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義母,請受兒子一拜。高強跪下去,老老實實磕了三個響頭,胡青牛和王難姑便坐在上首,胡青牛臉上淡淡然不見喜色,倒是王難姑滿臉高興,兩邊站立的武當諸俠早已園上前去,恭喜祝賀之辭滿口都是,反倒是把高強這重要角色給擠出去了。
高強這是經過深思熟慮以後做出的選擇,上山當天晚上和胡青牛夫婦通氣,第二天便正式拜了義父義母,從此這層關係從地下轉為地上。
原來他還有顧慮,但是考慮到眼下連殷素素這大魔女都被武當吸收了,自己拜個義父義母應該沒有什麼阻力一一果然,如他所料,諸人很是贊同呢,高強很不厚道地想:莫非是瞅準了胡青牛的醫術?「諸位大俠,我說一句話。」王難姑站起來,「清風既然是我的義子,我等當為他以後著想,斷不能讓他將來長大了做那道士。」
俞岱巖在一邊微笑道:「這個好說,武當派卻不是逼著人信道的地方,這裡的規矩向來是讓小孩子們先作道童,長大了以後再自我選擇,便是我們師兄弟小時候,也都作過道童呢。」
其餘諸俠哈哈大笑,想起了年少時隨著張三豐身邊,師兄弟幾人頭分只髻、身穿道袍的趣事。
殷梨亭道:「那,清風以後便不用作道童了,只是清風這個名字便不能用了,應該給他取個新的名字。」
當下眾人七嘴八舌提供意見,武當諸俠和胡青牛夫婦極為熟悉。倒也不避諱。張翠山說高強應該姓「俞」,隨師尊俞岱巖的姓,俞蓮舟說若按前者理由,高強應該姓「張」,隨祖師爺張三豐張真人姓,還有人說高強應該姓「胡」,隨神醫胡青牛地姓,甚至名字都起好了,叫做胡一刀——喊起來多有男人味。
高強在外面聽得冷汗直流,那胡一刀可是死在毒藥下面的短命鬼。自己可不要做他,當下伸頭進去看。果然,這破名字是直性子的老七莫聲谷取的。他滿臉鬍子兀自搖晃,大聲嚷嚷著胡一刀這個名字多有霸氣、福氣、王者之氣……明月推推高強,眨眨眼道:「我也跟你還俗吧!」
高強一撇嘴,指指莫聲谷道:「你就不怕七師叔給你取個名字?我是胡一刀,你是非一劍,我們組合起來,便是胡作非為一刀一劍。」
宋青書搖頭道:「胡——非。胡斐!這個名字不錯……」
高強冷汗直流,連胡一刀兒子的名字都弄出來了。
寶寶搖頭道:「胡……哥哥,喚作飛天狐狸吧,那多好玩,火紅皮毛的狐狸在天生飛啊飛。」
張無忌縮在棉衣中,嘿嘿嘿笑三聲道:「還是我的名字好。」
高強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你丫那名字是盜版謝無忌的,該滾哪兒滾哪兒。」
另一邊周芷若文文靜靜拿著藥罐過來,裡面幾條蜈蚣靜靜地漂浮著。她笑道:「還是飛天蜈蚣比較好。」
高強看幾眼這美麗女孩,心裡面有哭笑不得的感覺,周芷若,現在的身份便是他地義妹,高強身從殷素素看周芷若的眼神中得出一個結論——這女人分明是把周芷若當作未來地媳婦看。
歷史發生了一點點小的改動後,卻還是固執地走回到原來軌道上,原來周芷若還在漠江隨父親打魚,周子旺依舊起兵反元,只是時間卻提早了兩年,結果一樣敗亡,周芷若也陰錯陽差成了胡青牛夫婦地義女。
那一日張翠山等上山後,眾人花了一個半月時間替張無忌驅除寒毒,直到一點寒毒都拔不出來時候,這才慌了神,那莫聲谷自告奮勇,便去傳說中的蝶谷找胡青牛夫婦。他在路上倒是沒有耽誤時間,只是蝶谷地處隱秘,他也是找了好久才算誤打誤撞碰進去,胡青牛夫婦自然不能見死不救,便收拾行裝上山,只是路過漠水時候,恰逢常遇春帶著周子旺的郎君逃命,身後有朝廷番僧追趕。胡青牛夫婦這次出手救人,救下了常遇春,可惜周子旺小兒子依然死去,便是周芷若也因為父親死於亂箭之下成了孤女,王難姑看她人小懂事,又兼長得如花似玉清秀麗雅,便收了她做義女,在她心中,倒是要給高強找個伴兒。
