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王李自成新傳 第五卷家事國事 第四十二章改弦易轍
    李鴻基走後,柳如是、顧媚、陳貞慧、方以智又交談了一會兒,話題都離不開唐軍的火槍,眾人都在猜測唐軍到底有多少短槍裝備了軍隊,柳如是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在唐軍中立下腳來,脫離她在朝庭中妓女的身份。

    等各自回房後,方以智剛想拿起書本來讀,陳貞慧已推門進來,方以智知道他肯定有重要話對自己說,才避過柳如是和顧媚的耳目,忙讓他了坐下來。

    陳貞慧歎了口氣,道:「密之,看來為兄想差了,唐軍的強大不是你們可以想像的,單靠在科舉上給唐軍出點丑,對唐軍來說根本無關痛癢,可惜,你我兩人在南京聽到曹部堂兵敗身死時,還以為曹文詔也只是浪得虛名之輩,白白損失了朝庭的精銳,現在想來,曹部堂憑著遠遜於對手的武器,能和唐軍對持數月不敗已是難得。」

    方以智本不同意讓柳如是犧牲來打擊唐軍,聽到陳貞慧的話好像有回轉的餘地,連忙道:「定生,那麼就不要讓兩位姑娘參考吧,若被唐軍發現了,恐怕兩位姑娘都難逃一死。」

    陳貞慧道:「不行,計劃不能變,正因為唐軍強大,才更要加以打擊,不過,兩位姑娘的安危你不要擔心,你沒見到那個李本對她們有多上心,又是找客棧,又是幫她們找朋友,還對我們竭力拉籠,若兩位姑娘出事,李本一定會將她們保下來。」

    方以智呆了一下呆,道:「不錯,這個李本一定是唐軍中的重要人物,否則,他不可能有這麼多的親兵,而且我估計,唐軍中的短槍不會太多,否則,他們現在馬上就可以全面向朝庭進攻了,能讓親兵都佩帶短槍的人,地位起碼也是將軍以上,不過,此事太大,若真出了事,恐怕他想保也保不下來。」

    陳貞慧雖知風險太大,但他此時正是一腔熱血,想為朝庭效力,將朝庭的大敵削弱,方以智哪能輕易說動他,歎息道:「如果真的不能保下來,那算我欠她們一命就是,等我完成心願,再以一命還給她們就是。」

    方以智想了想道:「定生,不必讓她們犧牲,我有更重要的事做,不能為這小事壞了另外的計劃?」

    陳貞慧大奇,道:「何事更重要?」

    方以智道:「我已決定了,這次一定好考好,加入到唐軍當中,到時有機會知道唐軍的各種秘密,若以後朝庭也能造出火槍來,那不是比用科考來打擊唐軍有用的多?」

    陳貞慧一驚:「密之,此事萬萬不可,一旦你的身份暴露,不但會連累你自己,連你父親也會受到牽連。」

    方以智握著陳貞慧的手道:「那還要請定生兄幫忙,你回去後,馬上寫信把這件事告訴家父,也好讓他老人家有個準備,一旦唐軍知道我的身份,你務必要證明我並沒有背叛朝庭,這樣,家父才不會受到連累。」

    陳貞慧還是擺手道:「不行,不行,密之,你若不中舉倒也罷了,一旦中舉,那時天下皆知,唐軍要查你的底細很容易,怎可以瞞下去,那豈不是白白送死嗎。」

    方以智道:「沒關係,就是唐軍知道我的身份又如何,家父雖然是湖廣巡撫,但不代表他的兒子就可以不背叛朝庭。」

    陳貞慧還是道:「密之,你再想想,此事太過危險。」

    方以智概然道:「若不冒險,焉能成事,何況,我等為了朝庭犧牲兩名女子是迫不得已,自己又何嘗不能犧牲,定生,你想想,若是朝庭能得到火槍的製法,尚可以和唐軍抗衡,否則大明三百年的江山,只怕真要敗在李自成手裡了。」

