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葵,我真什麼都不知道。」仍有些茫然的合冰看著似在發抖的草薙葵,覺得應該說些啥,卻又不知道該說啥,「我一進屋,你哥幾句話之下就不由分說地……」
沒有搭理合冰的解釋,草薙葵轉身一個箭步便撲到了他懷裡——這加劇了合冰的不知所措:「小葵,別……」
「似乎,我存在得不合適宜?」神樂潛龍皺眉間帶著微笑,掏出紙巾擦著鼻血,瞧瞧眼前的男女,看看大廳的狼籍,終於選擇了等待。
可是,這等待似乎漫長了些,或者說,漫長本就是等待的一個屬性,這和時間無關。只不過,無論合冰還是神樂潛龍都沒有打破草薙葵的行為,直到她一個深呼吸間後退一步,微紅著眼圈沖合冰眨巴著眼睛:「為什麼,對我哥下如此重手?」
「我……還沒到舉重若輕的境界。」面對草薙葵的雨後梨花,合冰喃喃答著,想伸手拭去那花瓣上的雨露,手卻只懸在半途——草薙葵轉身了:「讓神樂代宮主見笑了。」
「除了流了些血,倒也無妨。」或許是沒有鏡子的緣故,鼻孔塞著紙巾的神樂潛龍並沒能修葺好儀容,整一個血跡斑斑的花貓,「如果可以的話,能夠帶我去參觀一下草薙家的家族學校嗎?聽說草薙京唯一的徒弟在那裡,想見見。」
「矢吹……」草薙葵的臉色一下微妙了,「說起來正好。合冰,去年你沒能和那小子打成,今天揀日不如撞日……」
「啊?這不是欺負人嗎?」合冰嘟囔起來,大概在他看來,矢吹真吾再怎麼也比不了草薙柴舟,哪怕是受了傷的草薙柴舟。
「對,就是欺負人。」草薙葵說得當仁不讓,「不知神樂代宮主預計在草薙城停留多少時間?」
「今明之間。」
「那好,我請人先帶你到學校,我想審問審問合冰這幾天幹了些什麼,如何?」大概在合冰眼裡,草薙葵永遠不明白什麼叫含蓄。
「正合我意。」神樂潛龍的眼神在草薙葵以及她身後的合冰間游移著,很玩味。
……
「合冰,你個豬頭!」大廳已經燒得不成樣了,草薙葵與合冰只好坐在小會客室裡。
顯然,草薙葵的話對合冰來說太過突兀:「啊?」
「為什麼打我哥,為什麼在神樂家的人面前把我哥打跑?」氣鼓鼓的樣子很可愛,但至少,合冰不會覺得那叫可愛。
「我……」
「如果不看在陽姐的份上,我一定要動動家法!」看著草薙葵雙手比劃著什麼,合冰不由一陣犯寒。
「不是吧?」
「什麼是不是,難得一見的親哥就這麼被你趕走了,還不能讓我發洩嗎?」
雖沒有撲哧一笑,但如此的峰迴路轉,更讓合冰語塞:「……阿葵……」
「為我泡杯咖啡。」似乎真是發洩夠,也可能是沒了那心情,草薙葵沒有在意合冰的誠惶誠恐,指指茶几上的保溫杯和速溶咖啡粉。
「潛龍還在等我們……」
合冰的勸說只換來草薙葵的白眼:「她恨不得我們把她忘了,才有足夠的時間觀察草薙城的細節。」
「那你……幹嘛同意?」合冰的手一抖,差點兒把咖啡粉灑在茶几上。
盯著合冰把保溫杯蓋上,搖勻,草薙葵雙肘撐在茶几上,手托著下巴:「免費的閱兵式,為什麼不同意?無論她對我草薙城懷著什麼樣的念頭,首先要讓她明白草薙城的強大。」
「強大……你真的那麼認為?」斟酌著,合冰還是問了出來。
「哪怕是外強中乾,也得讓她看到強的一面——這不正是閱兵式的目的?」
「不擔心被潛龍看出什麼端倪?」
「地點是她選擇的,正好,我不擔心。」
「那……我也無話可說了。」畢竟,合冰對草薙城的瞭解絕不比草薙葵深,「另外,陽叫我對你說句話。」
「啥?」草薙葵來了興趣。
「你也快十八歲了,還是趕快學會大蛇薙的好。」
草薙葵笑了:「放心,我有分寸。」
「有些事情,趕巧還是不如趕早。」看樣子,合冰沒放下心。
「問題是,有些事情,捨我其誰——不得不未雨綢繆。」打開保溫杯,也不管咖啡是否已好,草薙葵端起來,放在唇邊,「既然你把我哥打跑了,有些話就由你當聽眾了。」
「什麼?」
「十八歲的人生理應如何我不知道,但親情似乎還是該有的。親哥哥遠走,陽姐臥床,京哥哥失蹤,柴舟爸爸被迫再起東山,我能夠拽著任性的,大概也只有你這個徒弟了。」說著,淺啜一口的草薙葵皺緊了眉頭,但還是嚥了下去,「就像這咖啡,很苦、很燙……你泡的咖啡很不錯,就算難以下嚥,我也可以選擇不喝;但有些很苦很燙的東西,我卻不得不……合冰,你願意從此陪我喝咖啡嗎?雖然這有求婚的嫌疑,但我還是那麼問,反正,你我都明白。」
「阿葵……」合冰歎了口氣,將草薙葵手中的保溫杯搶下,「要我表態也不必自虐吧?喉嚨有沒被燙壞?」
「我只是忘了水的溫度。」草薙葵笑了,「不過,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寧願為你泡你喜歡喝的茶。」
……
「師父。」
「小包還在玩兒?」
「看樣子小包天生就對精神力球感興趣。」
「那真的是精神力球……算了,糾纏命名不過是個下乘。」
「師父,如果沒啥事兒,我去練習了。」
「拳崇,等等。」
「有話您直說,我不想在旁邊抽二手煙。」
「水煙的味道不錯,又沒有香煙那麼大的壞處……」
「停!我真走了?」
「你啊,定力就是這樣兒……好吧,說正事兒。知道老裁縫的身份不?」
「知道,養育雅典娜的人嘛,我遲早叫他岳……岳爺爺!」
「混蛋!那是岳飛的外號!」
「別敲我頭,您這煙斗不好找的。」
「得,不和你扯。我問你,知道我們格鬥家在今天仍然風生水起的原因嗎?」
「啥?」
「不是有外行說什麼『武功再高,一槍擱倒』嗎?」
「那是白癡話,就普通人那扣扳機的時間,夠死好多次了。」
「如果你面對的是槍林彈雨呢?」
「當然不會正面對抗了,我又不白癡。」
「白癡?小子,這種想法,頂多一個中乘。」
「難道還有更明確的智取方法?」
「……真想敲你。算了,少不更事才是正常,天才多了就不叫天才了。」
「要寒黲我也說明白點兒行不?」
「就是那個老裁縫,二戰時一個人在半個小時內正面擊潰並殲滅了一個機械化團的防線。」
「……他不是中國人嗎?二戰的亞洲戰場上有真正的機械化部隊也是作為機動兵力吧?」
「對手是德軍。」
「什麼!」
「想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嗎?」
「……最後警告一次,有話直說!」
「混小子,一點兒不配合氛圍……一句話,我打算教你。」
「哦。」
「……你知不知道這功夫很難學會,學會了可以天下橫行?」
「你說了,就知道了。」
「你……」
「因為,你是我師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