只是世事難料,上了武當山後,胡青牛遇到了玄冥神掌這種傳說中絕跡的玄功,倒是興趣大增,也是盡心盡力給張無忌驅毒,王難姑卻得知高強被抓走的消息,眼睛一黑,後來更是得到滅絕的傳信,知道這義子身亡,暗地裡哭了好多次。
那周芷若人美性善,懂事靈巧,在山上竟然是人見人愛,周芷若隨胡青牛夫婦上山近三年,倒是和張無忌打地火熱,或許套用那句俗話——因憐而生情,朦朦朧朧的感情。
且說張無忌看了那翻騰熱氣地藥罐,向其餘幾人做個鬼臉,那邊周芷若將紗布蒙在藥罐上,到出藥水來,服伺著張無忌喝下,張無忌眉頭緊皺,臉上苦不堪言,便是高強在一邊也聞得一鼻子苦味,心下人為同情。
那邊幾人還沒有爭出名字來,高強只得自己出馬道:「義父義母、眾位師伯、師叔,弟子以前未上武當時候便有個名字,喚作高強。」
眾人呆了半晌。
莫聲谷呢喃道:「這個名字哪裡有胡一刀威風。」
殷梨亭也點頭道:「聽起來似乎不很順耳。」
便是張翠山也說道:「叫起來也不大順口。」
俞岱巖卻道:「好歹是個名字。」
張松溪:「還算勉強。」
王難姑拍板:「那就是它了!」
高強聽地滿頭大汗,似乎眾人都對自己這名字不滿意呢,好在有驚無險通過了。自己終於又回歸本名了。
寶寶在一邊撇嘴道:「比我的名字還難聽。」
明月嘴裡道:「高強,高強,一點也沒有看出你哪裡高強來……」
宋青書:「還是我要更高更強一些……」
張無忌卻煽風點火:「我看高強上山的身手很厲害呢,你們兩個要不要切磋一下……」
周芷若柔柔道:「無忌哥哥,還有小半碗藥你沒有喝下呢。」
張無忌立馬拉長了臉。
宋青書在一邊瞪大了眼睛:「若是我能被人伺候,嘖嘖,我也願意喝這藥。」
寶寶舉起手道:「青書哥哥,我伺候你啊……」
明月在一邊擺擺手,心道:「你怎麼能和芷若姑娘比……」
倒是張無忌喜道:「青書,我們換一下便好了。」
高強捂著耳朵。心內吶喊:好亂!好煩!人好多!我要回古墓!
「這便是所有地經歷。」高強終於呼出一口氣去,渾身輕鬆。將過去幾年匪夷所思古怪離奇的故事經歷講出來,換成誰也會很累。他慶幸自己正好遇到張三豐出闕,不然的話,這些事情解釋起來就更麻煩了。
張三豐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嗯,神雕大俠地後人還好麼?」「回太師父的話,她很好,不過弟子向神雕大俠後人發過誓。決不透露古墓之事,因此……」高強故意拉長了音。
果然,張三豐讚道:「說得對,大丈夫言出必行,答應人家做的事情便要做到,此事以後便不要跟別人提起了。那麼,你在古墓中呆了三年?」
高強回道:「回太師父,正是如此。弟子那日身中梅花毒鏢上蜈蚣毒素,王府中地奇怪克制內功之毒,再加上弟子無意撞了古墓蜂巢中了玉蜂毒素,那古墓中人好心為弟子運用內力驅除毒素,只是有一事……」
張三豐被吊起胃口,奇道:「什麼事?儘管說來,我不怪你就是。」
高強又磕三下頭才道:「弟子一身武當九陽功的內力,卻是被那毒藥化了個十至七八,我後來便是行走九陽功的真氣路線,也覺得渾身經脈難受脆裂,直欲漲破,後來得蒙古墓奇人可憐弟子,又傳了我些武功,卻沒有告訴我什麼功法名字,弟子這一身武功,卻不是武當的了。」
張三豐哈哈大笑三聲道:「不礙事不礙事,天下武功均屬一家,若要強自分別門派,那武功便落了下乘,你雖然所習內功不同於武當,但是武當派還有諸多功夫,你可以自己慢慢領悟,或許以後能獨創一套武學呢。」
