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雅公主 第五卷 皇妃之名 第一三六章 再次入「局」
    一句保大人,徹底將吉瑪的孩子歸入了死路。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包在棉被中的幼小身體被嬤嬤們帶了出去,頓時覺得身體四肢均變得冰冷起來。悄悄的走進西屋,看著吉瑪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那蒼白的臉色猶如冰雪一般讓人感到寒冷,我不由得咬了咬嘴唇,竟有些懷疑自己剛才做的是對還是錯……

    那些妃子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都離開,我無奈的扯開嘴角,原本就覺得宮中無情,卻沒料到竟然勢力到了如此地步,只要看完熱鬧,那些平日裡相處的姐妹們便彷彿如他們衣服上的浮土,無論是關係好與壞,只要輕輕一拂便再無牽連。我坐在吉瑪的床邊,那依然血腥的氣息瀰漫在整個房間,慢慢撫摸著吉瑪的手,那般的冰冷,一如這宮廷淡漠的人情世故。

    不知道吉瑪醒過來,會不會罵我……我望著吉瑪,不由自主的苦笑出聲,「我真的是為你好啊……吉瑪……」

    雲霜讓我回瑾榕殿,可我看著吉瑪那彷彿隨時可能湮滅的慘白,終是沒能放心回去,就那樣守在她床邊呆了一晚上,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吉瑪緊閉的眼睛,原本我堅定的認為是對的事情,現在竟也猶疑起來,我擅自替吉瑪做了這個保大人不保孩子的決定,若是吉瑪醒了,會理解我麼?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大亮起來。我慢慢俯身,發覺吉瑪經過一晚上的修養,呼吸雖然虛弱,但已漸漸均勻起來,便放下心。打算回瑾榕殿休息一會兒。

    拖著沉重的步子,我幾乎是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吉瑪寢殿的門口,剛要邁過高高地門檻。卻聽見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我下意識的抬起頭,卻看見和惠帶著一部分人浩浩蕩蕩地向我走來。

    我不由的歎了一口氣。看這和惠氣勢洶洶地派頭,又像是沒有什麼好事兒,便倚在門框處稍作休息,眼看著他已經快要近眼前的時候,才不慌不忙的俯下身子。準備請安。

    卻沒料到我身子還未彎下,只聽到一聲陰冷的笑聲,我錯愕的抬頭,和惠地唇角微微上揚,譏嘲的笑意尤為明顯。而那漆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盯著我,像是故意挑釁一般。我毫不畏懼的看著她,眼睜睜的看著她隱然的笑意像是被我的怒氣誘發一般,一點一點兒擴大。

    「傳本宮旨意,」她就那樣陰冷的看我幾眼。就在我回視地有些毛骨悚然的時候,卻突然一揮手,立即有兩個太監衝到我的面前。「傳本宮旨意,皖妃妄自揣測聖意。致使我皇朝子裔流失。其罪當誅也不為過,今日本宮為清掃後宮門戶。特諭將皖妃關至宗人院聽侯處置。」

    「皖妃娘娘,是本宮派人將你送去呢,還是你自個兒乖乖地去宗人院報到?」和惠輕笑聲,頗有些得意的看向我,「若是不知道去宗人院地路,哀家到可以告訴你一聲。」

    我冷冷地看著那兩名小太監即將搭上我胳膊的手掌,猛地朝後一退,下意識地想要摸自己左手腕上的辮子,卻沒料到手中一空,這才想到自己這幾日在瑾榕殿呆慣了,竟一時放鬆警惕,忘了帶鞭子出來。

    「皖妃娘娘又想動手麼?」和惠像是瞭解到了我的想法,又是輕嗤一聲,趁我怔愣的功夫,隨即便冷呵一旁守著的兩名太監,怒斥道,「還不拿下!」

    無奈雲霜一大早便被我指使回了瑾榕殿,此時的我是一點兒反抗的機會也沒有,看來今天注定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悲慘日子,我只有唉歎一聲,乾脆連掙扎也沒掙扎,便跟著他們走去。

