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婆婆當下突然爆起發難,只手一分,左手十幾粒金色沉甸甸梅花往追擊高強和蛛兒的少年太監身上擊去,右手中銀葉先生留下來的葉子有十幾枚,也盡數往剩下的四個少年身上扔去。
她左右分揚,一手在前一手在後,按常理,人慣於往前用力,但是金花婆婆武功高絕,已經到了前後皆能輕重有別的境界,她心計多端,兩手用的力道卻不相同。
若是有那稍微愚鈍之人,似這等前後自如控制體內內力,便是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到這境界。
她左手前楊,十幾顆銀葉嗚嗚嗚發出極強的聲響,速度飛快,對面四個少年面色一凜,不敢大意,各自揮舞起漆墨似的細窄長劍,各自在身前揮舞,他們四人站位極妙,剛好將花逝香擋在身後,便聽著乒乒乓乓幾聲輕響,四人不費力氣磕光了所有銀葉。但是他們同時變色,原來,這銀葉上面輕飄飄沒有半分力道,金花婆婆眼尖,便在一剎那看出來,有的銀葉飛地甚高,有的則飛地又緩又低,她暗自用心,將這四個人的實力記下來,同時她看到所有的銀葉都斷為兩截,心中便是一涼。
她這銀葉金花都是用上好的精鋼打製,外面鍍金鍍銀,但是那黑漆漆的劍如此輕鬆便將精銅暗器削斷,金花婆婆江湖上行走多年,見多識廣,但是這樣的兵器卻不多見,知道遇到了寶貝兵器。何況一下就是五把,眉頭更皺成一團。而她另一手十幾朵金花此刻卻是又緩又漫地飛到了那追擊高強的少年身後,那少年跑動中聽風辨位不敢大意,轉身後退,動作行雲流水,輕功絕佳——這便是金花婆婆考慮不明白地地方,五個人內力既然不足,如何有如此快速的輕功,出手的速度又如何快?
且說那少年轉遇身來,提一口氣。手中劍微抖動,便要將那些慢騰騰飛過來的金花擊落。突然看到天上這十幾朵金花在自己身前彙集磕碰為一點,發出轟雷一般震耳大聲。奪人心魄,猛然方向大變,或奔咽喉、或奔只眼,去向的都是生死要命的地方。
少年太監大吃一驚,沒有料到金花婆婆竟然施展全力放暗器對付他,當下攝定心神,身體激退。比平常都快了三分,一把劍舞到了極點,便聽著光當!光當光當!三聲巨響!
這少年往後跌倒,吐出三人口鮮血來,那黑漆漆長劍嗖一聲飛上天空,激射而上。刷一下跌入後面的森林中,不知道落到何處去。
那少年太監身上亮閃閃鑲嵌了四五顆梅花,不過出乎金花意料。都沒有擊在重要地方,原來這少年練的花逝香寶典是一等一的奇武功,雖然說不上正大光明,卻足可以稱得上旁門左道的極點。這少年太監從小淨身修煉,雖然沒有太監花逝香本人激增內力地奇遇,但是多了三分精純,他危機之時施展那等縮骨功夫,在空中抱成一圈,躲過去七七八八厲害的梅花。
花逝香在一邊看地明白,怒道:「廢物!丟了皇上賜地寶劍,要你的狗命,還不去找去?把那兩個小孩子殺了!不然,別回來見我!」
少年太監一邊吐血,一邊踉嗆爬起身來,對著花逝香磕上三頭,吐著血,腳步虛浮而去,慢慢隱入了樹林當中。
那邊金花婆婆嘿嘿冷笑,眼睛上下打量著太監花逝香,竟然將他看作待宰地羔羊似的。
花逝香又怒又驚,怎麼這老婆子似乎一下子愛強硬了?不過花逝香更相信自己幾個弟子武功,喝斥道:「你們幾個不成器的傢伙,還不把你們師母靖回來,嗯,你們師母太厲害,又太暴躁,你們儘管下手,大內皇宮的御醫們最近好悠閒啊。」
他如此說話,那四個少年刷刷刷刷展劍將金花合攏在內,齊齊一聲呼喊,舉劍便刺,金花婆婆咳嗽幾聲,挺杖相迎。
