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春露落,不曉世間紛爭多。元楚生獨自立在城樓上,看到邊上絲毫不敢馬虎大意的守城將士們,他心中思緒翻騰,夜晚的風吹過來,依然是那麼冰冰冷冷的,只是夾雜著一股剌鼻的血腥味,這樣的味道在這寂靜的夜裡,更讓人的心起伏不安。
一陣腳步聲傳來,元楚生回頭,只見楊忠拿了一件披風走了過來說道:「將軍,夜寒露重,你還是早些休息吧,這裡還有守城的將士們頂著呢,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在通知你也不遲,你這樣守在這裡,明天他們在次進攻,怕將軍的身體會吃不消。」
「你哥哥的身體好點了嗎?你身上劇毒未解,不應該來前線的。」元楚生接過披風,看著楊忠烏紫的嘴唇說道。
「大哥被帶到後方了,這種毒只要張沐不交出解藥,別人是解不了的,死守著他也沒有用,不如讓我為紫陵關盡最後一份力。」楊忠說完,黯然的望著前方依稀的火把亮光,到現在為止他還是沒有完全接受這個現實。
「趙施那邊你去看過了嗎?」元楚生一想到趙施的手臂,仍是一陣剌骨的心痛。
楊忠點點頭,對一員猛將來說,失去右手等於失去了從軍的生涯,而對於元楚生來說,失去趙施就等於失去了自已的右臂。楊忠深知這一點,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勸他,想到剛剛看到趙施的情形,心裡也非常不是滋味。
「將軍!」這時從城樓邊上匆匆忙忙跑過來一個小侍衛。看到元楚生在這裡,他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道:「趙副將醒了,情緒非常激動,將軍去看望一下他吧。」
「他醒了?」元楚生攏了下身上地披風,快步走下城樓。在走進趙施所居的房間外。就聽到一陣怒吼聲傳來:「滾,都給我滾。」接著就是匡光碗摔在地上的聲音。
「趙副將。你不吃藥是不行的,大夫說了。因為你的胳膊傷口面太大,若不及時服藥,將軍感染,到時候會引發其它病症地。」
「就是你……就是你這個庸醫斬斷了我地手臂,我要殺了你!」趙施醒來後就看到這樣的自已。一時之前完全無法接受,他地命可以丟,他的人可以死,但是他不能沒有了手啊,若他沒有了手,以後他應該怎麼辦?完完全全一個廢物了。PaoShu8聽到裡面情況混亂,元楚生急忙推門進入。
「將軍!」幾名侍候趙施地小侍衛看到元楚生過來,急忙行禮,元楚生揮了下手讓他們退下。彎身撿拾著地上的碎片。趙施看到元楚生進來,轉身背對著他坐在桌邊。這樣的自已真的不知道以何面目在見他。「不服藥,又怎麼能好,明天也許有更激烈的戰爭等待著我們,難道你就不擔心嗎?」
「將軍!」趙施左手用力抽起桌邊上地寶劍,伸手遞給元楚生說道:「您殺了我吧,我現在只是一個廢物,留我在這個世上,只會拖累大家。」
元楚生伸手接過長劍,另外一隻手握住劍鋒,咬牙一用力,寶劍立刻斷為兩截,而元楚生的手也被寶劍劃破,鮮血直流。
「將軍!」趙施心中大驚,下意識的想伸手握住元楚生的手看看傷勢,卻在伸手的剎那又黯然的收了回來,只得心疼的說道:「將軍,你這是做什麼,軍醫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將軍包紮傷口。」
「呃……呃好。」被趙施這麼一吼,軍醫才立刻回過神來,拿著醫藥箱就想來幫元楚生包傷口,但是卻又被元楚生制止了。「將軍。」軍醫看著他的手不斷的流血,還想勸他,元楚生卻快他一步說道:「我沒事,只是皮外傷。」
趙施本想數落他幾句這是做什麼地,結果覺得如今又不太合適,便嘴巴張了幾張也沒有說出來,元楚生看他這個樣子,歎了口氣道:「趙施,小時候,你就跟著我,一直到現在,算起來也有十五年了吧?」
「是啊,十五年了,時間過地飛逝,轉眼間人生就過去了一半。」
「在我們相處的這段日子,大大小小地傷,你也受了不少了,可是你有一次是放棄自已生命的嗎?我記得有一次,利箭穿過你的肩頭,你當時正在沙場殺敵,只是咬牙切齒的將箭拔出,然後接著殺敵,就是因為這樣,敵軍被我軍的氣勢嚇倒,紛紛繳兵投降。」元楚生的話將趙施帶到了許多事情的回憶中。
元楚生看到趙施這個神情,又接著說道:「其實你在我心中,不管是什麼樣子,都是最了不起的,沒有了右手又如何,你剛不是還可以左手拔劍,就算沒有了左右兩隻手那又如何,你不是還有一個充滿行軍作戰經驗的腦袋,又怎麼能說自已是個費物呢。」
