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才人搬進莊宜殿東配殿不久之後,我們得知皇帝柳容華永壽宮正殿——長樂殿。
大多數宮嬪恐怕都以為是柳純藍向皇帝請旨要求搬遷至長樂殿的,因為永壽宮前後都設有大型御庫,便如同承乾宮一般,一直沒有主位。柳容華搬進去之後,便是永壽宮地位最尊的宮嬪,並且擁有了兼看御庫的責任。
雖然我認為兼看御庫是件非常麻煩的事,可是其他人不這麼認為,她們都覺得能兼上這件肥差是非常值得慶祝的。
此外,如我所料,柳純藍是帶著另外那位安才人一起搬進永壽宮的。只不過那位安才人居住的是長樂殿的西配殿。
柳容華升位搬遷的事情漸漸塵埃落定,便有另外的事情漸漸地浮出了水面。
寧夙自從那日我對她說出那一番話,就開始縮在自己的宮裡,幾乎不怎麼出來了。我不知道她是否在暗中查訪當年的真相,表面看來,一向淡然的寧貴妃在宮中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以後,更形超然世外,彷彿宮中發生什麼都與她無關似的,進入了隱居的狀態。
然而,我知道,這一切只是表面現象。大將軍不日就要歸朝,而此時,朝中的爭鬥更形激烈,一向和太后站在一處的三妃也漸漸活躍起來,甚至有明著和皇后唱對台戲的趨向。
在這種時候,寧夙越是龜縮、就越是有保留實力、明哲保身,以圖謀更大利益的籌謀。
當然。也只有我敢這麼揣測一向與人無爭地貴妃娘娘。
自從朝堂上的紛爭愈演愈烈、當皇帝開始「偏愛」低位宮嬪,就免去了一月一次、雷打不動地對於三妃的寵幸。開始的時候,可能因為太后的威懾、也可能因為三妃自認為這種現象只是暫時的,當形勢變化之後,一切又會扭轉回來,所以,並沒有顯出幾分著急的樣子。
只是,皇帝仍舊定時去看望皇后。讓她們漸漸有點慌亂起來。偏偏這種時候。太后猶如變了一個人似的。對後宮中發生地事情不聞不問,甚至似乎有藉著為太皇太后祈福地由頭真地吃齋念佛的傾向,整天待在仁壽宮裡不出來,連三妃都不見,並且將宮嬪們的定時請安也一概取消了。
對於這種狀態,我自然滿心疑慮。然而,我的猜疑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三妃的恐慌。太后如此做。使三妃頓時有了失去依仗之感。
在接連幾次求見太后未果之後,三妃認為應該自力更生了。沒有太后可以依仗、自然也不用受太后約束。三妃決定自力更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對付皇后。
寧貴妃一貫低調、其他宮嬪壓根不被三妃放在眼中,只要打壓了她們一貫看不順眼的皇后,難道她們還會將其他人放在眼中麼?何況,雖然三妃地背景不深,但是她們還是頗為自得三人聯合起來的力量的。
這日,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皇帝又突然跑到了清梅堂。一進門,就長吁短歎。我一邊心中默默想著:莫非是皇后和三妃的爭鬥將皇帝煩惱成這個樣子?一邊笑著問道:「皇上今個兒怎麼有空來找臣妾?」
這段日子的晌午這個時候,據說皇帝都是窩在御書房的。
皇帝看了我一眼。沒有搭話。
眼看就要到了晚飯的時間,我叫過碧月小聲地吩咐了一番,又叫沈秋笛去把融雪軒地燈給點了起來。
當碧月來回報,一切都準備好了地時候,我才笑吟吟地對皇帝說道:「皇上,臣妾命人將您的晚膳傳到莊宜殿來了,請移駕融雪軒用膳。有什麼事,請皇上吃完飯再說好麼?」
皇帝又望了我一眼,輕輕點了點頭,起身往後院行去。
我又吩咐了碧月幾句,連忙跟了上去。
皇帝用膳的時候,繼續一聲不吭,我也識相地沒有說話,只是不時地注意著他地目光落處,夾菜給他。用完膳,等碧月她們幾個把碗碟撤下去,重新換上茶,我揮手讓她們退下,才笑著對皇帝道:「皇上,您以前可在融雪軒用過膳?」據我瞭解,應該是沒有過。
果然,皇帝搖了搖頭。
我又道:「那皇上覺得這個天氣在這裡用膳,感覺如何?」
皇帝終於給我逼出兩個字:「挺好。」
我不由暗道:皇帝今日可真是惜言如金啊!不過他待到現在都沒有走,說明他並不想走、也不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可能只是煩心太過,需要有人逗逗他。那麼,我就冒險充任一下這個角色吧。
於是,我鍥而不捨地對皇帝道:「那麼,皇上有沒有聽過一個笑話?」
皇帝抬眼望了望我:「什麼笑話?」雖然,皇帝的態度仍舊有點不死不活,但是好歹是被我勾起了一些興致。
我連忙道:「臣妾不怎麼會說笑話,所以在說這個笑話之前,得先向皇上申明,假如臣妾說的不好笑,請皇上不要怪罪臣妾。」
皇帝點頭道:「好,朕答應了,你快說吧。」
我這才說道:「這個笑話,是臣妾小時候聽別人說的,說的是,不知道前朝的哪一位宰相大人,有一次受兵部尚書大人所邀,偷偷地去京城的勾欄觀看當時最紅的花魁的表演……因為之前有一次,兵部尚書沒有辦好宰相大人交託的一件事情,便想借此向宰相大人表達賠罪之意。」我說這個笑話是有用意的,當我說到宰相大人時,看到皇帝的目光開始一直注視著我,我才接著往下說道,「花魁的表演很精彩,且這位花魁事先受過兵部尚書大人派人囑托,知道在場的有宰相大人,便極力在宰相大人面前表演。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在花魁圍繞宰相大人跳舞的時候,宰相大人忽然感覺到腹中出現了一股惡氣。他先是拚命忍著,誰知漸漸地怎麼也忍不住了,只好偷偷翹起一點屁股,讓這股惡氣從身體裡面排出去。這股惡氣很爭氣,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就走掉了。但是,正當宰相大人暗自慶幸時,周圍的其他人紛紛捏住了鼻子,喊著『好臭,誰放屁不打招呼?』就連花魁也停下了舞步,掩面奔走。就在眾人將目光聚集在宰相和兵部尚書這兩個沒有捏住鼻子的人身上時,兵部尚書忽然說了句『不是我』!」
我偷覷了一眼皇帝的神色,這才故意正兒八經地繼續說出了整個笑話的精華:「宰相大人登時很生氣,對兵部尚書大人吼道——『你看你,連這麼屁大的事情都擔不了,你還想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