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海能夠,喚回曾經的愛,就讓我用一生等待;如果前塵往事,你已不再留戀,就讓它隨風飄遠;如果大海能夠,帶走我的哀愁,就像帶走每條河流……」
東京灣的清晨,沒有海鷗之類的倩影點綴海平線上的朝霞,卻有人扯著一副滄桑的嗓門在人少僻靜處呼號。
是老裁縫,一身行頭一看便知是精心打扮,但這款式在而今看來頗是不倫不類,不過,只要當事人不那麼認為也就無可厚非了,說不定是老人家緬懷記憶呢?
只是,陪在他身邊的麻宮雅典娜沒有他那份灑脫:「裁縫,你安分點兒行不?」
「恐怕不行。」老裁縫就差手舞足蹈,「眼看快要入土了,能了卻一大心願,我能不激動嗎?」
「……我還第一次見你這麼失態。」麻宮雅典娜冷哼一聲。
「是啊,這是何等的失態啊!」老裁縫順著她笑,「日語怎麼說的?一期一會啊!」
「一期……一會……」麻宮雅典娜咀嚼著這詞,很是發愣,「這次要來的人不過是三個不到三十歲的人,誰能和你一期一會?」
「合冰是我半個徒弟,神樂家的人好像是個小姑娘,但是,八傑集的人呢?」老裁縫眺望著海的彼端,那慈眉善目中閃爍著別樣的情愫。
「八傑集?」麻宮雅典娜湊上去拉他衣角,「告訴我,八傑集這個稱呼的來歷。」
「喂,別拉,起皺紋的!」老裁縫一把抓住麻宮雅典娜的小手,「嗯……你今天不是要上班麼,不用和我一老頭子浪費時間了。」
「我請假了。」麻宮雅典娜狡黠而笑,「如此反常的你,自然需要尾隨尾隨。」
「你……」老裁縫氣結。
「放心,我只看,不干涉。」麻宮雅典娜摸出手機,「看時間,還有幾分鐘就到了。要不要再照照鏡子?」
「……哼!」
——沒有人發瘋,這也絕對真實,一切的起因大概只能歸結於一個電話了。
「喂?合冰?在神樂宮過得如何……什麼?要回來?裁縫……倒是在……好吧。」
「雅典娜,啥事兒?」
「明早上合冰要回來看你。」
「哦。」
「同行的還有個神樂家的人。」
「……哦。」
「以及一個八傑集的人。」
「八……男的女的?」
「女的……喂,你幹什麼?發瘋?PS都摔壞了!」
……
麻宮雅典娜不明白老裁縫的理由,同樣也不知道合冰一行為何要乘船。當她遠遠看到彷彿巡洋艦改裝成遊艇般的物件出現在海面時,老裁縫的雀躍也一併響了:「是他們,對吧?是他們到了?」
「如果真是什麼一期一會,你不覺得你這樣子很沒氣質嗎?」麻宮雅典娜沒好氣地刺了一句,繼續思考著。
「遊艇」很快,沒多久就進了港,麻宮雅典娜也得以看清——這壓根兒就是一巡洋艦,僅僅拆了所有的大威力武器而已!
為了避嫌?還是……
「遊艇」上降了艘真正的小遊艇,掀著浪花輕快地沖麻宮雅典娜他們而來。老裁縫眺望著,拉拉麻宮雅典娜的手:「幫我瞧瞧,都來了些誰?你知道,我有老花眼的跡象了。」
一聲輕哼算是回答了他的請求——倒不是麻宮雅典娜生氣,僅僅是她忙于思索。
小遊艇到了,船上只有三人,為首的合冰抱著神樂潛龍一個跳躍,穩穩落在麻宮雅典娜身前,後面的Vice依然幹練無聲,渾身瀟灑。
「雅典娜,你也來了?」
「不可以嗎?」麻宮雅典娜狡黠地看著合冰,更看著他懷抱中的神樂潛龍,「果然動作熟練啊!」
「雅典……」合冰怎麼聽怎麼覺得一語雙關,正想說什麼,卻見老裁縫一個箭步湊到Vice跟前,雙拳緊握卻不自在,眼睛冒著精光在她身上游移,嘴唇顫抖著卻只有半截發音不斷胎死腹中。
終於,老裁縫一個深呼吸後還是吐出個句子:「你……怎麼長這樣了?難道傷心了,決定變醜些,少些糾葛?難道……這就是那所謂的懲罰?天啊!他怎麼就忍得下心來……」
眼見老裁縫越來越有連珠炮的氣概,Vice在錯愕之後終於開口:「幾十年了,你還是這麼口無遮攔。難道你就沒有反省過什麼?」
「反省?我有什麼值得反省的?」老裁縫一愣,突然湊上前衝Vice脖子邊嗅嗅,老臉一沉,一個後跳,「你到底是誰?」
「呵呵,你覺得我是誰?」Vice笑得戲謔,踏前一步,把頭湊過去,幾乎貼著老裁縫越發失措的臉,「要-不-要-再-聞-聞?」
「你不是她……剩下的那個和我又不熟……你真的是八傑集之一?」
「沒——錯!」
咬牙切齒的Vice和迷惑不安的老裁縫一進一退,那滑稽的模樣印得麻宮雅典娜發笑,而合冰更是連神樂潛龍都忘了放下。
「……我明白了!」突然,老裁縫舉手高呼,「你是……你被變成了女人!」
「原來你真的不問世事了。」見老裁縫醒悟,Vice也不再追逐,「原以為你看過KOF96的。」
「又有什麼好看的?沐猴而冠式的表演而已。」老裁縫的話讓一旁的麻宮雅典娜和合冰同時氣結,可惜當事人絲毫沒留意到二人臉皮上的抖動,「除了把它當成業內人士聚集的機會……頂多再算個圈錢的辦法,你們又有誰會在乎它字面上的內涵?而且……為什麼來的人是你?現在,你叫什麼名字?她呢?又叫什麼了?」
「叫我Vice吧!」看著老裁縫的失落樣兒,Vice一聲清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忍不住要看看你。至於麥卓,多半是不會見你了。」
「為……為什麼?」老裁縫由焦急到頹然只用了一瞬間。
「你覺得,她來見你了,你能怎樣?她又能怎樣?」Vice搖頭,「你有資格無所謂,有資格行動先於思考,有資格不計後果,因為你有終點——我們卻不行。而且,如果要見你,我們需要等到今天?」
「你卻來了。」
「我來了,沒錯。」Vice抓住老裁縫的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上面,那乾枯與鮮活的對比讓人無言,「大概……我是不想讓自己心裡,有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