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朕答應你。」像是耀眼的閃電劃破了黑暗,景唐帝暗啞的一聲,讓我又是一驚,他說什麼?為了我,要將廖君然放走?
「朕答應你。」景唐帝慢慢開口,聲音嘶啞但卻堅決,「朕信你一次,命你一旦找到解藥便即刻回來,或許你找到解藥之後並不會來自投落網,沒關係,你可以派人相送,朕現在想贖回的只是皖雅的命而已。至於你與朕的恩仇,朕還有時間慢慢算起!」
「不過若你交不出解藥又不給朕任何消息通報,」景唐帝長呼一口氣,像是想要發洩出自己內心的苦悶,但那隨即而落的聲音,卻又蘊含了酷寒的冰意,「朕向你保證,朕會讓映域子民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霎那間,那回答猶如萬斤巨石,沉重的壓在了我的心上。那深入骨髓的疼痛漸漸演變成了無法言語的酸澀。廖君然說的果然是對的,這毒藥的殘酷之處,不是讓人有著難耐的疼痛之苦,而是意識會隨著痛苦愈加清醒。我旁邊的兩個男子,為了我,彷彿置身於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中,而戰鬥的輸贏與否,我不敢判斷。
若是我就此離去,那以景唐帝的性子,廖君然躲到天邊也會必死無疑,而我若活了過來,這樣深沉的生還包袱,讓我如何能報答他們兩個人為我所做的一
去留皆難,恍然間,耳邊卻又浮現了那道士的話語,「隨心而活,未必不輕鬆……」
彷彿已在辛苦的掙扎於這抉擇的苦海。一路看卻聽見一聲聲清脆的鐐銬撞擊聲響,那響聲好似砸到了我地心上,灼灼的疼痛延綿至全身。而廖君然好像是站了起來。「皇上請放心,廖君然再說一次。南宮一族從不做趁人之危的生意,所以,雅兒得救之日,必會是廖君然再次入獄之時!」
廖君然終歸是被景唐帝放出牢外去尋找解藥,因我地房間已被絕對的隔離。因此並不知道朝臣對景唐帝這一做法持何感想,其實不用親眼相見也可琢磨得到,景唐帝這一舉,肯定又會被扣上愛美人不愛江山地帽子。
而我的噬骨之痛卻越來越強烈,原本以為終會疼痛的睡過去,卻沒想到這疼痛卻如此洶洶,我竟是半分困意也無。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少,我只感覺在景唐帝一聲重似一聲的歎息中,自己的生命彷彿隨時都會流盡。除了朝議,他幾乎都會坐在我地床邊,而通常他會屏退左右。只是怔怔的看著我似是沉睡的臉龐,那灼熱的眼光如此迫切。似乎執意想把我驚醒。我卻又虛軟的無法回應。這樣的注視,幾乎也演變成了一種煎熬。
苦苦的在這生死一線的海洋裡沉浮。疼痛讓我想要喊叫出聲,可這也是妄想。每次都會覺得自己撐不下去,可是彷彿有著奇怪的感應一般,想要放棄地時候,都會有那麼一雙手一次一次溫暖著我冰涼的肌膚,像是知曉我的想法一樣,將我在死神地邊緣拯救回來,那雙捂熱我肌膚的手,幾乎成了我抗爭疼痛地最主要動力。
「皖雅……」,身子突然痛地更加厲害,我幾乎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抽搐起來,彷彿所有地器官都糾結到了一起。我艱難的呼吸,游移在生死邊緣。
「皖雅……今兒個已經是第三天了。」身旁一暖,他竟然俯下身來,躺在了我的旁邊,暖暖的呼吸附於我的耳畔,將我痛的糾結的心慢慢舒緩,「明兒個是第四天……」
他的話好像沒有說完,但是那長長的尾音又像是昭示他思緒的糾結與無奈,突然間感覺腰間一緊,他竟然再次靠近我的身邊,將那胳膊搭於我的腰間,好似不甘心一般的在我頸邊深吸一口氣,悶悶的呼吸如微風般飄入我的頸間,與那疼痛交錯纏綿,隨即又是一聲長喚,像是帶著無限繾綣之意,「皖雅……」
我昏死一般的躺在床上並不知曉黃昏清晨,只有那愈來愈勝的刺痛提醒著我時間仍然流動。景唐帝告訴我那日是第三天,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這麼長久的煎熬過去了,今兒個怎麼著都應該是第四天了吧?
廖君然……我在心底再一次默念這個名字,雖然這難忍的痛苦是拜他所賜,可是奇怪的是心裡竟沒有怨過他一分,反而還是對他充滿了信任……一直覺得,五日之期,他必會救我。
只是景唐帝那愈發煩亂的腳步聲響昭顯了這個帝王的不安,他不再如那日橫臥在我的床頭,也不是怔怔的伏在我床邊看著我的眼睛,就那樣沿著殿一次次的來回,彷彿只有這樣,才可以排解他的不安與焦慮。
時間無情的流淌,我彷彿聽到了自己生命流盡的叮咚聲,心裡反而已經看開,生死一線,原本就是如此相近的距離。如若天要滅我,也許也是上天為我另謀的一個生路。
「皇上……」,煩亂的腳步聲中,突然傳來了殿外殷全兒驚呼的聲音,「皇上啊!」
只聽嘩啦一聲,彷彿是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殷全兒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皇上啊,那廖君然,回來了!」
如清泉慢慢流入我的口中,經過絲絲滋潤,我麻木的肢體終於有了些知覺。漸漸的有一陣溫熱的暖流在腹內融化,像是和煦的春風,逐漸紛飛到整個身體的各個角落。如冰雪遇春和暖,巨大的充盈感緩緩的進入了我的肌膚。而那乾澀的眼皮也像是得到了泉水靈氣的滋潤,我試探的睜開眼睛,竟真的有一抹光芒照耀進來。
許是多日不睜開眼睛的緣故,那日光竟是照的我眼睛酸澀,不由自主的眨巴眼睛,竟有大顆的淚珠沿著兩腮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