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大海，又是去雅加達的路上。也許東南亞真的可以成為東亞的緩衝，麻六甲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咽喉的存在。可要對抗整個歐洲的貪婪的話，僅僅控制港口是不夠的，除非……算了，大明允許李家存在的底線多半是李家沒有陸軍，並且能夠持續提供巨額的金錢。而且，冷艷提督李華梅……注定太過善良。
那個小伙子竟然是阿歌特商會的人，雖然那個海軍司令說他的存在只是順路的偶遇，我卻無法排除其合作的可能。這個世界上，想為海洋制訂規則的人真不少。
「提督！東南方向有船隊在交戰！」瞭望台上的乙鳳突然劃破了海浪的和諧，「而且……其中一隻船隊打的是我們李家的旗號！」
「另外一方呢？」短暫的驚詫後，我和提督不約而同地問。
「是……阿歌特商會！」
看來，想先下手為強的人並不只是我們。相視之下，我對提督感歎：「我畢竟只是商人的兒子，而庫恩才是純粹的商人。」
「那麼，你就提前成長好了。」提督的笑容一閃而逝，「大家做好準備，假如戰鬥，幫助阿歌特商會。無務必要截下那冒牌的傢伙！」
「報告！東北方向出現一隻船隊……是瑞典皇家海軍！」小丫頭的學習能力不錯，至少我現在還不能順口說出這種稱謂。
很快，那冒牌貨消失在眾人眼中——對手也是明白人，見事不對，趕緊撤退。
「鄭森，你怎麼就肯定那是庫恩商會的人？」希恩悄悄問我。
「據森林說，那個全名一長串的普雷依拉先生是個大刀闊斧的人，這樣的事情不是其風格。那麼，有實力做下這件事情的人的可能性就只有庫恩了——他也得為進攻東亞製造借口，而同來自荷蘭的商會遭到李家的襲擊，死無對證之下也就輪到他來報仇雪恨了。」我不得不承認庫恩的計劃不錯，只可惜他的情報工作沒到位，或者說如果沒有停泊在澳門的分艦隊，我們現在多半得趕緊開溜，「好了，到雅加達下船吧，有三方船隊在這裡，庫恩沒有集結所有力量還暫時不敢來打擾我們。而且，這次我可不能錯過與北海勢力的談判，希恩，你得替我逐字逐句地翻譯。」
可惜，我始終算錯了西方人的邏輯——那個少女提督一下船就上竄下跳地衝到白髮人旁邊的小伙子面前拉拉扯扯絮叨起來，絲毫沒有估計到周圍人的存在。
「希恩，我不是拜託你給我翻譯嗎？」
「這個……他們現在說的無關緊要。」見希恩臉上的古怪，我只好找上提督。
「他們……」提督也吞吞吐吐起來，「少男少女的兒女情長罷了。」
兒女情長啊……略微明白了……站在提督身旁，看著那少年靦腆而不知所措的樣子，看著少女提督懇切的神情……莫非西方的英雄氣短都是這樣陰盛陽衰？
不禁自嘲地想起那記憶中美艷的面孔，曾幾何時，我也像那少年一般惶恐……只可惜事過境遷之後，哪怕只相隔幾里也不敢縮短那最後的距離……
「怎麼？觸景生情的表情，想起你的有緣人了？」提督沒放過戲弄我的機會，這只能兩人聽清的聲音讓效果十分顯著。
「真存在有緣人的話，我還會在你的船上？」我那……不過是一個有緣無份的故事罷了，「只是有些感慨……如果提督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我差不多可以當你孩子的啟蒙師了。」
「你……」一股溫暖包裹在我手上，但那伴隨而來的是鑽心的痛，提督笑得異常自然，而一旁的人們只能知道我們很隨意地牽著手，「自己去找科魯羅。這次我沒下重手，而且，下次的話，受傷的可不是左手這麼簡單。」
「原來，提督也是女人。」強顏歡笑間，我飛也似地失蹤……
……
「看來，你真的惹提督生氣了。」科魯羅雖是中年單身漢，卻也不乏風趣，「你究竟犯了什麼錯？」
「沒什麼，反正，女人的心思我永遠不懂。」我真懷疑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分筋錯骨手，「我這傷到底如何？」他的醫術足夠我放心，不然提督也不會親自請他上船。
「半個月吧，幸好骨頭沒事。」科魯羅歎著氣，「你也太脆弱了，我真佩服你上船的勇氣。」
「我的命是提督的。」我可以惹她生氣，但這一點的優先級更高，「你又為什麼上船？」真想不到乙鳳在麻六甲無心插柳的尾隨能夠找到一個高明的醫生……兼殺價手。
「總不能眼看你這弱不禁風的人在海上漂泊吧？」科魯羅一笑，「我的老婆女兒的悲劇不能重演，聽說你就是在瀕死的時候被提督救活的。」
「不想說真話也不必用這麼劣拙的謊言吧？」我幾乎無語……幾天前我和他還沒見過呢！
「你不也在撒謊嗎？」
「我？」科魯羅的笑容讓我莫名其妙——我，有撒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