「將軍!」趙施被元楚生說的心中感動不已,連連點頭,「我真是自私,如今大軍被困,破敵之法都未曾想到,我就想著尋死,請將軍降罪。」說完雙膝跪地。元楚生急忙將他扶起來,然後又對著軍醫說道:「還不快點給趙副將上藥。」
醫提著藥廂小心的來到趙施面前,試探的碰了碰他那少了一半的胳膊,看到趙施沒有反對,他才放心的解開白布為他上藥。元楚生看到趙施總算是想開了,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轉頭看看窗戶外面的天,已經有一絲絲的亮光,天!就要亮了。「你在這好生照趙副將。」元楚生對著軍醫說完,又轉過頭對著趙施說道:「一夜快過去了,不知道張沐那邊還有沒有攻城的跡像,我想出去眾將士們,你好好的養傷。」
待看到趙施用力的點點頭,元楚生這才放心的離去。走到門外,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濃重的血腥味依然沒有退去,所有的將士的臉上都掛著冰冷的表情,他們親眼看到自已的兄弟慘死在沙場,也許每到這樣一個情形,大家的表情都定格在了悲傷吧。
而與紫陵關遙遙對望的張沐討伐大軍,來來往往巡邏的守兵們不斷,漠塵也只是小睡了一會,便起身披著衣服走了出來,她本睡的就晚,如今起來時天才透著微微的亮光,本來想看看將士們的她,卻發現香菊一身夜行裝的回來。
「香菊!」漠塵輕聲喚道。
「小姐,你怎麼就起來了。」發現漠塵在這兒,香菊很是意外,看到她衣著單薄又心疼又無奈,隨後念叨著:「都說了夜裡風涼,要多加一件衣服。」
「沒關係,我不冷。」漠塵覺得心裡暖暖的,不想在讓香菊圍著自已打轉,便問道:「這麼晚了,你去哪裡?」
「呃!」經漠塵一提,香菊才想起來,立刻扶著漠塵說道:「外面太冷,我們進去說。進了帳中,香菊將火把挑明一些,笑逐顏開的對漠塵說道:「小姐,剛才我是去接冷銘的信號了,如今,他們的人馬已到了順陵,離紫陵關還有幾里路的距離,我們現在準備一下,隨時就可對紫陵關再此發動進攻。」
「好!」漠塵臉上也泛起了難得的喜悅,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太及時了,他們所有的大軍只有這麼多,但是元楚生卻有著源源不斷的後援,如若讓他們的援軍到了,紫陵關也就拿不下來了。想到道漠塵立刻吩咐道:「如此大好機會,擇時不如撞時,就立刻發信號給冷銘,一個時辰之後,全部壓向紫陵關!」
「遵命!」想到紫陵關就快可以成為自已的根據地,漠塵與香菊的心情都非常的好,這個地方前可攻,靜可守,退可回大漠,外接逍遙城,左右各連大漠與天域國,軍家必爭之地啊。
初陽東昇,緩緩照射著大地,又是一個新的一天開始,但是在紫陵關卻又要上演一場流血廝殺,這時漠塵並沒有帶兵領隊,而由香菊掛帥,只見香菊一身沙場盔甲,手持長劍,背上搭弓,眼神凌厲而冰冷。
元楚生這邊的人也都將箭搭在弦上,隨時準備射向敵人,經過了昨天的一戰後,香菊身後的大軍已經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了一張盾牌,看來他們要比昨天還要難對付。
「元將軍,如今你只餘下殘兵傷將,在戰下去也只能多死幾人,毫無意義,不如你棄劍投降,依你之才根本不必屈就在周明山那種昏君惡魔的手下,你何必去做無謂的犧牲。」
「住口!」元楚生被香菊之言激的火起,怒斥道:「星月已經改朝換代,你等原本可以好好的生活,卻非要擾的天下大亂,血戰連連,我皇幾經派兵都不能將你們復仇的信念滅去,你們就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待今日就讓我們一同毀於紫陵關,還天下一個太平!」
香菊也被他的話激的怒從心起,便長劍一指歷聲喝道:「好一個節高義高的庸臣,本相也是敬你為忠義之士,對你禮讓三分,你卻不知天高地厚,在這大放撅詞,待本相拿下你這紫陵關,殺了你這庸臣,給周明山斬下一員猛將,看你周氏星月還能囂張幾時。」
「擋盾!」香菊一聲令下,眾將刷的一聲立刻將盾牌擋在了自已面前,香菊接著說道:「眾將士聽令,今天拿下紫陵關後,重重有賞!衝!」
「衝啊……」漠塵的眾將士立刻納喊著再次衝向紫陵關城樓,元楚生也手一揮喝道:「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