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淳在書房中踱來踱去,仔細的回憶著當年的情景。他猶記得自己的獨子——耶律煥,在絕望離去時,手中確實抱有襁褓,原來那真是他的孩子!
想起自己那宛如天之驕子的兒子,耶律淳的眼睛不禁有些濕潤了,他這一輩子,虧欠他太多太多!
正當他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時,一個溫潤的聲音伴著叩門聲在門口響起:「大王,夜深了,早些安歇吧。」
德王妃的身影出現在了書房中,看到這個與自己相守二十多年的王妃,耶律淳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寒意。
「大王……」
耶律淳再次看向她,心歎往事已矣,當年之事不能全然怪她,好好處理現在的事情才是關鍵。
「我剛剛收到急報,煥兒他……」
德王妃端莊的身形在聽到「煥兒」這個名字時,突然一軟,扶住門框才險險站住。她清幽的聲音顫抖著:「他……回來了?」
耶律淳搖頭說:「不,是他的女兒回來了,你還記得當年那個孩子嗎?」
德王妃茫然的點點頭,心中早已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已經派人去將孩子接過來了,日後你要好好待她。」耶律淳叮囑到。
德王妃無聲的點點頭,手心早已汗濕了。
時間在等待的時候會顯得格外漫長,耶律淳在王府中坐立不安,只等著他的孫女耶律明真的到來。當王府的內侍列隊走入大堂時,耶律淳不禁死死的盯向了堂前。
容顏明麗的少女身姿嬌小,皇家的氣勢卻渾然天成,只往那裡一站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清晨的風揚起她輕柔的衣袂,在她的身周翻飛不已。
秦真就這樣泰然自若的出現在了耶律淳的面前,笑容燦爛,宛如晨間樹林中的精靈仙子。
「你就是我祖父嗎?」
耶律淳蹲下他高大的身子,輕輕握住秦真的肩膀,欣喜異常。
「對,我就是你的王父,我就是!」
秦真從腰間掏出一塊厚實的虎頭鐵牌遞給他,並對他說:「見到你就好啦,我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耶律淳一楞,這虎頭鐵牌是直屬於皇帝的宮帳軍的兵符,為何會在她手裡?
「這是你爹給你的?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這是我表叔給他的,但是他現在不想要了,所以讓我給你,他說該怎麼用祖父你是知道的。」
耶律淳心驚,皇上當年竟然把兵符交給了耶律煥,這是何等的信任!而此刻,他卻將兵符又轉交給自己,這是什麼意思?
不及他再細想,只聽秦真說:「好啦,東西給你了,我該走了!」
她說完話扭頭就走,耶律淳剛要伸手捉她,卻見一個少年忽的閃了出來,隔在二人之間。此少年正是岳飛,他對遼國人沒有什麼好感,甚至有一絲敵意,對於秦真冒充郡主之事,他雖不太同意,但卻知道秦真是有事要做,只好勉強自己跟在她身旁保護左右。
堂中的眾侍衛見岳飛突然衝出,並且一手按著劍柄,紛紛抽出武器躍躍欲試的對著他。
「不許傷我大哥!」
秦真貼著岳飛的身子對周圍的眾人喊到,耶律淳滿頭霧水的看著岳飛和秦真,「大哥」?難道自己又多了一個孫子?可這年齡……
「祖父,你別殺我義兄,他救過我的命,對我最好了!」
原來是「義兄」。
看著秦真滿臉委屈的樣子,眼中的金豆豆都要掉了下來,耶律淳心疼極了,急忙對周圍的人呵斥到:「放肆,都退下去!」
侍衛們紛紛收劍後退,秦真臉色這才好了一點。
耶律淳小心的問她:「你剛剛說你要走,你要去哪?」
「我爹不要我了,我隨大哥遊歷天下去。」
「胡鬧!」
他魏王的孫女,堂堂遼國郡主,怎麼能跟著個野小子到處亂跑?
「你爹不要你,王父要你。現在天下大亂,你們不能到處亂跑,你們就住在王府裡,若想出去玩就跟王父說,我派人帶你們出去玩。」
不待秦真回話,他已對周圍的內侍吩咐道:「還不快拜見郡主!」
眾人立即跪下高呼:「恭迎郡主回府!」
耶律淳大笑著拉起秦真、帶著岳飛向後府走去,這個王府已經寂靜了太多年,太需要孩子的嬉鬧聲了。
王府中年長的侍者也許還記得,在很多年前,這寂寥的府第中,曾經有過一時的熱鬧,雖然是曇花一現,但是它畢竟存在過。
「王父帶你去見王母,本來就是一家人,你父親若是能回來,我們一家人也算是真正的團聚了。」
秦真聽著這話心裡有些不舒服,格外彆扭的回了一句:「我爹說了,我奶奶早死了,我才不要去見什麼王母!」
耶律淳腳下一滯,他以為秦真是受耶律煥的影響,才會對德王妃有這麼大的牴觸,不禁歎了口氣,這麼些年了,煥兒心中的仇恨絲毫都沒有消去。
他略帶悲慼的說:「好吧,那就先帶你去住的地方,我們祖孫兩個好好敘敘話,也不知你和煥兒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