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王李自成新傳 第九卷 帝國 第二十四章 衝突
    李鴻基沒有杜鄖預料的太大反應,只是哦了一聲,「原來是田貴妃的父親,雖然有咕名釣譽之嫌,但此舉倒是也不違法,就由他去吧。」

    一陣小孩的哭聲傳來,眾人忙向哭聲處看去,只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孤凌凌的站在一邊,旁邊沒有一個大人,難怪會大哭不止。

    現在人群大部分集到牌坊下,等待田廣或者是他的家人派發紅包,這個小女孩的父母想必是急於拿紅包,連自己的女兒丟了都不知。

    李鴻基歎了一口氣,對廖太沖道:「派個人過去守著,等她父母過來吧。」

    此時皇帝身邊空了出來,已有不少先前出發的侍衛發現了皇帝的身影,分散在皇帝的四周,廖太沖鬆了一口氣,示意旁邊的一個侍衛去照顧那個小女孩。

    那名侍衛得到指令,無奈的跑到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女孩旁邊,皇帝的侍衛除了從民間招集武功高強者外,其他都是從近衛軍中挑選,近衛軍又是從野戰軍中挑選,他們成為侍衛後還要接受特種訓練,可以說是精銳中的精銳,身上自然有股驃悍之氣,那名侍衛自以為露出和藹的笑容,小女孩見到他過來卻哭得更凶。

    那名侍衛頓時手足無措,要他打架肯定是沒問題,要他哄一個小女孩可是高難度的動作,遠處的其他侍衛看著自己同僚狼狽的樣子,一個個臉上都古怪地很。

    李鴻基看得好笑。揚聲道:「把她帶過來吧。」

    侍衛聽到皇帝吩咐,如蒙大赦,牽著那個小女孩的手走向皇帝身邊。李鴻基看著這個小女孩一身全新的棉衣,腳上地小紅鞋上用的是綢緞做的鞋面,脖子上還掛有兩個小銀環。不像一般貧窮人家地孩子。

    心中不由納悶。她地父母難道為了貪圖一個小紅包到了連女兒都不顧地地步。

    看著這個女孩如粉雕玉琢般可愛,李鴻基忍不住將她抱了起來,連哄了數句,或許李鴻基經常跟兩個兒子玩耍,哄小孩有了經驗,那個小女孩停止了哭泣。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著抱著她的李鴻基。

    李鴻基忙問道:「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不見了。」小女孩嘴一扁,又要哭起來。

    李鴻基大急:「不哭。不哭,他們肯定馬上就會來找你。」

    小女孩對李鴻基的話半信半疑:「真的?」

    「當然,叔叔不會騙你,你很快就會見到他們了,你叫什麼名字?」

    「爹爹說女孩的名字不能隨便告訴別人。」小姑娘奶聲奶氣地話,逗得侍衛們都笑了起來。

    遠處傳來了數聲呼喊:「囡囡、囡囡。」

    小姑娘高興起來,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喊道:「爹爹,爹爹。」

    李鴻基順著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到一個青年文士正惶急的大喊大叫,聽到小姑娘地叫聲,方才一喜,急向李鴻基的方向奔來,只是還隔著老遠,就被侍衛攔住。

    這個青年文士心中雖急,卻並非莽撞之人,看到那些侍衛的模樣,就知道抱著自己女兒的人恐怕貴不可言,他剛才丟掉了女兒,宛如失了魂魄,此時被侍衛攔住,卻不敢硬闖,只得跳腳大喊:「那是我女兒,那是我女兒。」

    李鴻基喝道:「放他過來。」

    侍衛依言放開了那名青年文士去路,他急忙奔到李鴻基的身邊,將女兒接過,不住的道謝。

    李鴻基看他舉止文雅,只是身上的衣服卻被扯破,頭上的方巾也歪到了一邊,心中不喜:「謝就不必了,下次記得把自己孩子看住了,看你也不像窮苦之人,為了一點小錢不值當。」

    那人漲紅了臉:「兄台教訓的是,不過晚生並非是貪圖小錢,只是被人擠著身不由己,若非兄台,晚生把女兒丟失,一家子人非被急死不可,那罪過就大了。」說完,又向李鴻基鞠了一躬。

