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在想我陰癸之後應該走什麼樣的道路!」
婠婠偎在傲雪的懷中,如同小貓兒一般輕聲說道,鼻間是馨香的髮香,溫香軟玉在懷,還有女子熟悉而馨香的氣息,讓傲雪一時間心中歡喜,只感到平生足矣。
自從祝後不知所蹤後,她便是肩負著陰癸一門的將來,陰癸的將來便是壓在婠婠她柔軟的肩膀上,無論她武功如何高,心志如何的堅定,算無遺計,但是她依然是一個女子,當她肩頭肩負著一個門派的將來,那未知的沉重讓她感到窒息。
她眼中流露出了少有的軟弱的神色,這樣的神色,傲雪很少見到,傲雪心中暗自憐惜,輕輕撫著她的秀髮,默默給她撫慰。
他輕輕擁著婠婠,兩人坐在窗台之下,窗外月色明淨如水,淡淡的華光照下,九州通明如晝,窗外樹木婆娑,颯颯風聲搖曳,吹動著樹影蕭疏,亭前水影粼粼,映著月色,透來淡淡暗香。
兩人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影子重合在一起,兩人皆是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體味著這一刻的寧靜。
彷彿是年輕之時兩小無猜,相互依偎在一起,那時候,婠婠心中純美無他年,只是覺得與此刻擁著自己的男子相處分外的快樂與有趣,哪裡是傲雪那般人小鬼大的?
「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們也是這樣坐在月色下,那時候。身邊是一串串的風竹,前面是湖光粼粼,而你最喜歡我煮地竹子飯,每次都是吃得肚子鼓起來,有此還吃得太多,讓肚子不舒服!」傲雪嘿嘿笑道,婠婠臉色微紅,聽著男子說著小時候的螑事,婠婠嗔道:「還好說。誰讓你有事沒事失蹤一段日子,讓師尊和我擔心,也不知道被師尊罵了多少!」
婠婠白了男子一眼,沒好氣道:「那時候。你就是背著師尊偷偷喝酒,每次喝完後便是發酒瘋,念些歪詩,還要人家將你抬回去!」
傲雪不由得笑了起來。小時候,躲起來偷偷喝酒,但是每次都會被婠婠發現,醉了後。就是婠婠送他回房的,想起以前的事情,兩人都是會心一笑。滿眼溫柔盡在不言之中。
良久。婠婠幽幽一歎。「那時候的日子真好,無憂無慮。哪裡是如今這般,滿是煩惱!」
「人生總是歡樂少而痛苦多,人生總是無奈!」她幽幽歎息,自從出師後,她歷經江湖,歷盡人間諸般味道,如今想起來,儘是一歎,「如今陰癸的前途都在婠婠的手上,婠婠每每想起來,都會害怕,害怕師尊交給婠婠的基業就要斷送在婠婠手上!」
她神色一黯,祝後失蹤,陰癸宗主傳予她,師門前途,這些都壓在她的身上。
「如今天下大勢依然開始明瞭,瓦崗軍依然是窮途末路,李唐也是元氣大傷,大夏氣勢如虹,只要加把勁,大夏未必不能夠得到天下,而陰癸派也是可以在你大夏地支持下完成師門夙願!」
她幽幽一歎,傲雪點點頭,靜靜地聽著她說話,輕撫著她的秀髮,筆直墨黑的秀髮如鍛綢一般柔順,傲雪指尖撫著婠婠白玉般的耳垂,婠婠臉色微紅,仰著小臉,眼中滿是朦朧秋波。
「只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婠婠卻是擔心不已!」婠婠低聲說道,手指輕撫著傲雪地臉頰。
男人成熟的線條在她指尖間撫動,婠婠青蔥手指一一勾勒出男人的臉頰,她眼神朦朧,微微一笑,宛若撥開迷霧見明月,驚艷動人,她淡淡一笑,「只是這之間還有很多的變數,突厥人虎視眈眈,若是南下,而李唐打開屏障,中原門戶大開,到時候又如何?」
「況且,從之前慈航靜齋刺殺李密來看,慈航靜齋地尼姑已經開始全面介入了,不再是以前那般派上一兩個傳人下山,更有可能是慈航靜齋那些老怪物出現,而我陰癸卻不能夠稱得上興盛,派中高手也只有你我而已,霞長老、梅長老對上那些高手還差得遠!」
