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被封為秦晉國王的耶律淳是臨危受命,那麼身為皇王傲魯幹則是一直在水深火熱中掙扎。內亂外敵此起彼伏,宮斗政變接踵而至,尚且年輕的他只覺得肩上的擔子實在太重!
自從耶律延禧中毒臥床以來,傲魯斡只好聽從眾輔臣的意見接下政務,為此受了不少人的詆毀,暗暗的也有一些不實留言傳出。幸好,幸好他現在有了父皇的聖旨,可以名正言順的監國理政,那些一直停滯不前的事情總算是能解決了。
這日他在書房中剛看過渤海一帶暴民生事的皺著,正在凝眉苦思,就聽到侍衛稟報,誠烈將軍來了。
傲魯斡驚訝的起身,急忙出門相迎。耶律煥今日未穿鎧甲,只穿了一身黑色緊身武袍,同樣英姿非凡,讓傲魯斡十分仰慕,心中感歎著:二叔不愧是眾將領心中的戰神!
「二叔,快請進,你今日怎麼來了?」
耶律煥拍拍侄兒的肩膀,和他一起走進書房說:「昨日你母妃去侍奉皇兄,聽她說你最近消瘦了許多,我來看看你。怎麼樣,還應付得來嗎?」
傲魯斡說:「母親太大驚小怪了,我挺好的,多謝二叔來看我!」
聽他這麼說,耶律煥苦笑了一下,傲魯斡黃瘦的臉頰比起去年他們在相國寺見面時的樣子,可是差的太遠了,這哪裡像是挺好的樣子。他越過傲魯斡的肩頭,看見後面桌子上成堆的文書,心中感歎,這又是個老實耐苦的傻孩子!
「如今天下不安定,你父皇又重病在身,也的確幸苦你了,不過凡事不要一個人抗著,你叔爺爺竟然得了皇命要輔佐你,有事你儘管去找他,而且二叔也不會放任你不管,這個朝廷腐爛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清理清理了。」
傲魯斡感激的說:「從二叔回來的那天起我就知道,這天下有救了!您回朝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北方前線,眾將士聽了士氣大振,終於將阿骨達親自帶的幾萬大軍攔在了渾河東岸!」
耶律煥點頭說:「等皇兄的病情穩定下來我就親赴戰場,定把我們失去的疆土奪回來!」
「嗯!」
傲魯斡的精神為之一振,重重的點下頭。他忽然又想起一事,便說:「今日見到二叔,正好有個事情相商,父皇要加封明真為公主,我今天早上和幾位大臣相商,擬定了幾個封號,就由二叔來決定到底選哪個封號吧!」
「加封公主?」耶律煥眉頭一皺,他並不知道此事,突然聽到心中驚跳,秦真本就是個假郡主,而且她跟宋朝、特別是和趙構,有著千絲萬僂的關係,怎麼能被加封為大遼公主?
於是耶律煥對傲魯斡說:「這件事情先不忙定下來,我還要和皇兄商議一番。」
待耶律煥回到宮中時,正好遇到姬無歡給耶律延禧複診。此刻的耶律延禧經過姬無歡好幾天的調整,已經恢復了一些人色,皮膚上的黑色基本上已褪乾淨,但是殘留在五臟六腑中的餘毒卻不是一天兩天能徹底清除的。
姬無歡見耶律煥進來,收起藥箱,只留了一瓶藥水在案上就走了。
看著姬無歡的背影,耶律煥拱手謝道:「辛苦五師兄了!」
果然是信奉沉默是金的人,姬無歡一句廢話也未說,就這麼走了。耶律延禧見姬無歡不理不睬的樣子,微微有些不滿,對耶律煥說:「你的這個師兄性格真是獨特,非常人一般傲慢吶。」
耶律煥無奈的說:「只有他不發火,什麼都好說。」
「哦?」既然耶律煥都不介意,耶律延禧也不好去追究他
命恩人」的性格缺陷了。
耶律煥記起今日進宮的目的,便說:「皇兄,我聽說你要封明真為公主?」
耶律延禧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說:「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還是讓你知道了。」
「皇兄還是收回成命吧,明真不能做公主!」耶律煥勸到。
耶律延禧思考著說:「雖然她不是皇女,但是在我看來,既然是你的女兒,那麼和皇女就無異,況且這次多虧了她去請來神醫,理應封賞。」
略微思索之後,耶律煥說:「她不是蕭蕭當年生的那個孩子,她只是我的『義女』。」
「義女?」
耶律延禧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他自一開始見到秦真便以為秦真是當年襁褓中的那個女嬰。
「當年那個孩子呢?」
這一問又勾起耶律煥的心痛事,他微微側過頭說:「她早就不再了,我帶她離開後不久她就病了,我找遍各地,也無人救得了她。」
一時二人都陷入沉默,耶律延禧心中的罪惡感再次加深。良久,他才開口說:「二弟,我虧欠你太多,若不是我,蕭蕭不會死,你就不會帶孩子離開,那孩子也不會好端端的沒了,這都是我造的孽,唯有盡量把所有好的東西給你們,我才能安心一些……縱使明真不是你親生,但我看得出來你疼她如己出,我也希望封她為公主,讓她成為遼國最尊貴的女子!」
耶律煥心中僅剩的一些芥蒂也隨著耶律延禧真誠的懺悔而消失,皇位、權勢、地位、富貴,這些耶律延禧能給的東西他都願意給他,而他所求的不過是這世上僅剩的親人而已。
當秦真接到受封的詔書時,她的一雙圓眼瞪的如銅鈴般,沒有聽錯吧,「定國公主」?天哪!她與岳飛對望了一眼,這才後悔當初不該假裝郡主,如今騎虎難下可怎麼辦才好!
收下聖旨,她耳邊還響著傳旨之人的叮囑,五日後她便要進宗廟正式受封!
「哥,這可怎麼辦?撒謊撒大了,我怎麼能當遼國的公主呢?」
岳飛見秦真一臉焦急,急忙的想著辦法,如今在遼帝面前說得上話的恐怕只有耶律淳和耶律煥二人,但他們此時都在宮中忙碌,只留了秦真在宮外的魏王府別院裡住下,一時也聯繫不上。
「不如我們去找九王爺,先和他商量一下,等秦晉王爺和將軍回來了,我們再問他們該怎麼辦。」
秦真也想了下,耶律淳那邊她可不敢實話實說,若老人家知道失而復得的孫女是個冒牌的,氣出病來可不好辦,唯有等到晚上六師兄回來再商議了。
「好吧,我們先去驛館。」
在別院住著的這幾天,他們二人時常去驛館找趙構玩,也順道探望趙勇的傷勢,所以趙構為了方便他們潛入,故意讓劉琦將後院的防備減弱。
今天如頭幾天一樣,秦真和岳飛按照老門路躍進驛館,可是秦真腳尖剛著地,便覺得一陣烈風刮來,眼前還未看清楚,便覺得胸口劇痛,她竟然被人狠狠的踢飛了出去!
隨後躍進的岳飛趕緊一把接住自空中落下的秦真,只見她的嘴角竟然滲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