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神樂宮。
合冰已然下了飛機,也有神樂宮的人迎接,當他隨著對方的帶引來到神樂宮的正門時,突然停下了腳步——步行而來,是他自己要求的,一路上,合冰對來來往往的人群熟視無睹,雙眼略微有些空洞,那些逐一落在身後的建築沒有逃過他的注視,卻也僅僅是一看,那雙唇始終緊閉著,彷彿除了行走,他與外界絕緣。
「怎麼了,合先生?」引路人遲疑著回頭。
「我想看看神樂宮的一草一木。」合冰淡淡答道,「不是第一次來了,至少還記得上次千鶴安排的住處。我遲早會去那裡的。」
「……那好,除了不要闖入有禁入標誌的地方,其他請自便,我先退下了。」引路人果然有貴族風範。
「這算是幾進宮了?」獨自一人的合冰終於開口,打量著那華貴中帶肅穆的景色,「畢竟是與草薙城各有千秋的地方……但千鶴的歎息卻彷彿在說……算了,真是牢房,也不過是神樂家的牢房……握筆先得用手,握歷史的筆需要的不僅是手;而眼前這堡壘一般的地域,何嘗不是畫地為牢……」喃喃自語間,合冰邁步,哦不,這已經可算是極馳於眾多建築物間了,「當初麥卓姐就是這麼背著我去看海岸的夕陽……渾身無力也有好處,而今她還願意那麼攬著我麼?」說著,他躍在了一高樓頂,就是從前那個地方,可惜沒有水天相接處的落日,「……好地方。」咬咬牙,合冰繼續躍走,終來到當初草薙京與八神庵對決的花園,落在他與Leona還有神樂千鶴觀戰的大石頭上,「還是那塊青石,上面還有八神庵的痕跡,草薙京卻……算了,該明白的事情遲早會明白,就像當時娜娜處心積慮抱著我……」
良久,合冰一動,幹練地攀爬在附近的牆上,翻進了一扇窗戶——便是那時神樂千鶴給他的臥室。
「你終於來了。」臥室裡早已有人等著——前日裡陪看神樂千鶴海邊扔石子的老人,「你的來意宮主已經知曉了我們。」
「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千鶴用宮主之位相托。」合冰徑直坐在床上,輕輕打量著老人。
「我們也很驚訝宮主的決定,但既然是她的意思……也不妨一試。」老人分明透著猶豫,「如果方便的話,現在就帶你去?」
「明天吧……我需要吃一頓,睡一頓。」合冰提醒著時差的存在。
「……也好。」大概神樂千鶴事先下了什麼命令,老人對待合冰的態度絲毫不像從前神樂宮有過軟禁他的故事。
晚餐是中式的,負責招待的人在隨和中有些敬意,合冰雖然不明白這足以讓人受寵若驚的細節代表了什麼,卻也沒問出來,只在飯後佇立於窗前,注視著當初的那塊青石,注視著那青石上仍然殘留著的八神庵的血跡。一切,非常平靜,就如鏡面般的湖水,也如合冰眼眸的表象——是的,表象。或許從前的合冰的眼神中存在著什麼,但此刻,能夠從那眸子中發掘的,惟有一種深邃的感覺。
良久,合冰的手動了,似乎就是暗殺炎的手勢,卻沒有丁點兒的火星。
「大概,永遠都只能這樣了……」歎息間,合冰回頭拿起床頭櫃上的小銀杯,握在手中,「只能這樣了……」
終於,合冰倒向床去,閉上眼,只在地上留下一小灘逐漸凝固的銀水。
……
里約熱內盧的三月不像東京,但對於麥卓來說卻也有些不自然——一切,僅僅因為一個熟悉的不速之客。
「你……還好嗎?」麥卓的眼神有絲慌亂。
「不用客套。」來人的臉色明顯有些病態,「草薙京哪兒去了?」
「我們也不知道……」麥卓小心翼翼的回答被打斷:「不知道?消失於大蛇空間,八傑集之一的你卻說不知道?」
「是的。」麥卓沒有懼怕,卻很有些關心,「我說的『我們』,包括所有還活在這個世上的八傑集。而我,連主人的空間都沒進去,怎麼可能有你的答案?」
「……大蛇一族也不能在此時不聞不問。」
「你當我們願意這樣?」麥卓苦澀一笑,「主人在KOF97之後,留下一句『按即定方針辦事』就再也沒了消息,你叫我們怎麼辦?即定方針?是千年來的方針,還是KOF97上的方針?我們八傑集內部都沒辦法統一觀點。你覺得,我們能做什麼?」
「大蛇?果然這個稱呼沒辱沒它,虎頭蛇尾……」來人怒極而笑。
「別人說這話等於死,而你……你想罵就罵吧,但還是不要罵主人好不好?」麥卓幾乎是哀求的口氣,「我們八傑集的確一無所知,不過……從理論上來說,草薙京不應該沒有音迅,除非,在離開主人的空間時他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
「理論……說。」
「你應該知道,大蛇空間比地球小得太多了,而主人在連接兩個空間時,不過是將地球的地表到平流層之間的空間與主人自己的空間相連,畢竟它們之間在宏觀上拓撲同構,而你們離開主人的空間時,因為海森堡測不準定理,並不能保證你們回到了地球的哪個地方——說不定就是太平洋中心。」麥卓一邊解釋一邊觀察著來人的臉色,很是心疼。
「草薙京的傷沒有我重,就算是在太平洋也死不了。」
「太平洋奈何不了,可要是毒物遍地的原始森林呢?秘密的軍事基地呢?世界上不屬於三神器或者我們控制的地方還是有不少的。」麥卓伸手想搭在來人身上,卻被讓開。
「八傑集不能再沉默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來人轉身離去。
「……庵,你的傷……不要緊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