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看了這旱報之後。有些事很感興趣,叉讓人去順天鵬小!案卷查看。」
小皇帝很少在內閣說什麼話,即便是說也不過是太后或者張居正讓他說的。可現在所講的明顯沒人暗示或者教授。
就連一直憂心與老父病情和清丈田畝事宜的張居正,都禁不住抬頭看向萬曆,萬曆的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依舊很溫和的說道:
「東廠那邊說王國光你的兒子王泰來強搶民女,並且意圖行兇殺人,東廠那邊為了保護良民安危,才動手搏鬥。
馮保低著頭,張居正正在詫異,王國光身體卻劇烈的一顫,後面那些參劾攻擊的話語全然不知道丟到了何處去,但他的反應也快,稍微錯愕之後就一個頭磕在了地上,急切的說道:
「陛下,切莫聽信東廠這一面之辭,臣家裡下人幾十條性命被屠,東廠可曾死了一人,傷了一人,這死傷懸殊,東廠卻惡語中傷臣子,陛下明察,陛下明察啊!」
「陛下,東廠多是市井奸猾惡徒,這等小人最喜歡顛倒黑白,王大人素以清望著稱於京師,又怎麼會做這等玩笑之事,陛下明察啊!」
王國光磕頭喊完,邊上的禮部尚書萬士和也站起幫腔,在他們眼中,萬曆皇帝的奇怪舉動或許是被馮保或者張居正指使鼓動,真要是馮保和張居正出手到也罷了小皇帝對群臣素來沒什麼堅持,到能應付。
兩名尚書站起堅持同一個觀點,萬曆皇帝往往就會動搖,而且到現在張居正和馮保都沒有出聲,一個沉默,一個詫異,看來皇帝這番話或許有什麼別人傳過來的,既然背後不是什麼大佬,那就沒什麼可怕了。
不過沒有和往日一樣,兩名臣子齊聲話,萬曆皇帝就會有些遲疑結巴,顧左右而言他,反倒是繼續溫和的說道:
「萬大人莫要激動,王大人也坐下,寡人當然不會偏聽偏信,東廠那些奴才有時候膽子的確太大,所以特意去順天府那邊調來的案卷,這一年多來,王泰來強搶民女的案子共有四起,不過都被順天府尹黃森壓下去了,王泰來還說過,強搶民女之事雖然下作,可其中樂趣卻旁人不知,可有這樁事嗎」
屋子內鴉雀無聲,一方面裡面前是大明帝國的中樞腦,修養城府都是足夠,不會失態,另一方面,今日的萬曆皇帝與往日有太大的不同。
眾人的震驚和肅穆。萬曆皇帝都看在眼中在這之前,他只能看見群臣掩藏在敬畏之下的那種輕視,這樣的轉妾讓他更加的鎮定自若,繼續說道:
「王愛卿,這九個月,你府上有四名年輕婢女暴病身亡,據驗屍的件作講,每個婢女都受過鞭打針刺還有些酷刑,不過這個也被黃森給壓下,這件事你知道嗎?」
自從有錦衣衛和東廠以來,高品官員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有日報、旬報和季報,當然,尚書府家裡死了幾個女人,這等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毒了,誰會在意,可要真拿出來的話,立刻就成了罪狀。
「王泰來修行邪功,糟蹋良家女子,致死多人,這個事情,王尚嗎?」
萬曆皇帝的話語愈的溫和,剛剛坐下的吏部尚書王國光卻再也坐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流淚泣告道:
「陛下,這都是旁人的污蔑,是奸人的詭計,臣真的不知」
「錦衣衛和東廠在三品以上的官員府上都有坐探,又有密探,這成規各位愛卿都知道吧,順天府尹黃森不是自稱是你的門生嗎,順天府手中為什麼又會有這樣的案卷!」
順天府辦案,牽扯到大人物的案子,往往都會被壓下來,不了了之,但卻一定會秘密留著案卷,什麼時候有上官徹查,就要把這個案卷拿出來應付,免得到時候說自己隱瞞不報,貪贓枉法。
萬曆皇帝真要查,下面的官員差役自然知道該怎麼找,京師的高官之中就沒有清正廉明的,多少都有些問題,何況是王尚書這等,平日裡就被多次彈劾,任命私人,收取賄賠,一查真是查出來太多的東西。
「王國光!你身位吏部尚書,又是清流領袖,自家的兒子卻做出這等禽獸之行,你讀的聖賢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萬曆皇帝突然間語氣嚴厲,王國光渾身一軟,只能連連磕頭了,在這屋子的每個人都用詫異的眼光看著萬曆。
