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轉十八彎 第三卷 第四十六章 記憶*落差*根源
    「他的病怎麼樣了?最近風墨的舉動有點奇怪……」

    憐少之投過來看著憐攸的詫異的眼光,讓憐攸心上一緊,憐攸的語氣裡透著隱隱地不安:「他到底怎麼樣了?」

    憐少之搖搖頭,陶侃著:「他倒是沒怎麼樣,你是不是有什麼病啊?給你看看?」

    憐攸狠瞪了憐少之一眼,急躁地坐在床邊,道:「你只要看好風墨就好,其它的事情你少管!」

    憐少之輕笑了幾聲,說出來的話令憐攸咂舌,「你是不是喜歡上風墨了?」

    憐攸拽著憐少之的衣領,狠狠把人壓住,「你只要負責治好風墨!其它的事情你少給我囉嗦!」

    「你的話變多了,至少比以前可愛了……」憐少之說完用手整了整胸前的衣裳,「就是太過於暴躁,會嚇壞別人的……」好心指了指床上漸漸轉醒的風墨,站到一旁。

    「這裡是哪裡?」風墨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無論是什麼時候,風墨總會用一種無害的口氣問憐攸這麼一句話,似乎在風墨的記憶裡只徘徊著這麼幾種疑問。

    「金來樓。」又是問一樣的話。憐攸心道,但不捅破。

    「我為什麼在這裡?」風墨一手扶著床頭的柱子,一手抓著被子,向周圍環顧了一陣,才慢慢發問。

    「……」重複,每天都在重複一樣的對話,風墨的記憶在慢慢倒退,時不時地就發起瘋來,不是不能忍受風墨的病,而是不能原諒傷害他的人,憐攸不喜歡自己的情緒受別人控制,但風墨無疑是個例外,牽連到風墨的事情自己就沒有辦法平心靜氣,風墨是個善良的人,和他這種魔頭根本就掛不上勾,風墨救過他,風墨和世人不一樣,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風墨信任任何人,所以無論是任何人,都可以把他傷到至深,所以自己才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風墨一步步往下陷!信任別人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難道他不知道嗎!自己都被別人還成那樣了,竟然可以患上時間絕有的間歇失憶症,根本就是自欺欺人,這樣的風墨讓他沒有辦法放下!喜歡?不!不喜歡!只是沒有辦法看到他受別人欺凌!

    「雷嫣……雷嫣……」風墨念了幾句,支起身體慢慢爬起,雙腿無力發軟,風墨就用手撐著,他在屋中走了幾圈,然後又默默坐回床邊,盯著空曠房間發呆。

    「他的病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好!憐少之!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憐攸看到風墨的異常舉動,總是忍不住脾氣大發,連臉色都青黑了幾分。

    「你這根本就是遷怒啊!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只是知道催眠術和用毒,哪懂得風墨的病啊!我又不是神醫!你看我我也要說!我一個用毒的人怎麼可能懂得治病!是你強人所難!雖然我也很想治好風墨然後讓他跟我這個恩人比翼雙飛……」

    憐攸斜著眼睛瞪人的時候露出來的冷笑,彷彿從煉獄中爬出來的惡鬼,陰戾地讓人全身瀑寒!

    「我……我隨便……隨便開開玩笑的……哈哈……哈哈……你是我表弟嘛……我怎麼可能跟你搶啊……哈哈……」憐少之連連後退,用手擋著臉,遮住憐攸的視線,那個眼神,簡直想把他身上最完美的東西(臉)毀壞一樣!

    「如果……如果你真想治好他……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你……只要你能找得到雷嫣,瞭解一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許風墨還有救……他近日來的瘋瘋癲癲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一定可以治的……有可能風墨看到了什麼讓他回憶起以前的場景或者……某個人……」

    「顧青書?」吐出這麼一個名字,就好像自己熟悉到不能忘卻的程度,是的,他不可能忘記傷害過風墨的人!「只要那個人還活著,我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憐攸攏眉,拆骨入腹的陰笑躍然而上。

    憐攸微瞇著眼,眼部有點抽搐,憐少之不由為那個叫「顧青書」的人捏了一把汗,要知道,天下毒王之首說要讓一個人生不如死那是何等可怖!