    陳貞慧見方以智鐵了心,大為感動,道:「好,密之放心,令尊那裡我自會解說,若你真的出事,我會作證替令尊洗脫罪名。」說完將方以智的手緊緊握住。

    兩人對望一眼,相視而笑,定下了決心,兩人反而輕鬆下來,以前兩人雖是一腔熱血,卻要利用兩名女子,總覺得有愧於心,決定了由自己來,心中的大石放了下來,頓覺輕鬆無比。

    以前兩人都不想真正參加唐軍的科考,報名也是怕被李鴻基看出破綻才迫不得已,此時方以智定下了要考取的計策,自然要用剩下的幾天時間來準備一下,李鴻基又來過數次,方以智都借口準備考試沒有長談,反而是柳如是和顧媚兩人成竹在胸,李鴻基每次來,她們都放下書本,和李慧梅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李鴻基看方以智真像全力以赴應對科考的樣子,倒是納了悶,莫非他看到唐軍的手槍後,改變了主意,真想加入唐軍,李鴻基覺得肯定沒有這麼簡單,不過,方以智真能加入唐軍,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肯定就逃脫不了。

    轉眼已到了唐軍開考的時間了,這天一大早,試院外面圍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子,此次唐軍科考總報名人數已突破了萬人,進士是頭一科,只有數十個名額錄用的比例,參考的考生卻有六千多人,明知進士一科只會錄用數十人,大數人還是選擇了進士科。

    到了開考的時間,鼓聲三響後,考生隨號碼魚貫而入,陳貞慧,方以智兩人本想護著顧媚混進去,沒想到唐軍是發放號碼,一個個按順序入場,他們的如意算盤根本打不通,好在派在最前面的號碼是陳貞慧,方以智跟在後面看著陳貞慧輕輕鬆鬆的進了考場,他放下了心。唐軍根本不搜身,可以放心讓顧媚混進去。

    此次考試還沒有輪到柳如是,陳貞慧已放棄利用兩女的科考來打擊唐軍,對她們兩人考不考,考什麼已不關心,如果她們不參考那是最好,只是原先是陳貞慧慫恿兩人報考的,此時若勸她們退出毫無道理,只好先讓陳貞慧探路,若唐軍檢查太嚴就讓兩女放棄考試。

    見方以智打出了安全的訊號,輪到顧媚時,她放心的走了進去,顧媚經過陳貞慧稍微化了一下裝,把她的眉毛變粗了一點,蓋住了她那雙水盈盈的眼睛,又將皮膚變粗了一點,若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顧媚是個女子。

    果然考官們只對了一下她的號碼牌子,再掃了一眼她的體貌特徵就放她進去了,唐軍在報考時會根據每個人的體貌特徵寫上幾句話,包括高矮胖瘦,年齡大小,有須無須等,顧媚作的這點小小的改變當然不會與特徵不符。

    顧媚進了考場一看,大為驚訝,她以前曾聽考生說過考場難熬,每一個考生都要坐在狹窄的房間裡呆上個三天不出來,唐軍雖然作了改變,三天分開來考,但她以為也要在一個小房子裡坐上一天,沒想到唐軍的考場竟然是放在外面,上面搭上涼棚,數千人就在空闊的地面上作答。

    所有的考生都大為驚訝,彼此交換著眼神,不過,四周站滿了士兵,整個考場顯得分外嚴肅,眾人雖然覺得新奇,卻無人敢切切私語,許多人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號碼,坐了下來。

    顧媚才知道唐軍為什麼不用仔細搜查考生有無夾帶,在這個空闊的地方考試,每個人都有數十雙眼睛看著,就是有人夾帶了東西也不敢拿出來。

    等眾人都入了場,鼓聲三響後,將試場的大門緩緩關上,考官才開始發放卷子,顧媚將卷子一打開,見上面只有一句詩:「孤帆遠影碧空盡。」後面有一句註釋,格式不限。

    所有的人都驚疑不定,怎麼能用李白的詩句來作題,而且註釋說明不限格式,那就等於不用作八股文也可以,但望著旁邊冷冷的士兵,誰也不敢言語,若是敢在考場上大聲嚷嚷,唐軍有言在先,立馬就會被士兵叉出去。

    李鴻基雖然開進士一科,但還是不樂意讓這數千人都交三篇八股文上來,在後面加上了一句註釋,而且用這句詩另有深意,這句詩包涵了地球是圓的這個定理,儘管寫詩的人自已不知道,只把他觀察到的寫了出來,但只有地球是圓形才能解釋為什麼看見船隻越走越遠,到最後只能看到它上面的帆,然後才消失不見。

