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爭霸同人《錯位》
第七章—可悲的立場
十幾隻憎惡不是說說而已，上百的血色十字軍戰士雖然取得了勝利，卻付出了十人死亡的代價。這其實可以為之驕傲了，不到一個步兵便交換一隻憎惡，如此戰績放在哪裡都不算差。
可是，帶隊的指揮官皺起了眉頭。看著部下們追擊著最後兩隻憎惡，看著那兩隻憎惡拖著笨重的身軀卻移動得靈巧，一絲不安縈繞在他心頭。如果說那些被殺死的憎惡很明顯的各自為戰，那麼現在這兩個傢伙很明顯有著某種默契。
「前面是哪兒？」
「報告，是魔刃之痕！」
指揮官不可能不知道地理，他不過是為了確認。而這理所當然的答案似乎讓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
從銀色黎明的廢墟到瘟疫之痕的路上充斥著殭屍犬與銀色黎明部隊的屍體。雖然統計出的人類屍體總數不少，但不到兩百人的軍隊絕對沒有強大到主動掃蕩瘟疫之痕的實力，況且那僅僅是騎士和步兵；結果，他們倒在了那樣的路上……
「停止追擊，整隊集合！」
魔刃之痕遙遙在望，血色十字軍的指揮官終於下令。
殺紅了眼的戰士們頗有些唸唸不捨，快速歸隊間不時回望那逐漸消失在魔刃之痕附近的憎惡，整隊之後，他們不解望向指揮官。
……如果我不下令，這支部隊會不會重蹈銀色黎明的覆轍？如果真的是埋伏，用十幾隻憎惡為誘餌，這樣的實力……天災亡靈實在太多了，血色十字軍卻不能無理犧牲！
面對目光炯炯的部下們，指揮官最終沒有解釋什麼，只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部隊向東開拔，指揮官走在了最後，回望向那裂縫般的魔刃之痕，指揮官緊握劍柄的手上流出了汗，卻還是追上了部隊的速度。
……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該多好啊！
無論血色十字軍的指揮官是謹慎，是矛盾，他的思慮都僅僅是他的思慮，整齊劃一的士兵們不會知道，長吁口氣的風行也不知道。
不過，這結果已經足夠風行放心了——那兩隻憎惡正努力回到自己身邊，如果不出意外，那些放哨的殭屍犬也會在差不多的時候匯合。一切，幾乎完美。
幾乎。
想著，風行不禁為那只死掉的食屍鬼惋惜起來，而那因為食屍鬼的死亡而傳播來的那種恐怖感覺太讓他心有餘悸。或許，這也是他寧願冒險也不放棄兩隻憎惡的一大原因。
所幸，功成身退的時候終於要到了。
「血色十字軍在魔刃之痕面前選擇了撤退。」
風行淡淡的話語中流露著喜悅，卡特琳明顯地注意到了：「其實，你也不希望那樣做吧……」
「我該感謝那個血色十字軍的指揮官。他的謹慎挽救了我們彼此。」風行認真地說，「可是，一個百人隊的指揮官就有如此素質……卡特琳，血色十字軍遲早會成為被遺忘者開拓瘟疫之地的強勁對手。」
卡特琳嚇了一跳：「你說開拓？」
「當然。」淡淡的喜悅早已流露過了，風行的臉上全是凝重，「一個僅僅善於指揮小規模戰鬥的人類不值得希爾瓦娜斯網開一面，但如果這個人類有良好的戰略眼光，事情就不同了。嚴格地說，這些日子在這瘟疫之地的努力，不過是為了爭取一次表白的機會。」
「風行……」卡特琳忍不住反駁，「女王不是那樣的，而且，我會向女王進言……」
「那有什麼意義？」風行搖頭苦笑，「卡特琳，你不是希爾瓦娜斯，你不會明白，帶領被遺忘者，被稱為黑暗女王，這其中意味著的責任——你不明白。你願意相信我，因為你已經瞭解我。可是，希爾瓦娜斯呢？就算她瞭解了我，對我信任，但她又能用什麼方法讓所有被遺忘者都願意相信我？如果我不能用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對所有被遺忘者的價值，希爾瓦娜斯絕對不會為我而開先例，去接納一個活人。」
風行的話讓卡特琳思考了很久，但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不會？」
「如果她隨便就接納了一個活人。我寧願當場叛逃。」風行沒有在乎卡特琳的驚訝，眺望著西方，「不過，我相信希爾瓦娜斯，她能夠第一時間反抗阿爾薩斯，能夠在與人類和吸血鬼的博弈中取得最後的勝利，能夠在不死生物的陣營中發出獨立的吶喊。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希爾瓦娜斯，我相信，她是一個優秀的領袖。」