    *

    「如日,你這樣看著我我的小心肝受不住……」尉遲凜弱弱地往旁邊移動一下,碰到一個硬物,轉過頭,憐攸正站在他的身後。

    「啊!啊!啊!」大叫三聲,飛回如日身邊。

    「你……」憐攸蹙眉,「你叫雷嫣,對不對?」

    尉遲凜搖頭,凡是和雷嫣掛上勾的東西一律否認!凡是和雷嫣有關的人一律危險!凡是和雷嫣撇上的都自動遠離!——這是生存之道的至要準則。

    「雷嫣,我從來都不是善類,只要你老實回答我,我不會動你……」憐攸站在尉遲凜旁側,尉遲凜窩在如日的懷裡,搖著頭想要解釋,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江湖人稱『五步血手』,殺人不需自己動手,天下毒王之首,竟然真的是一個不過十四歲的小孩?」如日淡笑,拍了拍懷中正在發抖的尉遲凜。如日多說一句,尉遲凜就越往如日懷裡縮,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個風墨竟然帶來了這麼一個恐怖的小鬼!

    「雷嫣,風墨的說他在六年前來找過你!你不要否認,風墨發病的時候都喊著你的名字!」憐攸越是不饒人的一步步向前,尉遲凜就越加害怕地縮進如日懷裡,憐攸一個善於施毒的人,還是小心為好。

    「他喊著我名字不代表我和他有一腿啊,啊!不對,就算有一腿也不是和我啊……我不是雷嫣……如日可以作證!如日……」尉遲凜可憐巴巴對著如日咬嘴,他一向安分守己,為什麼總會有那麼多的麻煩找上他?

    「雷嫣,我只是想知道風墨……」憐攸的話還沒完,如日就接話,「你這麼關心風墨?」如日笑,瞇著一雙鳳眼,打斷憐攸的話。

    憐攸嗅到如日話中的意味,冷笑一聲,答:「是又如何?」

    如日說:「只是想提醒你,你的身份和風墨不是一個世界的。」

    憐攸蹙眉,看得出心情不佳到極點,他早就知道自己和風墨的距離,但頭一次有人這麼直白地捅破,或許可以說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說他的不是,眼前這個人倒有幾分膽識,不過膽識歸膽識,遲早有一天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如日不是不知道毒王的個性,這麼多天以來的相處多少會瞭解一點,憐攸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只要別人不惹憐攸,憐攸也不會主動做一些傷害別人的事情,金來樓只不過是一個小茶樓,想要在木蓉鎮平平安安地存活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憐攸的身份過於特殊,如果不做一些提示,有可能會打破金來樓日後平靜的生活,不管憐攸願不願意,如果現在他還沒有做好要守護一個人的準備,如日都不希望金來樓平白混進一個江湖之人得而誅之的魔頭。

    憐攸從如日懷中揪出尉遲凜,如日立刻掐住憐攸的脖子,「放手,不然他現在就得死。」憐攸的聲音平靜地從嘴巴裡吐出,彷彿被掐著喉嚨的是尉遲凜。

    鬆開手,如日坐回椅子上,周圍電光四起,尉遲凜冷汗直下,脊椎骨漸漸發冷。

    「雷嫣……」憐攸才剛一開口,兩個聲音一起響起。

    「我(他)不是雷嫣。」

    憐攸碎了一口,清清楚楚一句話:「我憑什麼相信?」

    「可我真的不是雷嫣啊!真的!我沒有騙你啊……」尉遲凜百口莫辯,只能憑著口舌一遍又一遍地解釋,憐攸根本連表情都沒變化過,看著尉遲凜,一雙眼睛犀利無比,似要把尉遲凜穿透。

