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百祥身為南拳高手,自然知道內家高手的厲害。中華武術歷來就有內家拳、外家拳,形意、八卦、太極之類,講究的是天人合一,形神兼備,沒有個幾十年的光景,是不可能成為一代高手的;而外家拳不同,注重自身力量、速度、招數的配合,外家拳的練習者往往肌肉發達,體格相對說來較為健壯。
魏銀瓶既然稱呼蕭逸軒為少爺,那麼她就是以侍婢自居的,而一個侍婢的武功就如此厲害,那麼蕭逸軒呢?洪百祥不敢再想下去,他必須要立刻見到蕭逸軒來確定自己的猜測,否則,明日之戰將毫無勝算不說,還要把南拳門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想到這裡,洪百祥也不顧海爺的腿傷,呵斥道:「還不快滾回去療傷!難道要我背你嗎?我們是來拜訪人家的,不是尋仇來了!」
海爺根本故不得提上疼痛,鐵青著臉扶著牆單腳蹦跳,海爺身材較胖,這一跳起來還真滑稽,雖然此刻心理恨不得把魏銀瓶和蕭逸軒千刀萬剮了在放到油鍋裡烹炸,可是海爺只能離開,因為他沒臉再呆下去了。
吳道山只得立即找來賓館服務員,交代了一番,把海爺夫扶走,到了樓下叫出租送去醫院,又返回來親自敲門。不管怎麼說洪百祥身為一代南拳門主,親自來拜訪蕭逸軒,吳道山總不能讓師父再去親自敲門。
只是吳道山心裡也不是滋味。身為洪百祥地大徒弟,自己不能說是桃李滿天下了,但至少柳州城裡沒有不認識他吳道山的,此刻陪著師父來拜訪蕭逸軒。卻要像是低三下四的求人家見上一面,這也太不像話了,難道師父真的把一個年輕小子當成了頭等對手了?吳道山覺得師父實在有些高估了蕭逸軒。
對於魏銀瓶剛才地兩巴掌和一腳,吳道山有把握閃躲開去。同時進行反擊。海爺受傷,那是因為學藝不精湛,還非要充大爺,本來就是自找沒趣。但吳道山也覺得魏銀瓶有些狠毒,有些;而吳道山覺得最為過分的是蕭逸軒,這也就晚上八點鐘左右,蕭逸軒可能說得如此之早嗎?這小子分明就是擺架子,讓自己和師父難堪。
但反過來,吳道山也覺得事情不正常了,按理來說。武林界之中很講究輩份關係,即便蕭逸軒和自己師父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但按照武林規矩,蕭逸軒如果來到柳州想幹點什麼,則必須先拜山門,而此刻師父親自來拜訪,姓蕭的小子卻無動於衷,難道他真的和那幫小子是一火地?
篤篤地敲門聲讓吳道山自己都覺得煩人,要不是洪百祥在身後笑而不語,吳道山真想一腳把門踹開。
終於,魏銀瓶再次把門打開:「你們煩不煩人啊,我家少爺說了。不想見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就連帶酒店一起投訴了!」
洪百祥呵呵一笑:「姑娘且慢。在下洪百祥,南拳門門主,特意來著拜會你家少爺的,勞煩姑娘轉告一聲。呵呵呵呵,看著我這一大把年紀的,姑娘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魏銀瓶剛想開口,只聽到耳邊傳來蕭逸軒的說話聲,當下急忙改口到:「原來是洪老先生,二位請進吧,我家少爺等候多時了。」
洪百祥和吳道山相視苦笑,心說泉海可真夠慘的,明明什麼也沒做,就因為幾句粗話,落得左腿被踢斷,你說有多冤啊,可是到了這個份上,還能說啥呢?跟著走了進去,來到客廳,只見一個儒雅英俊的年輕人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並沒有站起來迎接自己,洪百祥不由得心裡不悅,卻沒表現出來,只是看著蕭逸軒。
蕭逸軒伸手示意對面的沙發笑道:「洪老先生,二位請坐吧。這麼晚還來看我,真不好意思沒有親自迎接二位。」
洪百祥也不言語,坐到對面,吳道山卻沒了位置,站在洪百祥身側。
蕭逸軒笑道:「這位先生貴姓?怎麼不坐啊?」
「他是我徒弟,吳道山,老大。」洪百祥說道。那意思很明顯:我這當師父的坐著,他在一旁站著並沒什麼不對,尊老是種美德,不想你這個年輕人什麼也不知道,連我老人家進來你也不站起來迎接一下。
蕭逸軒嘴角微微一翹:「我看吳先生還是坐下吧,不然我會覺得不太舒服。都什麼年月了,尊師重道那一套的表面文章我不喜歡,真要是尊敬誰個啊,應該表現在平時,在心裡,不是做給別人看的。洪老先生,您說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果然是年輕人,思想先進啊,看來我真地是老了。道山啊,就坐下吧,年輕人不喜歡這一套,也沒有必要擺給人家看。再說了你這把年紀站著,讓人家做主人的也不好意思了。」洪百祥左擋右推,滴水不漏。
吳道山聞言坐下。這時候魏銀瓶送上茶水來,坐到蕭逸軒一側。
洪百祥看了魏銀瓶一眼,對蕭逸軒會說道:「這位姑娘是?」
「這是我姐姐。聽說剛才那個什麼海爺被我姐姐踢傷了,不好意思啊,洪先生,誰讓他不懂禮呢,我姐這個人就是脾氣不太好,但從來不輕易出手傷人地。」
洪百祥鬱悶死了,一旁的吳道山也是愕然,鬧了半天打了人不說,還要怪挨打的人不懂禮數,這位蕭少爺也太會護短了吧!
