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很不輕鬆,這是劉備現在的第一直觀感受。
劉備識人,認人,用人都很有一手,他的政治天賦確實很高。而且他有著一種近乎是與生俱來的人格魅力,可以讓人感覺到輕鬆之餘,還能心悅誠服地團結在他周圍。可是這些人為什麼衝著他而來,為的自然是實際的利益。現在劉備當了皇帝了,自然要好好封賞他們。
但是具體到怎麼封賞,如何平衡各方面派系,那就很難做到面面俱到了。尤其是現在,徐州派固然是自己的元老派系,但是荊州派也很重要,加上剛剛佔據關隴之後的關隴派,以及豫州和兗州的中原土族,要考慮到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劉備這種做慣了領導的人,現在也是有些難以決斷。
其實文官倒還比較好安排,具體到丞相一職。從自己這些文官之中來看,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能夠有資格擔任這一職務的,也就是魯肅和陳群了。其餘的如三公九卿的人選,相對而言都好安排。諸葛亮、張昭,徐庶、孫乾等人都是備有所長,一一量才錄用並不為難。真正讓劉備感覺為難的,是武將和王位的安排。
武將之中,以大將軍一職最為尊崇。就目前而言,這個職位基本上是關羽預定了、但是接下來的驃騎將軍和車騎將軍的人選,劉備就有些舉棋不定了。這兩個職位,其中一個肯定是要給張飛的,而另外一個,到底是給誰,就不太好決斷了。從劉備的心理上講,他是想給趙峰的;但是眼下他定部長安,地處關中,而馬超在關隴一帶威名極盛,若是給馬超,自然能更為有效地收服人心。
此外一個就是王位,大漢高祖早有定論,那就是非劉姓者不得稱王。劉備自己整天以漢室宗親自居,自然不好壞了這祖宗規矩。但是關羽和張飛都是他的拜把兄弟,按道理說大哥當了皇帝,兄弟就應該是御弟王爺。具體要怎麼做,才能做到面面俱到,劉備一時間也拿不定個主意。名單上的官職劃了又劃,到現在還是感覺不夠盡善盡美。
接過糜夫人遞來的參茶喝了一口,劉備準備繼續斟酌一下。就在這時忽然聽到糜夫人輕咦了一聲道:「陛下,這個馬超是誰啊,臣妾以前都沒怎麼聽說過此人,現在陛下就要封他為驃騎將軍了?」
「馬孟起是子龍的大舅子,在西涼威名赫赫,乃是當世猛將。你久在中原之地,不知道實屬正常!」劉備笑道,這時步夫人也提醒道:「姐姐你莫不是忘了,那年在壽春,就是這個馬超太過狂妄,陛下為了打壓他,還特意讓劉琦大公子和文聘來壽春的。」總算這步夫人記性甚好,當年的事倒還記得。
「卻是有這件事,大哥後來也和我說過,剛才一時間未曾想起了!」糜夫人點頭道,隨即皺眉問道:「陛下,此人既然如此狂妄,為何陛下還要封他為驃騎將軍呢?」
「唉,夫人你就不知道了,這馬超雖然性情有些疏狂,但他也是西涼一代豪傑,在關隴一代威名極盛。如今我定部長安,自然要和關隴豪傑弄好關係了!」劉備輕歎了一口氣道。
聽了這話,糜夫人和步夫人都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過最後糜夫人還是開口道:「我看這馬超再厲害,只怕還是不如趙將軍。」「伯濤文武雙全,自然是要比馬超厲害一些了!」劉備對糜夫人幫趙峰說話也不意外,自己的兒子劉封,加上糜夫人的娘家侄子糜威都是得蒙趙峰教導,糜夫人情感自然更傾向他多一點,更別說馬超實在太狂妄了。」
劉備忙活了一夜,終於保證在次日首次早朝上,這份長長的封賞名單如期出爐了。太監那特有的尖細嗓音響了小半個時辰,終於是把名單給宣讀完了。而名單的出爐,也是引發了一系列的熱議。
拜魯肅為丞相,統領百官之長;陳群為司空,諸葛亮為司徒,張昭為司馬,是為三公;
接下來的九卿的人選,糜竺為大司農,孫乾為大鴻臚,韓嵩為衛尉,顧雍為延尉,劉琦為光祿勳,正為少府,簡雍為太常,劉循(劉璋之子)為宗正,步鷙為太僕,是為九卿。
武將之中,任命關羽為大將軍,兼任荊州牧,駐紮荊州統領軍國事務;任命趙峰為驃騎將軍(枕邊風的結果),馬超為車騎將軍,張飛為太尉,趙雲為衛將軍;魏延為征東將軍,張任為征西將軍,張遼為征南將軍,征北將軍(統領冀、幽、並三州軍事)暫缺;甘寧為鎮東將軍,龐德為鎮西將軍,文聘為鎮南將軍,高覽為鎮北將軍;其餘一應武將軍職,各有封賞。