    我自嘲的看著周圍陰冷的環境,來到皇朝倒是什麼地方都見識了,不僅進了暗室,還能幸運的承受牢獄之災。打量了一下這牢房,只有對面牆的最上方有個小得可憐的窗口,像是施捨給牢獄中的人一點兒希望一般,微弱的陽光撒在這牢房裡,彷彿是不屑於沾染這牢房裡陰暗的氣息。我坐在那獄中僅有的一扇草蓆那裡,心中百般愁緒齊結我被囚的事情不知道他知不知曉,我在心裡苦笑一聲,若是在平日,和惠是斷不敢這樣處置我的,可是如今,我確實是犯了處死皇裔的大罪。仔細想想,這又像一場局,在那聲「保大人」脫口而出的時候我便心裡納悶,為什麼和惠竟會如此輕鬆的便採納了我的建議,一直認為也許她是被我那句吉瑪舊主,出事自由我擔當的話語鎮住,可是沒想到,竟有這麼一出……

    這絕對是一舉多得啊,表面上是給了我面子,她皇后贏得謙卑的名聲,我卻反而落了個越俎代庖,驕橫跋扈的惡名。其二,皇裔流落,我心裡雖然想的是保住大人以後不怕青山無柴,但是放在他們這些有心人眼裡,卻是會說我私自處置皇裔,大不敬。更有甚者,會說我妒性成疾,自己小產心裡不平,竟處心積慮的以姐妹之誼將那皇兒扼殺……我不由自主的歎息一聲,竟無意之中又鑽入了他們事先做好的局子,只是這次並不是他們有意強迫,而是我乖乖的束手就擒。

    事到如今,我竟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恍然間,那老嬤嬤抱著嬰兒時幽幽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可惜了……到底是個小王子啊那魔咒一般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愈見愈遠,轉而步入耳朵的是那急促的腳步聲,彷彿是因為走的太急而不小心碰撞了牢獄上沉甸的鐵鎖,一聲聲清脆的撞擊聲彷彿像是這牢獄裡的絕唱,讓我的心不自覺的顫粟起來。我身子不自覺的一顫,突然間覺得這陰冷的牢獄讓我害怕至極,不由自主的抱緊了肩膀,卻聽見一聲憤怒的聲音傳來,「還不打開!」

    我抬頭一看,竟是他!數月未見的他,身子竟然清瘦了這麼多,彷彿是急著趕往這牢獄間,他的一襲朝服竟然未來得及卸下,幾滴晶瑩的汗珠玉露般凝結在他飽滿的額頭。我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瞬間只覺得自己竟與他如此遙遠,往日那顆沉靜的心裡,只盈滿了豐沛的淒涼。看他緊蹙眉頭盯著我,我無奈的扯開嘴角,想向他展開微笑,卻沒料到努力了兩次,那抹想要綻放的笑意卻像是凝固在喉嚨一邊,任我如何勉強,卻仍然不理會我的自做堅強。

    我想自己現在亦笑亦哭的模樣定是最難看的,剛想別過頭去,卻沒料到身子一緊,竟然被他緊擁懷中,用力之大幾乎讓我痛呼出聲,「你說你讓朕怎麼辦?讓朕如何是好?」我呆呆的任他抱著,只覺的那雙有力的臂膀像是要把我揉進身體一般固執堅決,但是他的聲音,卻充滿了讓人心慌的困惑與無助。我將下顎支在他的肩頭,數月的難過,此時卻化為滿腹的沉重,但是無比心安。

    就那樣抱著我半晌,他輕輕推開我,往日那般深邃的眼睛卻盈滿了無奈與倉皇,「朕真的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了……」

    他這樣滲透著無助與辛酸的話語讓我呼吸為之一窒,漆黑的眸子裡彷彿印下了巨大的失落與挫敗感,我心裡一慌,不由得伸出手試探性的扯他的袖子,「怎麼了?」

    「你知道吉瑪昨日生產的時候請了朕多次朕為什麼不去麼?」他蒼白一笑,竟也坐到了那張草蓆上,依然是懷擁著我的身子,「朕是故意不去的,朕知道吉瑪生產的危險,太醫也悄悄向朕通報了吉瑪與孩子只可保一個的現實,朕故意不表明意見,就逼著作為後宮主位的皇后出來做主。如若她要保大人,朕可就誤殺皇裔的罪名處死她,她的家族,亦會收到影響;如若他主張保孩子,朕也可以妒性成疾,居心叵測的害死朕的愛妃作為理由辦了她……不論她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朕都會置她與不能回圜的餘地!可是,」他長歎一聲,突然伸出手撫了撫我額間的髮絲,苦笑道,「卻沒料到,竟然還有你這麼個程咬金殺了出來……」

    我驚愕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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