洪百祥看著蕭逸軒,一臉的笑意,心裡卻不平靜,蕭逸軒雖然說話面帶微笑,卻給他以笑裡藏刀的感覺。那份寸步不讓地態勢,讓洪百祥感覺到壓力,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只是自己根本瞧不出來他的功夫深淺。難道他已經把功夫練到了化境?
「呵呵呵呵,這也不能完全怪這位姑娘。我那個不爭氣的記名弟子是有些魯莽。不過我今天來本就是想讓他給二位賠禮道歉的,既然現在被這位姑娘踢傷了,我就讓他回去了。」洪百祥抿了口茶水。「這麼晚來拜會。多有打擾,不過對於蕭先生地武功我倒很有興趣,年輕人能有這樣地身手,不簡單啊。蕭先生能否告知我這個老頭子師從何處呢?老夫別地不敢說,國內武林各門各派,我還是都熟悉的。」
蕭逸軒呵呵一笑:「洪老先生放心,我地師門您絕對不知道。我們之間也不會有什麼淵源。」蕭逸軒地意思也很明確,想套近乎,沒門!
吳道山坐不住了:「蕭先生放心,我師父也不是小氣人。不會去找你師門告狀的。聽我師弟說,他和你約下以武力解決爭端。我和師父來拜會你,就是擔心以後長輩們之間不好說話。蕭先生難道就不擔心嗎?」
蕭逸軒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和洪老先生說話,你是個做徒弟的,有權利開口嗎?洪老先生沒跟你說這些道理?你也是個老徒弟了,怎麼這麼沒規矩呢!」
「你!」吳道山登時臉紅脖子粗,的確,他有點看不慣師父如此小心翼翼的對待蕭逸軒,因為他看不出來蕭逸軒究竟厲害在何處,一個斯文書生。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去做鴨子還差不多的小白臉,還能出息到哪裡去?
洪百祥也很不悅的看著蕭逸軒:「論年紀。我這徒弟只怕也是你的三倍有餘,論輩份,當今武林的各派掌門也不過和我這徒弟平起平坐。年輕人,你師門就沒教過你到了外面敬老尊老嗎?呵呵呵呵,看來,也許是你真地不敢說自己的師門了。」
蕭逸軒邪氣十足地笑笑:「如果你想以輩份論交,我敢說洪先生的輩份應該跟我平起平坐。呵呵呵呵,這也是我不想說明師門的原因之一,一旦說了出來,誰也不好做,您想想,誰要是遇見了吳先生這麼大歲數的人還要叫我一聲叔叔,我豈不是被叫老了?」
洪百祥腦子裡一時沒轉過彎來,他絕想不到蕭逸軒的輩份會如此之高,看著蕭逸軒如此年輕,洪百祥產生了一種錯覺:會不會是達到了武林中人所說的永葆青春的境界?如果真的是那樣,這個看起來年輕的人,恐怕也得在六七十歲甚至更高,百十歲也說不定啊!
似乎是看出來洪百祥的猜疑不定,蕭逸軒說道:「洪先生也就年近八十,二十年前我師父叫我功夫地時候,雖然只有六十多歲,但香港鴻泰醫院地黃一平,形意門的掌門師弟,他叫我師父師爺爺,而且我師父還告訴我,即便是少林、武當上一代掌門,我也不需要執晚輩之禮。」
當今少林武當地上一代掌門,蕭逸軒也不需要執晚輩之禮!洪百祥、吳道山面面相覷,這小子說的是真是假呢?當然,要不是蕭逸軒親自說出來,洪百祥還真的不能相信,畢竟武林中的輩份問題始終是雜亂無章的,但只有一種情況是無法更改的:各派之間人員的稱呼,以當派掌門的輩份為標準,相互之間稱兄道弟。
洪百祥有些迷惑了,蕭逸軒的師門既然如此之高,那他的師父一定是一位世外高人,當今少林武當的上一代掌門高僧、道長,均已作古,難不成這小子的師父還在人世?二十年前就收了這傢伙做徒弟,二十年的時間培養一個徒弟,這徒弟能差嗎?
洪百祥突然想到一個人,差點驚得站起來:「你說形意門門主兄弟黃一平還要叫你師叔?你是形意門的?」
「我當然不會是形意門的。不過我師父曾經傳授過黃一平師父幾招武功,他是非要以晚輩之禮相待不可。當然,黃一平師的師父跟我師父本來就是好朋友,而且一直平被論交。這些都是老一輩的事情了,有些我也不太清楚。」
洪百祥聞言,真想說出一個人來,卻又不敢說出來,他隱隱覺得,自己來對了,要是不來的話,也許明天的他會很難堪,甚至油南拳門波及到兩廣境內的各個門戶,都要遭受一次不小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