「這是近憂!」傲雪微微一笑,承認她說講的話,陰癸派雖是名義上統一了聖門,但是派中頂尖高手並不多,加上慈航靜齋此次高調行事,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怪物下山,雖是沒有了寧道奇的支持,但是道消魔長的局面依然是改變。
「至於遠慮……」婠婠臉色笑意收斂,慢慢地變得肅然起來,」至於遠慮,就是陰癸派如何避免重蹈覆轍!」
傲雪看她神色嚴肅,微微一怔,婠婠目光迎著傲雪地雙目,那點漆般的眸子中映著一股寒意,如雪山之巔的萬年寒冰一般,讓人心中發寒,「我陰癸派,不,或者說是聖門,多年來與慈航靜齋相鬥,多是被慈航靜齋打敗,或有我聖門支持地勢力取得成功,但是最後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而已!」
傲雪神色也是肅然起來,他已經明白婠婠所要說地東西,也隱隱明白婠婠想要表達地東西,歷代之中,天下大亂之時,每每皆有聖門與慈航爭鬥的身影,而兩者爭鬥最為簡單地莫過於支持門閥或是軍閥,但是無論聖門所支持的勢力是否得到天下,最後聖門都無一例外的被過河拆橋,最後一切努力皆付流水。
遠的不說,近的就說當年南北一統,雖然是慈航靜齋支持楊堅取得天下,但是陰癸派憑著楊廣反將一軍,讓楊廣取得皇位,可謂是勝出了慈航靜齋,但是之後,楊廣毫不手軟地將槍頭對準了陰癸,將兩者簽下的承諾盡數撕毀。
陰癸可謂是竹籃打水。
這樣的結局,並不少見,聖門最後依然是落得人人喊打的局面,絲毫不能夠見光。
「我聖門數百年來地目標從不曾達到過。如今我陰癸派所支持的大夏一片大好,只是未來如何卻是難料!」婠婠低聲說道,事實上,陰癸派早已經滲入了大夏的行政部門,其
出色弟子在大夏任職,而陰癸的情報網絡與大夏的情的。
雖然如此,但是婠婠依然是擔心,歸根到底,還是聖門的名聲太過臭了。聖門中人都是講究隨心所欲,行事邪異,在江湖上的名聲早已經臭了,況且她的教義不與儒道釋三教一般。容易為統治者所接受,但是一條弱肉強食,強者為尊便是不為統治者所喜。
若是按你強者為尊,那是不是握拳頭大了。便是可以起來造反,自己做皇帝不成?
因此婠婠對於陰癸地前途焦心不已。
傲雪微微沉吟,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他迎著婠婠秋水般的秀眸。低聲說道:「只怕婠婠你也是心中有數吧,聖門的教義一直如此,本就是難以得到朝廷地認可。嘿嘿。強者為尊。不就是與那『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唯兵強耶!』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樣不是告訴世人。只要拳頭硬,我這個皇位也是你的?」
婠婠微微一歎,點點頭,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傲雪撫著她的臉頰,溫潤地觸感讓傲雪感到觸摸在絲綢上一般,他淡淡地說道:「聖門自立而來,一隻孜孜追求,卻是從未成功過,聖門之中可想過要改變?」
婠婠微微一驚,道:「你是說……」
傲雪微微點頭,抓住了婠婠的雙手,擁住婠婠,大手貼住了她秀美挺拔的胸部,那裡溫軟的觸感讓他感到一陣銷魂地美妙,婠婠臉色微紅,媚眼如絲地白了他一眼,輕輕哼道:「我聖門教義流傳近千年,豈是能夠隨便改動的?」
傲雪輕笑一聲,不以為然:「不能改,這天下沒有什麼是不能變的,你看那儒家學派,秦始皇焚書坑儒,天下儒生元氣大傷,就是漢朝也是尊崇黃老,但是到了董仲舒『天人合一』,君權神授一出,歷代尊儒,若是聖門不變,何如立足?」
