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程在旁見行雲直斥蕭壽臣,說到激昂處,自是拍手自己這宗主的口舌可是越來越利了。
蕭壽臣在旁聽著,面上已是恢復了平靜,一等行雲說完,便洒然笑道:「有意思,那成漸霜之選擇,確是出乎壽臣意料,到是我小看了她。」
行雲將怨氣傾了出去,又見蕭壽臣認了,信心一起,腦中也漸是清明,忽是想起一人來,心下竟是一動!
這人,行雲很是熟悉,而且秦百程也才與他提過不久,行雲心道這人如果出手,蕭壽臣要讓大派與萬劍宗同歸於盡的陰謀可就未必能夠得逞!
只是想到這人,行雲卻又暗自苦笑道:「我之前還想方設法的去避開他,卻沒想到如今反又需要他的幫助,世事之奇,莫過於此。」
蕭壽臣見行雲慷慨激昂過後,卻又是苦笑連連,當下奇道:「宗主想些什麼?」
行雲聞言,心道自己也無需隱瞞,這蕭壽臣就在自己手中,而且也沒一二日好活,此刻就算說與他聽到也沒什麼,況且說出來,更能看到他後悔的模樣,豈非快事一件?
想到這裡,行雲當下冷道:「我在想,就算你將那些信都散了出去給大派知曉,結果怕也不見得就真如你所料。」
看這行雲自信的樣子,蕭壽臣也不驚慌,只是微笑道:「不知宗主之意?」
行雲見他這副表情,竟又似成竹在胸般,心下竟是一突,這可是他如今能想到的唯一可以解開危機的法子,莫非這蕭壽臣早便有了對策?
對蕭壽臣的計算,行雲顧忌甚深。可想來想去,卻仍然要說出來。且看那蕭壽臣如何反應,總好過自己胡亂猜測。
再說蕭壽臣也非是事事都能算到,否則也不會被自己囚了住!
一念及此,行雲再是振作,對蕭壽臣道:「這江湖可不只是有大派在,莫要忘了,九大門派之上,還有一位德皇老前輩!」
頓了一頓。看著蕭壽臣仍是微笑,行雲只好皺了皺眉,繼續說道:「萬劍宗實力強盛,就算是其他大派合力來攻。只要我們準備妥當,眾志成城,大派也只能落個慘勝的結果,這一戰後,整個武林便要元氣大傷!
大派都失元氣,沒了對這江湖的約束之力,到時便就是整個江湖亂起之日!這可是德皇老前輩最不願看到地。
所以說這江湖爭殺也非那麼容易起的,最少德皇前輩便不會坐視!」
說到這裡,行雲心下也是一鬆,雖說這並不等於就將事情解決了。可起碼自己不會對蕭壽臣地毒計完全束手無策。只要德皇能從中周旋一下,有個緩衝,事情總會有所轉機。
行雲更是暗道:「金剛門被滅。大派怕還看不上眼,他們又沒少做這等事。唯一可慮的是朱葛。只是他雖然掌著少林的劍舍利,但本人卻沒了武功。而且也要受少林節制,以少林如今實力,如果不邀齊大派同來,也絕不會與萬劍宗做同歸於盡之舉。
所以說,真正令人擔心的,是大派得知夜襲少林是萬劍宗所為!這要是被其他大派知曉,可絕不是簡單幾句言語就能讓他們安心的!」
其實如果能將那些秘信追回,這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可畢竟這是蕭壽臣早做的打算,又是要通知九大門派,手執此信的人一定不少,而且又沒個標記,這江湖廣大,去尋他們,與那大海撈針也無兩樣。
更何況夜魔今日才將那冉炎捉來,那信最少也已走了一天,更難追回,萬劍宗現在要防大派來攻,正需要人手,怎能把人都派了去窮搜江湖?
所以行雲才想到了德皇,此老一向是這江湖秩序的維護之人,大派與萬劍宗重現二百年前之戰,絕非他想看到地。
行雲抬出了德皇,秦百程在旁聽的也是一振,暗道宗主想的好主意,不過隨即卻又是暗皺眉頭,心道:「宗主要請那太叔盛,就算他能將這危機除去,可事後宗主絕難逃劍竹島一行!」
想到行雲為了萬劍宗,竟連自己的未來也都搭了進去!秦百程便覺得喉頭哽咽,心緒翻騰不休!
而那蕭壽臣聞言,卻未如行雲預料一般地驚訝,反是微笑著搖頭道:「宗主還是小看了壽臣,既然壽臣做此計劃,怎又會將德皇忘記?」
行雲眉頭一皺,就見蕭壽臣笑道:「德皇能維持這江湖均勢,又能被各派供奉,難道便僅憑他的德行和武功麼?」
好似自問自答,蕭壽臣隨即笑道:「德行、武功固然重要,可如果那德皇所行之道不是與大派有大利,大派名門又哪會都聽他一人之言?
論武功,他不比天命強橫,論勢力他不比飄渺天宮主人手掌名門,而且他的手上亦不是全沒血腥!可為何這名門大派卻都對他尊崇有加?」
行雲聽蕭壽臣的這番言語,忽覺得甚是耳熟,這一番論調,倒似是在那裡聽過似的。
暗裡思忖,行雲恍然一悟,不由得接道:「德皇前輩之所以能讓各大派供奉,那是因為他維護這江湖秩序,江湖不亂,正是與名門大派的利益相同。」
蕭壽臣聞言,這才微感詫異,看了看行雲,笑道:「沒想到宗主到也看的透徹,到是出乎壽臣意料。」
行雲卻也不將這番觀點據為己有,搖頭道:「這說法卻不是我所悟,而是另有其人。」
這正是朱笑川在金剛門舊地前與行雲所講,距今不過一月,所以蕭壽臣一說,行雲立刻便想了起來。
當然,行雲不會與蕭壽臣說的太過詳細,更不會說出那人便是朱笑川。
蕭壽臣也沒有心思深究那人是誰,只是點頭道:「那人也是明眼之人,把這江湖看的透徹!」
誇讚過後,蕭壽臣笑道:「可正是因為如此,壽臣才要勸宗主莫對那德皇抱什麼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