,常找機會藉故親近,但都被飛雁擋架,未能得逞。

    飛鴻這幾天倒是對能護在我的車旁,常常和我說話而高興萬分。他這段時間對我的安全也格外注意,常常噓寒問暖,確實盡到了貼身保鏢的本份。

    這一日,我們來到了一個叫安吉縣的地方,因旅途勞頓,天色也將晚,陳湯宗在請示二位平陽王府的人後,決定在此歇息一晚再走。

    於是眾人便在本地找到了一家最大的客店,住了進去。

    這家店主見突然來了這一大單生意,也是欣喜萬分,立即叫出夥計,忙著招待。

    在一切安頓妥當之後,眾人便在店堂上吃起飯來。

    正吃著飯,門口進來一人,此人劍眉星目,生得煞是好看。身著一身勁服,腰中還別著一把寶劍,進來之後,便咋咋呼呼的要酒要菜。卻見客廳中滿滿噹噹的已坐了一屋人,不由微微皺眉,略一沉吟後,一眼瞥見我們這邊的八仙桌只坐了五個人,立馬走了過來往飛鴻身邊一坐,笑嘻嘻的說道:

    「這裡還有位子,各位不介意的話,我們大家就同用一張桌子吧。」

    這時另一桌的陳湯宗正要說話,卻被平陽王府的一人用眼色制止,示意他不可妄動。

    陳湯宗乖乖住了嘴,卻聽見飛雁在一旁呸道:

    「你是什麼人,幹嘛要你和我們一張桌子吃飯。」

    那人聽後也不介意,只是一拱肩,作了一個無奈的姿勢,突然用土腔說道:

    「俺也不想啊,可實在是沒地可呆啊,總不能叫俺坐地上吧?」

    看著他俊逸的外形,口中卻說著土的掉渣的鄉下話,再加上那滑稽的表情,飛雁一時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再看看周圍確實無處可坐,便說道:

    「好吧,看在你人還挺有趣的份上,就准你坐在這裡吧。」

    那年輕人立即躬身謝道:「多謝姑娘大恩大德,小生一定沒齒不忘。」

    「賞你個座位,你就高興成這樣,那你平時肯定受過別人不少大恩吧。」好久沒見到這麼有趣的人了,這一路上除了對著整天對著斷玉傻笑的哥哥,就是對著圓頭圓腦的陳都府,把飛雁悶也要悶死了。這下可找著能說話的人了,飛雁沒多想便和那年輕人談笑起來。

    飛鴻在一邊見了,不由連連搖頭,連人家姓什麼都不知道,就談得這麼親熱。真是被人賣了還要給人數錢,不過這妹妹的性格便是這樣,開朗活潑,毫無心機。

    過了一會兒,那人飯菜送了來,他便開始埋頭大嚼,吃飯之間狼吞虎嚥毫無風度可言。倒是飛雁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吃飯,只覺十分有趣。

    飯正吃到一半,門口突然又進來了數人。為首一人一身長袍,中等年紀,身形偉岸,顯得頗有氣勢。

    卻見他目光如電,在客廳中冷冷的一掃,突然發現了什麼,立即大踏步的向飛雁一桌走去。

    「拿來,」他冷冷的向方才進來的年輕人道。

    「拿什麼?」年輕人嘴中勿自嚼著食物,一翻白眼,「知不知道隨便打擾人家吃飯是很沒有公德心的啊?」

    飛雁在一旁聽到,禁不住又是噗哧一笑。

    那中年人卻沒理會她,只是盯著年輕人說道:

    「雪無痕,我可沒時間和你耍花腔,識相的快將東西交出來,我還可饒你一命,不然的話….」

    十小高手中的雪無痕?據說此人輕身功夫極高,一身盜技更是天下聞名。難道他偷了此人東西?飛雁對年輕人的興趣立即升級,一雙眼晴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

    大陸上武學繁雜,眾多門派林立,恍若天上繁星,不勝枚舉;其中藏龍臥虎,高手無數。

    但在人們心目當中,仍然按高下列出了大陸十大高手;這十人各懷絕學,代表著大陸武學的至高境界,一直以來便是大陸武人想要追求和超越的目標。他們便是唐星、月啟宗、夜滄海、喬星漢、錢百樂、路妍嬌、居易人、吳越、言鐵心、公孫秋。

    但在十大高手之上,更有天地二宗、僧魔道尼、三劍一刀的超強存在。

    三劍一刀是僅次於僧魔道尼的超絕高手,三劍一刀並不是指三人使劍一人使刀,而是這四人名字中均有這幾個字,故而被人稱之為三劍一刀,他們分別是薛青劍,金劍生,徐隱刀,區劍池;這四人便是十大高手一直想要超越取代的對象。但這幾人不但武功蓋世,行蹤也是飄乎不定,旁邊人無法尋其蹤跡所在。因而很少有人見過其廬山真面目。

    大悲僧、暗魔、怒道人、冷月尼;大悲僧的年齡無人知曉,只知他是佛門高僧,一身武學不可測度,位列僧魔道尼之首。暗魔為人亦正亦邪,由於其心狠手辣,殺人無數,黑白兩道無不對其深懷恐懼,故稱其暗魔。怒道人乃一奇道,由於其性烈如火,脾氣暴躁,故被人稱之為怒道人。冷月尼除了是武林秘地冷月庵的庵主外,因其性冷如冰,為人一向不苟言笑,待人冷若冰霜;因而被人稱其名為冷月尼。四人武功皆超凡入聖,近百年來未嘗一敗,成為武林神話,也是眾多武人心目中不可逾越的存在。

    更何況他們之上的天地二宗,二人乃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兩個門派天隱宗和地火宗的二位宗主,百年前縱橫大陸,無人能敵,但二人早在百年前便已神秘消失了,有人說他們已得道飛昇,有人說他們二人仍在隱修,更有人說他們在比武較量中同歸於盡;總之是眾說紛勻,不可盡信;但二人的神功仙技,卻早已成為練武之人無法尋跡的飄渺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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