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和韓世忠、孫遠山等人分路而行,站在了浮雲山中時,她心情止不住的激動起來。
兩年了,她已經兩年沒有見過兒子趙久了,不知他如今怎樣。去年夏天姬無歡本準備帶趙久回汴京看秦真,趙久卻在臨行前發燒,便耽擱了下來,後來天氣冷了,也就沒有回京了。
穿過石林,山莊中的僕人看到秦真,急忙派人去稟報,不一會,弄影推著唐宇風,姬無歡抱著孩子就出來了。
秦真顧不得和師兄們打招呼,直愣愣的往姬無歡走去。姬無歡放下懷中的孩子,趙久站在他旁邊,拉著他的手,聲音脆脆的喊道:「伯伯?」
姬無歡摸摸他的頭說:「久兒乖,你不是天天要娘親嗎?你的娘來看你來了,來,快過去。」
趙久閉著眼睛,臉上卻浮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雙手向前伸著蹣跚走著,一面喊道:「娘親……」
秦真哭著將趙久抱在懷中,低低的說著:「好孩子,娘來看你了,對不起……對不起……」
趙久似乎一點也不認生,任由秦真抱著,小腦袋還在她的懷中蹭來蹭去。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蘇穆非拍怕秦真的肩膀說:「好了、好了,進屋再說吧。」
一群人擁入山莊的大廳,見秦真一會哭一會笑,抱著趙久不撒手。過了一會,姬無歡對玉琴說:「將久兒帶下去吧,該喝藥了。」
秦真這才記起來趙久身體不好,只好將孩子交給玉琴抱下去。
「五師兄,久兒的身體還沒有好一點嗎?」剛剛在她懷裡的那個孩子。分明笑得那麼開心,除了緊閉的眼睛,哪裡像是有病地孩子?
姬無歡說:「這孩子底子薄,稍微經些風、遇到冷熱就會生病,我一直在幫他調理身子,也許十歲過後就會好一些。」
秦真點點頭,又問:「那他的眼睛?」
「八葉蓮目草從你身產那年之後就再沒出現過了,只有慢慢找了。」
這種沒有辦法的事情,秦真也覺得無賴。不過想到剛剛趙久臉上的笑容。她心裡就好受多了。
秦真深知趙久在浮雲山莊中養病,姬無歡、蘇穆非、唐宇風等人肯定是花了很大的心思的,她萬分真誠的謝道:「謝謝各位師兄!」
蘇穆非拍拍她的腦袋說:「看你傻的,還跟我們說這些!」
姬無歡問秦真:「雙兒這幾年過地怎麼樣?」當年他帶趙久來崑崙山,問過妹妹姬無雙要不要一起來,但是被她拒絕了,他猜她多半是為了劉琦。
提到姬無雙。秦真笑著說:「劉琦前年封了振北大將軍,帶著無雙姐姐去了祈津府。前段時間她還寫信問我你這個夏天下不下山,劉琦似乎等著提親呢!」
這麼多年,姬無雙總算有了歸宿,姬無歡和蘇穆非相視一眼,心中總算是安定了。
「如果久兒這段時間身體一直不錯,夏天我們就隨你一起下趟山吧。皇上也想看看孩子的吧。」
秦真高興的點頭答應了。
入夜,秦真難得陪著孩子一起睡,她捏著趙久的小手親來親去,彷彿親不夠一樣。趙久躺在秦真的臂彎裡並沒有睡著,對著她說:「故事……故事……」
秦真疑惑的問道:「久兒要聽故事嗎?」
趙久點點頭,秦真卻為難的看著在一旁幫手地玉琴,她沒有給孩子講故事的經驗,一時拿不定要講什麼。
玉琴說:「娘娘。奴婢們尋常都是給殿下講一則成語故事,殿下才肯睡覺的。」
「這樣啊,那好吧,娘今天也來給久兒講個成語故事,讓我想想,咱們就來說說『囊螢映雪』吧。從前有個孩子家裡很窮,他卻喜歡讀書。可是家裡沒有錢買燈油。到了夜間就看不見書上的字。於是他就捉來很多螢火蟲把它們裝在一個布袋裡。螢火蟲是一種會發光的小蟲子,捉了很多放在裡面後。那個布囊像燈一樣明亮,就可以照亮他的書本,讓他繼續讀書了。而映雪是講……」
趙久原本安靜的聽著,他突然說道:「娘……久兒也想讀書,可是久兒有燈也看不見……」秦真心中突然像被刀割一樣難受,她忍著淚水將孩子抱在懷中,說:「放心,娘一定會讓久兒讀書地,久兒以後也一定會看到東西的!」
玉琴見此情景心中也不好受,於是起身去藥房給趙久取晚間的藥。秦真又將另一半「映雪」的故事講完後,拍拍孩子,準備哄他睡覺。
突然,門外一聲響動,秦真問道:「是玉琴嗎?把藥先放著吧,孩子睡著了。」
門外半晌沒有人進來,秦真這才覺得事情不對,她警覺的坐起身子,盯著窗門外。終於,一個女子從門邊走了出來。秦真看到她,吃驚的喊道:「弄霜?」
弄霜曾經和她是「朋友」,可也曾經刺殺過秦真與趙構,她們現在一時相對,竟不知是友是敵。秦真估計著身後的孩子,擔心弄霜出手傷人,於是抽出袖中的鳳翼,小心地防備著。
弄霜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咬著嘴唇,也不說話,還好此時有個人從門外衝進來,化了他們之間的尷尬。
「卓依依,這是怎麼回事?」
秦真看見衝進來的卓依依,以及他護在弄霜身前的舉動,疑惑的問道。
卓依依說:「別緊張,弄霜早就想通了,她不會再刺殺你,更不會傷害孩子的。」
秦真聽卓依依這也說,便收起長鞭,又問:「她怎麼會在山莊裡?你們一直都在?」想到這一點,秦真便有點不放心,弄霜再怎麼說也是幫耶律雅珠做過事情的人,而且她和弄影不同,她還想著要為耶律雅珠報仇。
卓依依將秦真拉出門外說:「師叔,弄霜早就罷手了,這一年裡她也幫著照顧趙久,視如己出也心疼地緊。每晚都是她和玉琴哄孩子睡覺,這幾天因為你要來,師父、師伯們擔心你不放心她,便讓我帶她去後山住著,不和你碰面,但她因為想來看看,所以就讓我陪她來了,沒想到……」
秦真聽完解釋,滿臉訝異地看著弄霜,弄霜被她盯地不自在,只說了句:「一代恩怨一代仇,我不會傷害孩子的。」說完便飛奔離開了。
卓依依在後面補了句:「師叔別聽她地,她不報什麼仇了,就是嘴硬。」而後,也尾隨而去。秦真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逐漸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