至於王位,劉備集團之中,自從數年前劉表病逝之後,除了劉備父子數人之外,也就只有還在**享樂的劉璋,以及劉琦算是正牌的漢室宗親了。至於關羽和張飛的問題,劉備卻是提出了一個極為新穎的觀念:郡王。
「親王,郡王?」劉備提出的這兩個慨念,讓所有人有些無所適從,隨即劉備細細解釋道:「所謂親王者,乃是漢室宗親,劉姓之王;郡王者,卻是專為外姓之入立下大,所授予之王位。之所以叫郡王,乃是因為食邑之地,不得大於一個郡。而且規定了,王位的前綴,都必須是兩個字的。」(按:歷史上郡王和親王的實施,乃是始於西晉時期,和親王的區別也就是這樣。現在提前到三國時期了,也就幾十年而已,還不算提前得太多吧,呵呵)「原來如此!」大家實則心知肚明,劉備這麼做,也就是想設,為了給他的兩個拜把兄弟一個交代了,這種折中的方倒還能讓大家接受,一時間也沒有太多人表示反對的。
接著,劉備又詳細介紹了被封為這郡王的資格和條件。
「為大漢開疆拓土百里以上者,可為郡王;為大漢添丁十萬以上者,可為郡王」劉備詳細敘述了一下想要做郡王的條件。根據他的這些條件,章武朝廷的第一批郡王共有四人:除了劉備的倆拜把兄弟,關羽和張飛,還有趙峰,剩下的一個人選,卻出入意料的是霍峻。
「仲邈平定夷州,為大漢開疆拓土,可為郡王!伯濤平定南蠻和交州,雖然不是開疆柘土,卻也為大漢平添了數以十萬計的人丁,亦可為郡王。」劉備理所當然地道。要說這四位之中,前三位倒還罷了,最後的霍峻,卻實在是太過出人意料了一些,以至於鎮東將軍甘寧事後經常感慨,要是當初是自己親自率人殺上夷州平定百越人的叛亂,而不是借船給霍峻,那麼怎麼也能撈個郡王過過癮,實在是便宜了霍峻。當下關羽被封為襄陽王,張飛為封為扶風王,趙峰被封為廣漢王,霍峻則被封為高涼王。這四位王爺的一新鮮出爐,頓時讓人嘖嘖稱奇。武將們在艷羨之餘,也是暗自攢著勁兒準備開疆拓土了。劉備的用人藝術,終於在這份長長的名單之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像孫乾,簡雍這些跟隨他多年的老臣,才幹比較一般,因此就讓他們擔任九卿之中的一些虛銜。同時,郡王的提出,也是保證了在不完全破壞祖制的前提下,將武將們安擾的同時,也極大地刺激了武將們的積極性。就連譙周那個神棍,也被安排當了一個太史令,絕對的人盡其才。
數日後,長長的封賞詔書下達到成都,西川上下也是一片歡騰。」老劉啊老劉,你都當皇帝了,平定天下指日可待,兄弟我差不多也該成身退了吧!」看著限前的詔書,趙峰心裡也是嘀咕道。知道老劉夠意思,但是也沒想到這麼夠意思,這又是驃騎將軍,又是王爺的,實在是讓人有些目不暇接。驃騎將軍倒還罷了,還在自己意料之中。問題是趙峰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當王爺的。
數日後的一個良辰吉日,在成都城外,趙峰登壇受封,正式成為廣漢王。而襄陽的關羽,也是幾乎同一時刻出任襄陽王。也就夷州的霍峻隔得太遠了,暫時還沒有登壇受封。除了他們這四位王爺之外,此外還有魯肅被封為梁國公,張昭被封為吳國公,張遼為封為汝南公,魏延為東萊公,馬超為金城公,以及其他一些重臣,也都被封為國公。當然了,現在他們這些國公,或者親王、郡王,封邑最多也不過一郡之地。像汝南公張遼,封邑更是只有幾個縣而已,也就是意思一下罷了,有封邑卻沒什麼太多的實權,就連個人的私兵部曲,按照定制也不准超過三千。劉備也沒那麼傻,將自己好不容易打下來的領地,再弄得四分五裂的。歷史發展到這一步,諸侯並立的時代已經差不多到頭了,開始進入中央集權時期。無論是大漢還是曹魏,均是如此,沒看到曹丕所有的兄弟裡面,封邑也就巴掌大嗎。至於兵力,基本上都是集中在邊境。內部的州郡如揚州、豫州以及交州等地,常駐兵力都是比較有限,為的就是防止地方大吏擁兵自重。
和中原和河北一片歌舞昇平形成鮮明的對比,此時的漢中彈丸之地,司馬懿的日子就不那麼好過了。南鄭城中,司馬懿和郭淮、王雙等人盡皆在座。沉默半晌之後,最後還是郭淮有些澀然地開口道:「主公,如今劉備已進駐關中,我等下一步何去何從,還是請主公盡早做個決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