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出海十數日,在安徽濠州城內,明教眾高層齊聚一堂,商議如何反元,各自分配任務。「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咱們明教弟子要做反元的大業,共同舉事,卻得分配明白方行。」殷天正白眉微顫,拈著鬍鬚慢悠悠道。
楊逍點頭道:「殷大哥所言甚是,咱們須得計較明白,大家有何意見,說出來,一起聽聽。」
兩人座下是高強,高強身後站著侍女小昭,也是屋子中唯一一個婢女,她端茶倒水,倒要應付這屋子中十餘人,只是大多時候,小昭只是盯著高強的背影發愣。
高強下面,一列新三大法王,韋一笑為首,莊錚其次,殷野王在末座。
三位法王下面,乃是明教五散人:彭瑩玉,說不得,鐵冠道人,冷謙,周癩。五散人之下,本應是天鷹旗三大掌旗使,殷野王代掌天旗,李天垣輿張無忌出海尋找謝遜,因此這三個位子卻都是空著。
再往下為明教五行旗掌旗使,厚土旗顏垣,洪水旗唐洋,巨木聞蒼松,烈火旗辛然,銳金旗吳勁草。
自此,這總共上上下下,除了缺席的張無忌與李天垣,明教高層統共有十六人共聚一堂,商量反元大業。楊逍輿殷天正一唱一和,讓大家提出意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彭瑩玉素有才略,咳嗽一聲道:「和尚我看來。這元朝腐朽不堪,已是風中殘燭,我們要遍地開花,在各處起事,讓這些蒙古韃子疲於奔命。」
高強在心裡給批註: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中,這輿土地革命時期,我黨大力開闢根據地是一個道理麼。
楊逍點頭道:「此計甚好!」
當時天下之勢,很是有趣,江湖中門派雖多,卻從未有明教這等「專業的造飯戶」。明教總從唐朝以來,每朝有不平之事。到時必反,人者如宋朝方臘。小者不計其數。
而在江湖上,若論幫派勢力,天下共認,明教是天下第一大教,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少林寺則是天下第一大寺,這三家下門人弟子。多者數千,便是最少也有兩千餘人。
而江湖上其他各幫派人數不過數百人,自然不可比。
但是論起造飯有理末,哪一家也比不過明教,少林寺自不用說,一群和尚只是關在山門中阿彌陀佛。逮沒有唐朝十三棍僧的風光,而丐幫本來也人多勢象,只是乞丐雖多。畢竟少了許多睿智管理之士,更兼出了幾代昏庸地幫主,這一代幫主史火龍數十年不理幫務,每天只懂得煎藥,喝藥,再煎藥,只想著如何治理好自己只臂疾病練習降龍十八掌,若是洪七公與黃蓉復活了見了史火龍這幫作為,估計又能氣地再死過去。
明教雖然近數十年來因為陽頂天失蹤四分五裂。但是幫派數百年來習慣仍然未變,大大小小的頭目各立山頭,找一批活不下的人聚嘯山林,與蒙古韃子作對,全國各地,若論起「明教反賊」來,便是數也數不盡的。
如今明教由楊逍和殷天正兩位副教主統領,這一番象高層定計,那就是派出各門、各旗人馬,到全國各地收管明教流散眾弟子,同時擴充勢力,若是遇到那桀騖不馴不服管教的弟子,自然是趁勢清理門戶吞併其麾下人馬,明教流派甚多,還有許多人流散各地,並不服從光明頂上楊逍輿殷天正的命令,這自然是不能為光明頂上明教眾豪所容忍。
眾人你說一句,我說一言,說了一通,計劃輪廓漸漸顯現出來,這期間也夾雜著互相間權利分割較量,眾人自然知道,將來誰掌握更多的兵馬,誰就有可能在教派中佔據更大的勢力,甚至於獨立門戶,進而稱王稱霸,便是當皇帚也有可能。
眾人先商定,由楊逍和殷天正坐鎮光明頂,總領天下明教事務。
接下來是地域劃分,這一回合,眾人爭地特別激烈,小昭茶水添了無數回,眾人尚且說的嘴乾舌燥,差點就要掄起拳頭打人了,最後才勉強商定下來。
殷天正是副教主,官兒大一級壓死人,他為他的天鷹教圈定了一個好地方,正是江南數省,當年天鷹教便是在江南中發展壯大地,在江南根深蒂固,盤根錯節關係眾多,更兼江南是富庶之地,他輕描淡寫幾句話,就將江南劃入天鷹教——現在稱天鷹旗之下,讓自己的門人弟子去那裡發動起義去了。
楊逍這個副教主自然不甘落後,老神定定,他掌控這天地風雷四門,為天門門主徐壽輝搶了一個好地方,率領鄒普旺、明五等,在江西贛、饒,袁、信諸州起事,江西地理位置關鍵,周園接數省,四處均可發展,且有明教象義軍接應,看似危險,其實當地元軍疲於奔命,那是一塊寶地,當然,如果玩不好,被周圍人馬共同圍剿,那也是要命地事情,但是高強看楊逍胸有成竹模樣,顯然這徐壽輝不是普通人物。
五行旗怎能不為自己爭取?