    「顧青書……如果你可以找到顧青書的話!我就答應你不找雷嫣的麻煩。」憐攸頭移了移,才把目標轉向如日。

    「顧青書?」如日突然笑起來,接著道,「剛才的那話可是你說的。」

    憐攸眉頭蹙的更緊,幾乎要擰在一起,如日倒是一副悠然的樣子,拍拍尉遲凜緊縮成一團的身體,目光在憐攸身上逡巡一圈才緩緩道:「顧青書乃當朝將軍,多年以前雲舜國滅國,木慶國的皇帝採取懷柔政策,看中了顧青書小小年紀就擁有如此深諳的兵家之道,特命顧青書為『華順將軍』,十六歲便擁有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權利,而且很不巧——顧青書現在就在木蓉鎮。」看來自己身為雲舜國的落魄皇子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自己曾今關注過多年以前的戰事還有顧青書此人,從那群雲舜國所謂的忠良口中得知顧青書前幾日到達木蓉鎮的消息,目的是為了保護那個回家探親的皇后?殊不知皇帝這次微服私訪正中了雲舜國的下懷,復仇之日指日可待?真可笑,都已經剩下一些老弱病殘了,還指望復國?當初的雲舜國根本就是一個腐敗的國家,早該滅國了,撇去自己和雲舜國之間的恩怨,他還是只能說那麼一句話,雲舜國的滅亡只是順應民意而已。

    如日總是很清閒自得的看著一切發生在眼底的東西,彷彿發生的事情與他一點關聯都沒有。是的,沒有關聯,當他抱著自己母親的屍體在烈火中爬起,他早就忘記了自己當初那麼辛苦生活的意義,就是因為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掠奪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所以那個時代,他並不在意,可以說他很高興見到雲舜國的滅亡,被毀滅的是曾今他憎恨的東西,當然會開心!

    「顧青書……」風墨站在樓梯處,踉蹌地奔下樓,他衝上來抱住尉遲凜,「雷嫣,你答應我的,你答應我的,你不要反悔,不能反悔,我……我把臉給你……給你好不好,現在就給你……你看……」風墨抓著尉遲凜的手撫上自己的臉,「我都不敢讓它受傷,我怕你會不喜歡我的臉……雷嫣,你答應我的,答應我了就不能反悔……」

    尉遲凜悻悻地收回手,風墨這是怎麼了,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兩眼無神,抓著他的手也是冰冷的,該怎麼說?簡直就像真正的精神病……?

    「風墨……」憐攸扯過他的手,環住風墨的脖子,聲音柔地讓尉遲凜和如日都嚇了一跳,「別哭。」然後出現在風墨脖頸處的眼睛閃過一抹陰鷙,如無形的怒火一般燎原。

    「我好恨,雷嫣,我好恨!他為什麼可以那樣對我?我已經那麼努力地對他好了,我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他,把他寵在懷裡……難道這麼做也有罪嗎?雷嫣……你告訴我啊……告訴我……嗚……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顧青書可以那麼對我……對我的家人朋友……嗚……雷嫣……雷嫣……」風墨哭吼著趴在憐攸的懷裡,全身都在發抖,「為什麼……為什麼……」

    尉遲凜無言以對,愣是站了很久,許久,他歎了一口氣,也不知哪裡引發的感慨,「或許這是老天爺給你的一個考驗也說不定,風墨,如果你想看到那個人受到應有的懲罰,你就堅強起來……沒有人可以幫你報仇,如果你想報仇,就自己去!……」某某某電視劇裡出現過的復仇場景,尉遲凜回想了一會兒,生搬硬套地說上幾句,只希望風墨能早點打起精神,當初見到風墨的時候,還以為他是一個強硬的野蠻惡漢外加變態,現在過來,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不過的二十歲男孩,擁有痛苦的過去實在是太不值得,他還那麼年輕。

    「報仇……」風墨喃喃,他可以忘記很多,但唯獨報仇是他永遠忘不了抹不去的……

    「呵呵……」風墨笑了兩聲,接著說:「你帶我去見顧青書好不好?我要親手殺了他……我要殺了他!」風墨蹶然而起的神彩,充滿乞求的淚眼,讓人不可自拔,可那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卻突然攛慫至憐攸全身,憐攸把風墨顫抖的身軀往自己身上又貼近了幾分,為什麼風墨這六年都那麼痛苦,而顧青書卻可以活得逍遙自在?

    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不會放過傷害你的人。憐攸又是一遍如誓言般的自語,在抱著那個最軟弱卻被人傷害的最深的人的那一刻開始,就不能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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