「家中不靖,子嗣如禽獸,你有何資格掌管吏部,你又有什麼資格做這個清流領袖!!?」
先前是淡淡說話,隨即語氣越來越嚴厲,王國光先前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丟到何處去,心中一點點的獅柚山被擊潰,現在雖然跪在地上,卻渾身要癱軟了。
萬曆也就是十四歲的年紀,可皇帝再小也是皇帝,這番話說出來之後,一切事情都無可挽回,接下來要考慮的就只能是生死了。
內閣輔張居正輕輕咳了聲,就要勸諫,萬曆皇帝這時候的語氣又放柔和了許多,笑著說道:
「王尚書也歷經三朝,辛勞王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王泰來的事情是他自己的事情,交有尋捉拿問罪就是,王尚書年紀也大了,回鄉閉門好好讀書吧!」
吏部尚書王國光心裡冰涼一片,自己就那麼一個獨子,一向寵溺了些,可這王泰來所做的事情,並不能算是太過出格,京師勳貴高官家裡,很有些人陰暗怪癖,但皇帝話,恐怕這獨子保不住了。
想到這裡,當真是悲從心中來,比起這兒子來,辛苦熬到的吏部尚書這個位置,操持百官、獎懲由心,沒想到毫無準備的一個早上,一切煙消雲散。
可自己是吏部尚書,是張閣老和馮公公都沒有意見的人選,皇上不能這麼把自己撤下去,王國光趴在地上渾身顫抖,看著像是整個人崩潰,可實際上他卻在等待機會,肯定會有人幫著自己說話。
禮部尚書萬士和聽了萬曆皇帝說王泰來的那些話之後,遲疑了下還是坐在座位上沒有動,同為清流領袖的他對這樣的罪名沒有任何的立場去替人辯解,甚至還要出聲叱責,但他不動,坐在上前的張居正沉吟了下,起身開口說道:
「陛下,九卿乃是國家重臣,王大人掌管吏部還算妥當,這麼倉促去職,未免讓部務混亂,是不是讓他暫代其職,再行選拔候補,至於這王泰來,或許受到奸人盅惑犯下大錯,讓王大人嚴加管教就是。」
王國光終於不顫抖了,在大多數時候,張居正的一句話甚至比萬曆皇帝的一句話都要好用,萬曆皇帝如此敬重自己的老師,想必自己會有了一線生機。
「張閣老,聯的皇祖殺嚴世蕃,令嚴嵩致仕,一是嚴肅綱紀國法,二是體恤老臣的辛勞為國,聯今天的處置,正是模仿此法,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萬曆的皇祖就是嘉靖皇帝,嚴嵩則是萬眾唾罵的奸臣,話說到了這般地步。已經沒法反駁,張居正滯了下,連忙躬身施禮,恭敬的說道: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處置的公道!」
這次王國光直接癱軟在地上,屋中群臣彼此用很輕微的動作交換了眼神,齊齊跟著站起來,躬身稱頌道:
「陛下聖明!!」
萬曆皇帝呼吸有些粗重,他看著群臣們那種第一次自心底的畏懼,感覺到從心底到權臣泛起一股顫慄,無比甜美的感覺佈滿了全身,皇帝這個身份原來讓他感覺極為的無聊,覺得大家都當自己是個孩子。
可今日此時,他感受到了權力的,權力橫峰給人的那種美妙的滋味,這就是所謂帝王之樂吧!
萬曆皇帝暗自吸了口氣,對神色有些難看的張居正說道:
「閣老,吏部侍郎張瀚素來忠謹,也有些能力,王大人致仕,不若就由這張瀚補缺了吧!」
京師中誰不知道這吏部侍郎張瀚在提督兩廣軍務的時候犯了事,在家閒居了幾年,因為張居正的舉薦才做到如今的位置上。
張居正聽到這個任命之後,不由得愣了下,臉上的難看迅消退,鄭重其事回道:
「陛下所說甚是,內閣會推之後請陛下平旨吧!!」
原來這王國光被他推到吏部尚書的位置上,可卻有諸多掣肘的舉動,今日間的撤換,張瀚算自己的嫡系,對自己有利無害,萬曆皇帝沒和自己商議就擅自撤換吏部尚書,本來張居正頗為惱火,可有了這個。任命,他再無二話了。
在內閣的房舍之外,站著伺候聽令的小宦官,他們站的位置只要稍微靠近些細聽,裡面說什麼都能聽到。
裡面說張瀚補缺的時候,一名小宦官對邊上的同伴說道:
「尿急,先找人幫我頂班,回頭請你們吃酒」
他同伴點點頭,這名宦官弓著身子跑了出去,轉了幾個彎之後,這小宦官把袍子下擺塞在腰帶裡,朝著宮中一個方向撒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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