雖然兩塊最大的肥肉被兩位副教主奪去了,楊逍和殷天正拿走了大茶壺,好歹還給他們剩下些小茶杯。
銳金、洪水旗兩旗掌旗使,吳勁草,唐洋,率領掌旗副旗使,王三與孟海馬在湘楚荊裡一帶起事。
巨木、烈火旗兩旗掌旗副旗使,聞蒼松、辛然率領芝麻李、趙君用等在徐宿豐沛一帶起事。
厚土旗掌旗使者顏垣,坐鎮西域,截斷自西域開赴中原地蒙古救兵,這個任務其實頗為輕鬆。但是扼住西域,可以慢慢向中原蠶食,取陝西,闕中歷來是王興之地,也是大有作為。
三大法王中,莊錚這個明教法王雖然沒有分配到什麼任務,但是他是銳金旗的前一任掌旗使,自然會隨著銳金旗去湘楚荊裡一帶,吳勁草不過是莊錚扶起地一個傀儡,莊錚這大漢看似魯莽。其實精明時候,未必差於其他老狐狸。現如今笑起來,只眼亮地跟他那光頭一個樣子。笑面虛一個。
殷野王,他自然會去江南,天鷹旗在江南的基業和發展,自然得由他看牢,四十歲餘人此刻容光煥發,仿若已經看到了天鷹旗幟席捲江南數省的情況。
明有韋一笑成了光桿司令,位高而無權。甚是眼饞其他人,老蝙蝠屁股下似乎有幾把刀,坐不穩椅子扭來扭去,一張老臉發青發綠,快輿他那鼎鼎大名的青衫一個顏色了。
餘下還有五散人和高強這等倒霉的人,他們均是孤家寡人。是看別人吃肉吃得香,他們連口湯也沒有喝上,高強還好。五散人面色難看得很,若論輩分職位,他們只在法王之下,掌旗使之上,現在淪落到個坐光板凳地境界,心下自然人為不忿。
眾人將利益劃分完畢,各自劃定了區域,高強在一邊聽地心驚膽顫,這群人該不會最後演變為群雄逐鹿中原吧?若是如此,那豈不是趕跑了蒙古韃子,最後又是漠人自己血戰一場。
隨即他安慰自己——嗯,不會那樣的,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有蒙古人這道關卡篩選,這麼多義軍最後恐怕存活不下多少,打戰的事情可不是他們想得那麼輕鬆的,那可要比武林高手避招危險複雜的多。
高強坐在一邊,眼睛一轉道:「大伙這樣分雖然好,在我看來,仍然略有不足之處。」「噢?」楊逍疑惑似地眨眨眼,「是麼?」
高強耐心道:「是這樣地,咱們雖然劃分好區域,但是蒙古韃子畢竟兵多將廣,若是哪一方兄弟情勢危急了,必得互相救援,只是各方兄弟們那時基業已成,分兵派將頗費時間,調撥不易,因此咱們還需要建立一支機動軍隊,專職於此,若是哪一方兄弟有難,便去支援,如何?」
眾人沉吟,那邊說不得和尚道:「是啊,今後兄弟們天各一方,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有落難地時候。」
殷天正道:「這支軍隊,卻由何人來操辦?去哪裡駐紮?」
高強伸手一指韋一笑輿五散人,笑道:「咱們明教共舉人事,必得人盡其才,章法王輕功天下無只,五散人足智多謀,有膽有勇,呵呵,還有小弟不才,空掛著總管地名號,也沒能為大家分憂,小弟這下厚著臉皮來討差使了!小弟,還有韋法王和五散人正是擔當此任的絕佳人選。楊逍笑道:「再無一個閒人,如何派給你們?」
高強面不改色道:「卻可從我明教各門,各旗中抽調一部分人馬……」