她對面那少年看她一杖直刺過來,便舉劍橫削,打算削斷這黃木枴杖,便聽著叮噹一聲輕響,他愕然發現,金花婆婆黃木枴杖中伸出一截黑幽幽長條之物,他的寶劍竟然削之不斷,不由人為好奇,自從他們五人得了寶劍,斷人兵刃屢試不爽,還從來沒有失敗過的地方。
金花婆婆接了這一劍,發現那少年身上起碼有三四處破綻,待要追擊,另外三個少年便直指過三把劍來,位置恰到好處,都衝著人身上的生死人穴,更兼速度極快無比,用地又是一等一的兵器,她不得不退讓三分,手中枴杖橫掃,將三根寶劍輕輕盪開。原來那日他們夫婦的珊瑚金枴杖被阿大方東百用倚天劍削去以後,各剩下三尺長左右一段,這珊瑚金打造成兵器也頗為麻煩,不是一般匠人能做得了的活兒,而且要想取到這麼多水下珊瑚金,就是金花銀葉熟悉水性,也是多費周折。
他們便取了黃木做枴杖,將珊瑚金藏了進去,銀葉死了以後,金花取了他剩餘的珊瑚金枴杖部分和自己這一半都放入同一把黃木枴杖中,她手持中間只杖交接處,外有黃木夾持,揮舞起來,跟原來的珊瑚金杖差不多。
現在幸虧有了這趁手兵器,不然要是真地黃木枴杖,恐怕一照面就要受傷。
那邊四個少年見一擊不中,便紛紛施展腳下輕功,圍著金花婆婆轉了起來,時不時地遞出一劍,金花婆婆擋了三四下便發現一奇怪之處,還是這幾個人,速度內力都沒有變。此刻四人用寶劍攻擊,反不如剛才五人用青銅長劍威力大。
剛才她左擋右支,忙手亂腳。這時退讓間雖然並不輕鬆,並不像剛才那麼緊迫危急。
她是老江湖,略一思索便明白,這五人剛才擺的是反五行陣法,也不多麼高明,只因為輕功上佳配合默契,所以威力巨大,現在走了一個人,所以四人合圍威力大降。
當下她冷冷發笑,便覺得這花逝香當真是不知死活!
金花婆婆不知道。這花逝香是宮內人出身,這是他第一次行走江湖。身後那五個少年太監也是嫩雛,不過這六個人武功詭異高超。那絕對是真實的本事。
花逝香平日在宮中輿人切磋武藝,一則他深受皇帝寵幸,二則他本身實力高絕,沒有一個人能擋地住他,因此他驕傲自大,自以為天下第一。
他雖然出來受挫於金花銀葉,不過他自查傷勢。發現雖然暫時不能運氣,但是十年後當可以將武功重新練回來,雖然以後不可能有多大地進展,但是憑這一身武功稱霸王宮還是足夠的。
因此他見了金花也沒有收斂起那種優越感和驕傲,大意地隨意指揮手下弟子去追殺高強和蛛兒,全然是宮中人做事做絕斬草除根的習慣。但是他也不想想眼前這金花婆婆可是大故。
另一點促使他做出錯誤決定的,全然是因為這五個弟子修行的反五行劍陣他根本不懂,這五個弟子修煉葵花寶典。但是沒有他那樣的奇遇,不過從小練氣,被花逝香耗真元打通了任督二脈,吃的全都是皇宮中的大補之品,功夫急速飛進,年紀輕輕便輕功一流出手神速。
皇宮中多奇人異士,便給皇帝進言,說若要利用這五人快捷劍法組成劍陣,天下什麼高手陷入都只有一死,那蒙古韃子皇帝聽了果然動心,費了大力氣給這五人打造了那等細窄黑劍,專用於刺殺,若單出,他們是一流的殺手,若是合擊,那是天下高手的噩夢。
如今五人中去了一人,並被金花擊成了重傷,並且踉嗆而去追擊那高強和蛛兒,這反五行陣沒有被金花婆婆攻破,卻被花逝香一句話說破了,倒也算是奇事兒。
那四個少年太監內力遠遜於金花婆婆,只是出劍奇快無比,輕功也比金花稍弱,因此四個人倒也緊緊纏住了金花,五個人斗地甚為緊密,金花婆婆幾次前衝後突不能破陣,那四個少年因為少了同伴,每次極為厲害地「五絕劍」都少了一劍,威力大大降低。
只方一時僵持在這裡,那邊花逝香看地著急,又咳嗽起來,血液都咳了出來,把手中白淨的手絹染紅一片。
