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基既然帶孫元化來鐵廠,就猜到他肯定會知道自己的意圖,可是要想孫元化造炮,糊弄肯定是糊弄不過去,乾脆直接攤牌,經過這麼多天的交往,李鴻基也漸漸把握了他的思想,這是一個唯技術論的人,忠君的思想肯定沒有那些只會念子曰,子曰的傢伙強。
輕輕的念了一句:「孟子曰:「民為重,社稷遲之,君為輕。」
見孫元化沒有反應,李鴻基又道:「本朝太祖皇帝讀了此句大怒,下令把孟子從聖人廟中遷出。並下令刪改孟子的箸作,凡在不利於君言統統刪去,又把天下分封給各個兒子,如今幾百年下來,宗室子弟日繁,到了崇禎年間,僅京城的宗室俸祿每年需八百萬擔,而每年運到京城的祿米只有四百萬擔,這是何等荒唐之事,太祖把天下當成了他家的私有產物,可有考慮他還是天下人之父,君父,君父,若君不能做到為天下之父,還能稱之為君父嗎,孟子還有一句,君若視臣如草芥,臣則視君如寇仇。」
孫元化已是死過數次的人了,自己自殺過一次,被判軍抓住自己時就認為必死,後來孔有德卻放了他,皇上又下旨命錦衣衛拿他回京問罪,卻又被眼前之人救了,時事之奇,莫過於此。
孫元化和洋人交往日久,雖然對他們那種動則言利的作風反感,也對他們那種君不君,臣不臣的態度不認同,甚至聽說他們的國民為了國王要加稅,把國王都趕下了台,還把國王絞死,更覺得蠻夷就是蠻夷,一點尊卑觀念都沒有,但他畢竟不是那種死讀聖賢書的書生,心中的忠君思想經過這幾次死裡逃生已經談了許多,不能也不會在沒有完全瞭解李鴻基底細的情況下住了下來。
孫元化口裡反覆念道:「君若視臣如草芥,臣則視君如寇仇。」
崇禎無疑是一個視臣如草芥的人,袁督師是多麼忠心的一個人,最後落得凌遲下場,肉被愚民食盡,難道自己要視君為寇仇嗎。
孫元化望了眼前之人一眼,此人年紀輕輕,野心卻不小,已經有了如此大的勢力,朝庭卻一無所知,目前大明外有滿清虎視眈眈,內有饑民作亂不斷,更有如此野心之人掩藏其中,皇帝卻剛愎自用,動側對大臣殺伐,已有亡國之象。
孫元化考慮了半天,歎了一口氣,自已若要為家人作想,只有答應一途,此人既然野心勃勃,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底牌,自己不答應,自己死是無所謂,恐怕家人也不能倖免,當初派人救自己時恐怕就已考慮到今天之事了,才會不辭辛苦把自己家人接出,此子心機當得上深沉,當今皇上值得自己全家陪葬嗎,
孫元化吸了一口長氣道:「我可以幫你鑄炮,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李鴻基大喜:「先生請講,若李某做得到,一定答應。」
孫元化道:「從今以後,這世上再無孫元化此人,你必須對此守口如瓶。」
李鴻基鬆了一口氣:「可以,當初接先生回來時,我已吩咐他們對先生的身份保密。」
「那好,從明天開始,我就來鐵廠,準備鑄炮。」
李鴻基連忙叫來袁宗第,吩咐道:「這位孫先生明天開始要鑄炮,你馬上抽調最好的工匠配合,期間如果孫先生有何要求,你都要照辦不誤。」
袁宗第見李鴻基如此鄭重其事的吩咐,馬上應道:「是。」
李鴻基對孫元化道:「這是鐵廠的總管事,先生若有什麼要求儘管向他提,還有以前我曾畫過一些大炮的圖紙,先生若覺得有用,也可以調閱。」
孫元化對李鴻基會畫大炮圖紙也見怪不怪,點了點頭,李鴻基見孫元化答應效力,心中高興,又帶著孫元化轉到了燧發槍的製造現場,拿起一枝燧發槍交給了孫元化,孫元化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看個不停。
李鴻基見他喜愛,乾脆帶他來到一個靶場,讓旁邊的親兵試范一下裝彈,對他道:「試試如何?」
孫元化看著數百步外的靶子,懷疑道:「能打那麼遠麼。」
李鴻基不答,反問道:「你試試不就知道麼。」
孫元化對著靶子開了一槍,「砰」的一聲槍響,見靶子一點反應也沒有,李鴻基差點掉了下巴:「不會吧,這麼丟人,拿到一支臭槍。」
李鴻基接過槍來一看,好像沒什麼不妥,自己又裝上了子彈,瞄準靶子一槍射去,只見靶上木屑橫飛,穿了一個大洞。李鴻基看了孫元化一眼,孫元化倒是毫不在意,他是文官,打不中也不奇怪。
孫元化來到靶子旁,用腳測了一下距離,有二百六十多步,對李鴻基信心大增,有此利器,以後此子真能奪得天下也說不定,自己已經老了,可以毫不在乎名聲地位,但兒女們卻還都是年輕有為,若真能隨此子打出一片天下,也對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了。
第二天,孫元化放下研究多日的數學,直接搬進了炮廠,李鴻基本來打算讓他幾個兒子也去幫忙,想想還是讓他們進入軍中更合適一些,軍中的讀書人太少了,有了三人也能緩解一下,至於幫忙鑄炮,以前造過炮的鐵匠更合適一些。
說服了孫元化,李鴻基的信心增了不少,大炮被譽為戰爭之神,有了大炮和燧發槍相互配合,戰鬥力應該能提升不少。也許不久自己就可以離開商洛,大舉出動,給這已是風雨飄搖的大明朝重重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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