看著他的背影，卡特琳恍惚覺得他不似一個普通的人類，或者說，風行一再表現出的能力在她眼中終於積累成了氣質。
「……風行，從前，你是做什麼的？」
「從前啊……」這個問題使風行低頭髮了呆，許久才回頭，「算是一個軍事理論學者……嗯，學者。」
那有些解嘲的語調讓卡特琳飄了過去：「在你的家鄉，你一定是出類拔萃的了。」
「……如果僅僅看指揮能力的話。」風行靦腆起來，「其實，我不過是比較善於指揮部隊攻伐罷了。」
「這已經值得驕傲了！」對於風行的能力，卡特琳絲毫不吝嗇讚美，「如果給你足夠的軍隊，如果你能夠控制，哪怕不說那個死亡騎士，你起碼能夠在人類和獸人的世界裡戰無不勝。」
「不，卡特琳，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有一個人，他必須指揮比我多一半的部隊才能在戰鬥中和我打個平手，但在整場戰役中，我卻不能保證獲勝。」似乎，風行陷入了回憶，「在家鄉，顛峰上的我，身旁總有那個人旗鼓相當……不過現在，他大概真的沒有對手了吧……」
風行的感慨頗有些不著邊際，這讓卡特琳聽不怎麼明白，不過，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漂浮在他旁邊，順著他的目光，眺望向西方，不時又看看他的臉，卻發現他的表情傻傻的，眼中沒有焦點。
在想家嗎？
卡特琳的腦海中忽然拼湊起銀月城時的回憶，那一點一滴的歡笑大概也能讓自己靜得發癡吧……可惜，當初銀鈴般的笑聲如今卻這般淒厲，那雙靈巧的雙手現在已經連酒瓶子也不容易拿了。
從高等精靈到不死女妖。
忽然之間，卡特琳似乎深深體會到風行口中那條橫在他與女王之間的鴻溝，不，不止女王，那是一個人類與被遺忘者之間的差別。
他冒著生命危險向我們證明自己，僅僅為了使我們同意他活下去；他沒有遺忘我們，我們卻不知道該怎麼確信。
因為跌落之後的自卑？還是小心翼翼的以己度人？
思考之後，卡特琳還是不懂，但她有些感覺風行的立場可悲，卻又覺得立場可悲的是自己。
最終，卡特琳選擇了沉默，在他身旁。
一個人類，一個女妖，在西瘟疫之地的道路旁邊靜靜的並排著，一個坐地，一個漂浮。這原本應該很詭異的畫面此刻頗是和諧，那些醜陋的食屍鬼佇立在他們身後，如雕塑一般，一眼看去竟是肅穆的味道。
他們在寧靜中等待，他們在寧靜中思考。他們不知道彼此思考的內容，卻明白一旦那些憎惡和殭屍犬回歸，這種寧靜便會被打破，然後，等待著他們的是一些不可控制卻又不得不面對的事情。
不過，他們似乎錯了。
空氣中沒有傳來憎惡那悶響的腳步聲，卻是風行猛然倒吸口冷氣。
「怎麼了？」
卡特琳撫著風行的背——她不敢用力，不然，便可能是流血事件。
大口喘息，眼珠死命往外瞪著，風行幾乎說不出話來，只伸手抓瓶子。
這個樣子讓卡特琳有了絲聯想：「難道，憎惡被什麼攻擊致死了？」
「…灌了半瓶酒，風行終於緩過氣來，「憎惡馬上就到了，但那只在北面放哨的殭屍犬突然死亡。」
「突然？」卡特琳一驚。
「在那瞬間之前，我能知道的只是北面有一些人……既沒有箭矢，又不是近距離偷襲……」風行想了一下，霍然而起，「十有八九是聖光！」
「什麼！」
沒有理會卡特琳的詫異，風行第一時間控制起食屍鬼，集體向西開跑：「立即撤退。」
「可是……」
「無論是殭屍犬還是憎惡，它們雖然重要，但比起這個情報，都不算什麼。我們必須盡快通知希爾瓦娜斯。」見跟在身邊的卡特琳依然不解，風行還是解釋了，「從事發的地點來看，下手的不像是血色十字軍；而且，那些人看上去的感覺也和血色十字軍不同……另外，由於我們的偵察範圍的阻隔，那也不可能是銀色黎明的人。」
「那他們……」
風行壓根兒沒讓卡特琳把話說完整：「在另一隻殭屍犬去確認之前，我不肯定。但我推測是血精……」
「可是，為什麼你會堅決撤退？」
卡特琳終於以搶斷方式問完個問題。
「他們遠遠看到不死生物就下殺手，我能不撤退嗎？」風行苦笑著，「更重要的是，他們是血精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