高強這才將自己一顆心穩穩放了下來,他知道張三豐為人豁達心胸開闊,對門戶之見看地不是很重,況且張三豐當年便是少林棄徒,反倒會看不慣持有門戶之見地人。
只是高強實在不確定張三豐是否介意自己的門人弟子中出來一個武功不同於常人之徒。
眼下張三豐既然不計較此事,高強便安心下來,他在山上幾日,又和明月、青書較量了幾番,卻發現他們逮不是自己對手,心裹面便知道楊雪怡當日所傳授武功當真是貨真價實地高級東西。
高強仔細考慮了半晌,始終不敢得出自己所學乃九陰真經這個荒謬結論,卻終是猜不透到底所學為何種功法,他也仔細一個個盤點過,總覺得可能是王重陽的全真派內功心法。
他倒也放心,武當派地武功也是道門功法,他如今內力雖然輿武當所學不同,但是道家功法必有共同互通之處,武當所有奇妙招式,或許在他這「全真」心法推動下,能有新的變化呢。
廳內除了張三豐外,武當七俠均至,不過紀曉芙、殷素素這兩個外來媳婦並不列席,當時風氣,還是男人主事女人主內。
眾人隨意說些閒話,氣氛甚為融洽,張三豐揮揮手,高強磕頭退下,小心恭敬將大門合攏,屋內便只剩下張三豐和他座下七弟子。「無忌孩兒最近怎麼樣了?」張三豐問道,他極為疼愛這個小孫子,出關多半第一句便是問候張無忌病情如何。
張翠山慘然搖頭道:「師傅,無忌情況卻是不妙,胡神醫費盡心思,頭髮都熬白了幾十根,眼下只能保得無忌兩年多性命。」
張翠山說到心痛處,眼睛紅紅,反倒是一邊殷梨亭先落下淚來,他這幾年輕易不哭,在象弟子面前都是威嚴模樣,只是現在闕了屋子對著師傅和象位兄弟,一聽到張無忌的病情,感傷萬分,還是流下淚來。
俞蓮舟道:「六弟,別哭了,這麼大了成何體統。」
俞岱巖卻關心另外一件事情:「師傅,您老人家學究天人,難道這玄冥神掌非得用九陽真經化解不可。」
張三豐拍著桌子,默然不語,他沉默時,像弟子大氣也不喘一聲,這全是出於尊重,便是殷梨亭也止住了哭聲。
半晌,張三豐搖頭道:「人啊,這一輩子的命……我閉闕兩年,停下了什麼自創武學的構想,潛心專研九陽功,希望能補缺匯殘,卻始終推不出這門武學,時間緊迫啊,我要是早想十年,唉……」
其餘人也無語,張三豐年少時是九陽功打下的底子,但是畢竟他所學不全,武當九陽功威力並不比他後來自創的武學更大更強,張三豐人雖然隨和,但是悟性奇高,對於武學,性格裡面更是帶了一份倨傲。
他年輕時想,若是重新推出九陽真經,非不能也,但是補足前人所得,終究不如自己新創為好,不然,以他晚年武功修為,花十數載時間,當能把九陽真經全本推理出來。
張松溪道:「師傅,若是有峨嵋九陽功和少林九陽功……」
張三豐搖頭道:「可惜沒有,為師也不是說大話,若是三派武功均在,多則三年,少則半載,我便能考慮清楚,其實它地武學道理其實我全然明白,所考慮不通之處,便是那至陽至剛之氣如何而來。」
正如大力金剛指,這門功夫便是少林獨有,張三豐卻也推不出為何能以血肉之軀在金屬上面留下如此深刻痕跡。武功從不怕繁雜,便畏懼沒有足夠時間參詳。
宋逮橋沉痛道:「可惜,少林先不用提,便是滅絕師太也為人古怪,我們送去的信件,她竟然看都不看,莫非我們禮數不周?」
莫聲谷突然跳起來道:「六哥,你別怪我,要我說,還是六嫂不肯出力,她是滅絕掌門愛徒,若六嫂出面,肯定馬到成功。」
屋子裡,七隻眼睛,都盯到了殷梨亭臉上,殷梨亭的臉,漲得通紅,跟猴屁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