高強這麼一說,五行旗象掌旗使和天鷹旗殷野王面色不快,他急忙道:「咱們可以這樣做,每旗中抽調十餘人,這樣湊出百十餘人,這便是機動軍地骨幹。」
殷天正白眉一挑。「卻不知道駐地何在?」
高強裝作一幅沉思的樣子:「駐地麼,淮北與山東接近,靠近京城重地,那裡民不聊生,我們在那裡自然可以大有作為。」
高強一語落地,楊逍和殷天正低聲商議,底下五行旗掌旗使也各自商議,五行旗在光明頂上,大者約有兩百餘人,小者也有百十餘人,在全國各地更有許多散落幫象,若說從中各自抽出十餘人來,幾大掌旗使並不如何在意。
韋一笑和五散人坐在那裡目光炯炯看向其他人,潛台詞是這樣:哥們兒們,不至於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吧,我們帶著些雜牌軍去淮北那沒人煙的地兒,你們還不放心啊……
楊逍和殷天正嘀咕完畢,二人商量已定,楊逍笑道:「我和殷大哥自然不會反對,天地風雷四門,還有韋大哥的天、地、人三旗,你可從中共抽調八十人,湊一個整數,卻不知道五行旗,諸位掌旗使如何說?」
莊錚掃一眼了聞蒼松等五個人,哈哈大笑道:「堂堂五行旗,怎麼捨不得人馬?別讓人家說我們小氣啊,我們便也湊一個整數,八十人如何?」
高強大喜,接口道:「各位不愧有同教之誼,這樣也好,若是以後哪方兄弟們有了危險,這支機動軍若是不去救,也會冷了下面兄弟們的心……嗯,至於抽調何人,不如,由韋大哥來定?大家放心,絕對不動你們心頭肉,這名單由韋大哥提出,最後卻由各位來定奪,如何?全國各地都有閒散幫眾,我等從光明頂下到淮北,一路還可以收留些閒散幫粲,這樣如何?」
高強順桿兒往上爬,這楊逍、韋一笑和莊錚只答應了調出一百六十人,卻沒有答應任由韋一笑挑選,高強這一口咬下去,無形中將這事情又多加了一個條件,楊逍等三人本來不快,一聽到最後名單由自己定奪,三人一樣的心思:哼哼,得力干將卻不能讓你們奪去,提何人在你,准不准在我。
三人齊齊點頭,臉上笑容綻放,於是屋子內一幫人立時間一起笑了起來,笑地皆大歡喜,笑地酣暢淋濰,高強也跟著嘿嘿兩聲,心道:機動?到時候就是山寨王!哼哼,距離千八百里,你給我機動過去救救人試試看?
這幫人也不是傻冒,准了這事情多半是沒安好心,哼哼,什麼殷天正,什麼楊逍,什麼五行旗,都是存了保存自己的心思,到時候哪一家危險了,被滅了,大夥兒大可以一推——機動軍就是專管救援地,這事情是機動軍的不對,須怨不到我們頭上。
明是,機動軍若是危險了,到時候誰來救?
大伙笑地正是歡暢,高強低頭看看手中茶杯,水波蕩漾,心中越發不安:這明教看起來統一,其實不過是天鷹旗,楊逍四門,五行旗三股勢力的暫時結合,自己現在好不容易從中分出一百多人來,以後會怎樣?
中原逐鹿,群雄競爭,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高強抬眼看向窗外,只眼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