傲雪冷笑道:「也不知道那些聖門前輩如何想得,這麼多年來,竟然將聖門名聲搞地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便是聖門地名頭也是要變,改庭換面是少不得地!」
婠婠微微沉吟,良久方才歎息道:「也罷,聖門這麼多年來,一直失敗,卻是應該變了一變,這聖門的名頭改了便是改了,也沒有什麼可惜地,大夏之中推崇百家爭鳴,儒道佛三家雖盛,卻也不見得一定壓得過我們聖門!」
婠婠冷笑道,眼中帶著一陣寒芒,傲雪看她神色也是知道她想通了,她也非是迂腐之人,也明白「窮者變,變者通」的道理,聖門教義只需要修改一番,迎合統治者需要,再改頭換面,何愁不能夠生存下來。
傲雪微微一笑,心中想到:「雖是大夏不再獨尊儒術,推崇百家爭鳴,但是百家終是弱小,許多的學派如今依然是式微,學的人也不多,那百家也需要扶持!」
事實上,大夏治地確實是如此,江南對於百家乃是扶持的態度,而儒家卻也沒有打擊,因此,雖然江南朝廷不再獨尊儒術,況且五胡亂華之後,中原衣冠淪落,之後南北朝時期,北方胡人政權不說,南方南朝朝代更替頻繁,都是武將篡權,儒家的影響力可謂是處於神州歷史最低點,因此江南政策並沒有受到多少儒生的反對。
就是反對,也是無用。
「我也是聖門弟子,聖門之事,我也是不能夠置身事外!」傲雪心中想罷,便是對婠婠說道:「陰癸如今情勢也是應該重組一番!」
他對婠婠說道:「大夏之中精武會廣設道場武官,傳授大夏子弟武藝,陰癸派也可以在其中傳授武藝,參照精武道場的做法,如此可讓陰癸武學發揚光大,也算是光大門楣!」
傲雪剛剛道完,婠婠心中一喜,臉上滿是驚喜神色,說道:「如此,我陰癸弟子便是遍佈天下,陰癸派也不懼她慈航靜齋的的尼姑!」傲雪聽她念念不忘打敗慈航靜齋,想必是這些年輸得多了,心中怨恨。
傲雪微微一笑:「至於陰癸便是分為兩部分吧,一部分便是併入大夏的情報網絡之中,剩下的一部分便是留在江湖,成為大夏的眼線,如此陰癸派便是與朝廷利益如一,加上聖門教義改變,陰癸將來可以無恙!」
婠婠心中細細一想,如此甚好,能夠與政權掛上鉤,本就是長久立足之道,況且在精武道場傳授弟子武學,雖然讓陰癸武學外傳,但是益處更多,況且高深的如天魔大法的陰癸絕學,也是不會輕易傳授。
況且陰癸派早已經與傲雪的大夏走在一起,如今是一榮俱榮,如此不過是讓兩者的利益更加的緊密而已,婠婠想了想,便是答應了下來,兩人再次商量了一番,陰癸派便是要清理一番,將一些人清除掉,同時開始重組。
兩人將細節一一考慮一番,不知不覺已經是天明,日出東方,天邊霞光滿天,宛若桃花漫漫。
清晨冷意拂來,傲雪為婠婠披上了外衣,不久,門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傲雪聽出事可兒的腳步聲,可兒背著雙手,微笑著走了進來,一開口便是說道:「哥哥,那些突厥賊子已經是清理乾淨了,可兒也乏了信息給玉真姐姐!」
傲雪微微點頭,稱讚了一番,他目露寒光,寒聲說道:「那些賊子好大的膽子,竟然來我江南生事,我們便是要好好的招呼他們一番!」
可兒笑嘻嘻地點點頭,心中暗道:「那些賊子自然是該死的,我們可不能夠手軟!」
她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巧的,不過是比拇指略小的竹筒遞給了傲雪,說道:「這是從揚州飛鴿傳書送來的!」
傲雪微微一愣,接過了竹筒,打了開來。一張紙條落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