    李鴻基臉色稍齊:「如此倒是錯怪你了,把女兒看好了,千萬不要再丟了。」

    「是,是,不會再丟了。」見李鴻基就要走,他連忙道:「兄台幫忙照看小女,等於救了晚生一家人,晚生定要回報,還沒請教兄台名字。」

    「不必了,咱們只是萍水相逢,說不定此後就再也見不著面,用不著報答。」

    「一定要的,一定要的。」

    杜鄖在旁邊見到那個呆子攔住皇帝的去路,看得大為不耐,若非此時不能露出皇帝的身份,恐怕馬上就會吩咐人把他拖下去,不由陰陽怪氣的道:「喲呵,倒是纏上了,也不看我們爺是什麼身份,用得著你報答嗎?」

    那人被杜鄖說得一愣,李鴻基沒有理他,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只是走了數十步,那人又氣喘息息的跟了上來,兩名侍衛連忙上去將他攔住,那人只得大聲嚷道:「兄台施恩不望報,有古君子之風,只是晚生受人之恩,卻連恩公的名字也不知道,未免狼心狗肺,還望兄台能告之姓名,若晚生不能報答,回家必定給兄台立上長生碑,一天早晚三柱香,保佑兄台一生平平安安,大富大貴。」

    杜鄖被他說差點笑出聲來,李鴻基掃了他一眼:「很好笑嗎。」

    杜鄖點了一下頭:「我看他不是看到皇上身份非同小可,想藉故攀親,就是讀書讀傻了腦袋。」

    李鴻基轉向廖太沖道:「你又怎麼想?」

    廖太沖道:「回稟皇上,我看倒像個性情中人。」

    「朕說過多少遍了,出來了不管身邊有沒有人,不能叫朕皇上,要叫老爺。」

    「是,老爺,只是老爺你剛才自稱……自稱……」

    「對。朕也不能說朕了,要稱我。」李鴻基尷尬了一下,才回頭道:「讓他過來。」

    得到吩咐地侍衛才重新讓那對父女來到身邊。李鴻基含笑道:「你說要報答,你能報答什麼?」

    那人連忙在身上摸了一下,找出了一個錢袋。裡面頓時傳來一陣叮鐺、叮鐺的銀元撞擊聲。李鴻基估模了一下。裡面至少有十多個銀幣,能隨身攜帶這麼多錢的人根本不會在意別人派發地一個小紅包,李鴻基倒是相信了他剛才所說是被人群衝散,而非是自己要去搶那紅包。

    那人剛押手進錢袋掏錢,看了看周圍隱約佈置的數十名侍衛又覺得不妥,這點錢對一般人來講數目不小。對於眼前之人,恐怕看都懶得看一眼,掏錢的手頓時停了下來:「晚生……晚生……」

    「這樣,你對城隍廟熟不熟?如果熟就充當一次嚮導。如此則算報答了恩情如何?」

    李鴻基久處上位,自有一股威嚴,那人被李鴻基掃了幾下,只覺得雙腿發軟,連忙回道:「熟,熟,晚生和觀中道長頗有交情,兄台要游這城隍廟,晚生做嚮導再合適不過。」

    此時田廣地紅包還沒有派發完畢,人群都集在他哪裡,去觀中地道路倒是趟開,不再像剛才那般擁擠,那人懷抱著女兒在前頭領路,不時回過頭來望李鴻基幾眼。

    到了城隍廟門口,他到底忍不住:「晚生姓張,賤名文熙,兄台如何稱呼?」

    「我姓李。」

    張文熙地嘴張了幾下,見李鴻基不願說出名字,終於死心:「李兄裡面請。」邁進了城隍廟的門檻。

    城隍廟最前面就是文昌閣,文昌閣是正殿,祀奉著城隍大神,兩旁分列八大將、判官、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一個不落,廟中已有不少人,許多人跪在各個神像下,小聲的說出他們的所求,也有人只是默默禱告。