    許多人都抓耳撓舌,這句話不是太難,而是太簡單了,所有人都讀過這句詩,意思也淺顯的很,是李白的送別詩,但這不像經義,裡面有的是微言大義,老師也有講過如何破題、承題、起講、入手,如何起股、中股、後股、束股,而且也容易把他引到作人的道理上去,這句那麼淺顯的詩人人都可看明白,要想發揮卻有難度。

    李鴻基倒是沒有去考場,他正在陪著邢秀娘和田玉珠散步,這幾天李鴻基天天出去,只是和兩人在吃飯時匆匆見過幾面,讓兩人頗有怨言,藉著今天的機會補上一下也好,否則讓兩個孕婦生起氣來,那可不能領教。不過他心裡正在想這些考生拿到這個題目不知有什麼反映,心裡微微有點得意。

    田玉珠見李鴻基心不在焉的樣子,開口道:「夫君大人在想什麼,莫非是記掛著考場裡的士子。」

    李鴻基一愣:「夫人怎麼知道?」

    邢玉珠在旁插嘴道:「這些天來,夫君天天都出去,恐怕很快唐王府就要添新人了。」她這句話說的酸溜溜的。

    李鴻基卻沒有聽明白,道:「添人,是啊,等你們兩人生了小孩,王府就要熱鬧了。」

    邢玉珠氣急敗壞的道:「我不是說添小孩,而是大人,又要添兩個王妃了。」

    李鴻基愣了愣:「此話從何說起。」

    田玉珠也忍不住了,道:「從何說起,兩位傾國傾城的名妓來到了西安,還要參加唐王的科考,某些人不但不阻止,反而天天出去一呆就是半天,不是對人家有意是什麼。」

    李鴻基頓時明白田玉珠翻看到了柳如是,顧媚等人的情報,臉一沉道:「你翻看這些東西幹什麼?」

    田玉珠頓時大感委屈,道:「你那些東西又沒有密封,我不能看嗎,你什麼時候規定的。」田玉珠倒不是故意要去翻看李鴻基的東西,只是李鴻基那幾天忙於科舉試題,幾天都沒有去看過她們,連吃飯都單獨吃,田玉珠忍不住去書房找他,李鴻基剛好出去了,田玉珠在那裡等他時,翻到柳如是等人的情報,她頗為好奇,向李娃詢問了一下唐王的行蹤,李娃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卻隱瞞了楊隱和顧智兩人是女子的事實,哪知田玉珠對兩人的身份比李娃還要清楚。

    她強忍醋意,把此事告訴了邢秀娘,以為邢秀娘必會衝動,那時也不用她來作這個妒婦,哪知邢秀娘竟然可以忍住,今天見了李鴻基心不在焉的樣子,終於用話剌了李鴻基一下,才引出邢秀娘的醋意。

    田玉珠懷孕後,很少到李鴻基的書房,以至李鴻基都忘了田玉珠可以隨便進入他的書房,那天被李慧梅打斷後,只是把數人情報往桌子裡隨便一塞,沒想到會被田玉珠看到,天地良心,自已只是稍微起點心思,更多是想拉籠一下陳貞慧和方以智兩人,沒想到家裡的葡萄架好像就要倒了。

    見田玉珠的眼淚正在眶中打滾,眼看就要流出來,連忙安慰道:「夫人放心,為夫沒有這個心思,出去只是為了陳,方兩人之才而已,你看這些年,為夫不是守著你們三人嗎。」

    邢秀娘哼了一聲:「是嗎,那你書房裡姓朱的那個丫頭是怎麼回事?」

    李鴻基沒想到此事又扯到了朱玉鳳身上去,不由大為尷尬,吱吱唔唔道:「這個……這個,對了,為夫突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公務沒有處理,先走了。」說完落荒而逃。

    田玉珠見李鴻基急忙逃走的樣子,倒是撲吱一笑,不哭了,兩人對望了一眼,歎了一口氣,她們只是不忿李鴻基瞞著她們偷偷摸摸而已,若李鴻基真要再娶女子,高桂英多半會贊成,他那些部下更是會慫恿,就是兩人的父母恐怕也會勸她們接受,她們又怎麼攔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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