金花婆婆加上四個少年正在拼狠惡鬥,五個人都是輕功絕佳之輩,金花婆婆久居靈蛇島,學習了那蛇舞動地姿勢,她以老太太的外表,在空中轉折愛向,當真是透著一股說不出地詭異,而那四個少年都是悶人,身體扭動間多了一些女人的動作,看得也甚為怪異,如同四條小蛇在圍著一條大蛇盤旋。
金花婆婆此刻揮舞珊瑚金杖又是一種打法,那四個少年長劍越舞越快越舞越急,從外面看去就似乎四隻大黑蝙蝠在圍著金花婆婆旋轉,而金花婆婆則催動著雄渾無比的內力,以慢打快,她的枴杖看似不經意地左揮右舞,實際上是大巧若拙返璞歸真的境界。
她平日裡素來喜歡以強凌弱以快打慢,但是今日到了生死境界,被這四個少年一逼,功夫施展到了極點,竟悟通了一層闕鍵,不禁又悲又喜,為銀葉悲,為自己武功大進而喜。
當下她慢侵揮舞枴杖,一層層內力運用上去,那黑黝黝的枴杖被內力一逼,隱隱顯為暗紅色,似乎黑色棍子上多了千百點閃閃發光的紅點一般,奇幻好看,而周園地空氣被她內力逼迫,如泥潭一樣慢慢凝滯,那四個少年初始揮劍甚為迅速敏捷,到了後來,一把長劍都難以遞送出去,往往劍到了半空中,細長的劍身就會扭曲,本來攻此處卻落入了彼處……
四個少年太監鬥到最後,越鬥心裡面越驚,他們在宮中縱橫無故,年輕一代中他們為首,哪裹料到出來四人圍攻一個老太太,久攻不下,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而那邊金花婆婆冷笑連連,她心申明鏡一般清楚了這四個人的底細,他們不知道依靠著什麼邪門的法術,修煉的什麼功夫,年紀輕輕便出手飛快輕功絕佳。但是由於內力不足,功夫不深,像這樣地反五行陣法,必須在發動開始出其不意痛下殺手才能奏效,若是自己這個級別的高手緩過時間來,到時候便是這四個少年屍首兩處,血液飛濺了!
她心裡有了計較,此刻,便是那第五個少年回來,反五行陣法發動她也不畏懼,她身子閃遇三把長劍,突然清嘯一聲,速度飛快挺杖直刺一身材略矮的少年,她早從四人剛才格擋暗器時候便看出他是四人中最弱地一人。
那少年不慌不忙,挺劍反刺,他知道自己同伴會來救助,果然,另外三把劍一指金花咽喉一指金花婆婆小腹,還有一劍詭異地繞了一個弧圈,直奔金花婆婆太陽穴而來。
金花婆婆大笑三聲,身體激舞成圈,她身體如傾斜陀螺一般旋轉,腳尖在地,一手持珊瑚金杖仍然刺向那少年,此刻她身子便如同兩頭尖尖的陀螺,右手珊瑚杖斜衝向那少年,下身只腳尖穩穩在土中旋轉,紮穩了身子。
這便是那傷了玄冥二老的陀螺劍的另一種施展方法,而金花婆婆另外一隻手早就緊緊扣好了三朵金梅花,分別藉著旋轉身體的時候擊出!
那另外三個少年刺出的快劍因為金花婆婆身子斜旋而紛紛落空,他們正要趁勢追擊繼續殺招,便看著劍尖撞向一朵金色梅花!若是在平時,他們可以輕鬆揮劍或避開或擊落,但是此刻周圍空氣粘稠如油,他們身不由己持劍撞了上去,便聽著三聲清鳴!三個人手中劍微微一抖,被那一朵小小梅花頂地倒退半步。
便是這半步的時間,金花婆婆手一漲,噗哧一聲!珊瑚金杖便插入了眼前少年的喉嚨裹面,那少年叮一聲掉下寶劍,只手摀住喉嚨呵呵作聲,血液流了滿手,便躺倒在地不再動彈。就此氣絕。剩下三個少年見自己的同伴被殺,心神微亂,高手對決豈容分心,金花婆婆寶杖砸下去,他們才反應過來挺劍相擋,便聽著噗哧噗哧噗哧三聲響,三個人各斷右臂,這三人也算是狠心,怕失落了皇帝賜的寶劍,紛紛伸起左手將斷了的右臂抓住,那斷臂的五指兀自牢牢地抓著那黑色窄劍。
花逝香大怒:「賤人!走!」
三個斷臂少年太監攙扶著花逝香,也不管那死去的太監和寶劍,急急如喪家之犬,迅急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