    大殿之上,男女混雜在一起,女的多是求自己的相公出人頭地,男地多是求自己能飛黃騰達,也還有未出閨的姑娘小心的求著自己能嫁得如意郎君。

    張文熙果然對這裡很熟,他一進來,幾個正在收香油錢的小道士紛紛向他問好,張文熙含笑地拉住一個小道士:「清塵仙長在不在?」

    一個小道土合什道:「張居士來了,祖師爺正在後殿接待貴客,還請張居士稍待。」

    張文熙一愣:「什麼樣的貴客要讓觀主親自接待?」

    那名小道士悄聲的道:「當然是國丈的家人。」

    張文熙一拍自己的腦袋:「瞧我都差點忘了,今天田國丈在外面派發紅包,他的家人自然有來,只是他們有錢倒也罷了,也不組織好,亂來一通,當心惹出大禍。」

    田國丈派發紅包,差點把他父女衝散,張文熙心中不免有冤氣,自然沒什麼好話。

    小道士忙噓了一口氣:「居士慎言,這可是當朝國丈。」

    張文熙剛才的話只是脫口而出,倒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今天我陪一位朋友來游城隍廟,清塵仙長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了,我自陪朋友轉一圈就是。」

    小道士合什道:「居士請便。」又不放心的囑了一句:「居士如果碰到國丈家人,還請注意禮節。」顯然是小道士聽出剛才張文熙話中對國丈沒有崇敬之意。

    「好了,我知道了。」張文熙不耐煩的回到。

    張文熙快步追上李鴻基,歉意的道:「李兄,可惜觀主今天另有要事,不能參觀完後還可以留在這些吃一頓素菜,這裡的素菜色香味齊全,錯過實在太過可惜。」

    說著,帶著李鴻基等人跨過文昌閣,文昌閣後面是鐘樓,鐘樓後有一道數百米長的青石甬道直達二門,李鴻基踏在青石板上,笑道:「我只是隨便走走,吃不吃菜無所謂。」

    一個童音響了起來:「我要吃素菜,我要吃素菜。」

    張文熙溺愛的摸了一下女兒的腦袋:「乖,今天吃不成了,改成爹爹帶你來這裡大吃一頓。」

    小姑娘嚥了一口口水,她顯然對這裡的素菜念念不忘,眼睛溜溜的轉了數下,見張文熙一臉正經的看著她,知道今天的素菜泡了湯,只得道:「那好,爹爹不准騙人,下次一定要再帶囡囡出來吃素菜。」

    「好大的口氣,都城隍廟的素菜豈是想吃就吃。」說話間,一個富態的中年人從戲樓裡轉了出來。

    他瞧見張文熙父女,嘴裡輕蔑的哼了一聲,轉向李鴻基一行人時,卻是愣了一下才道:「對不起,我家老爺和公子在後面,你們不能進去。」他本來是想喝斥的,只是臨到嘴邊,口氣卻放緩了不少。

    張文熙瞧出這個中年人正是國丈府的管家田信,他心中本來就對國丈府有氣,又仗著和觀主交好,這裡一向隨他走動,如今在自己的恩公面前更是不能忍讓,不由哼道:「怎麼,這城隍廟是國丈家開的不成,怎麼就不能進去。」

    田信不由上上下下打量起張文熙來,他身為田府的總管,眼睛當然很毒,張文熙身上雖然穿得不算寒酸,卻怎麼也不像可以惹國丈府的人,只是對方冷言冷語,一幅有持無恐的樣子,不知他的信心是從何而來。

    田信不由將目光轉向李鴻基,李鴻基眼睛一掃過來,他只覺得心中一寒,連忙低下了頭,他在田府做了十幾年的總管,自然見過李鴻基,只是時隔太久,他早已無映像,被李鴻基的眼光一掃就低頭,回過神來心中不由一陣不忿。

    他看向那些侍衛時,心中若有所思,這些人一個個身材高大,渾身充滿驃悍之氣,絕不像普通人家的護衛,反而更像是軍人。

    田信點了點頭,原來是有人撐腰,難怪那個文弱書生模樣的人會不把國丈府放在眼中,只是他身為田府的總管,又怕過何人,哪怕對方來的是朝中一品大員,也得給國丈府幾分臉色。

    「這裡雖然不是國丈府,但總有一個先來後到,我們已將這裡包了,自然不能再進人,怎麼,還有什麼問題嗎?」摸不清李鴻基的底細,田信的語氣到底不敢太過強硬。

    李鴻基並不想與田廣引起什麼衝突讓田玉珠難堪,開口道:「算了,咱們回轉吧。」

    杜鄖瞪著眼正想看田信的好戲,沒想到皇帝會偃旗息鼓,嘴裡不由都嚷了一句:「算你小子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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