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看著觸手可及的水玉兒,這種夜半棧房私語的醉人情景,心中湧起絲絲甜意。經過了多少風雨,往日他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阻隔著兩人的堤防,已給長期患難與共建立起來的深厚感情、男女天生的互相吸引而成的洪流衝破了一個大缺口。
他希望很久以後,還能和她如此的談笑。
水玉兒眼角看著徐子陵唇邊自然的微笑,咬著下唇,頓時覺得她臉上的溫度燙的嚇人,想問個明白,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心中暗恨自己明明在任何人面前都無所畏懼,可是偏偏在他的面前患得患失,連話都不敢說。
徐子陵感受著水玉兒少見的嬌羞風情,大感男女之間的情感有趣至極,柔聲道:「玉
水玉兒從未聽過徐子陵如此溫柔的呼喚,芳軀輕顫,抬起頭來,期待的問道:「什麼?」
徐子陵知她毫無防備,還要壓住心內快意,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淡淡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水玉兒大失所望,愣愣的看著徐子陵放開懷抱,走出外廳。
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水玉兒暗自嘲笑自己,她能指望徐子陵這個木頭開竅嗎?這時才有時間環視了一下室內的擺設,問著已經拿著稀飯進來的徐子陵道:「這裡是哪兒啊?」
徐子陵笑著說道:「這裡是龍泉,我們已經到了這次旅程的目的地。」
水玉兒挑挑眉,放下手中的水杯,接過他遞過來的碗,慢慢地試著一勺勺小口的吃著。「後來發生什麼事情了?」他們就這樣一路帶著她狂奔到龍泉啊?她記得路上想攔截他們的各方勢力數不勝數。
徐子陵淡然地微笑道:「突利率軍解圍。木骨天煙因為和突厥的仇恨,所以當場就走了。寇仲助突利於奔狼原大敗頡利金狼軍殘部。突利知道我們是為了送五彩石給拜紫亭立國大典,又因為你一直昏迷不醒。期望著龍泉會有名醫,所以快馬加鞭地趕來。」
水玉兒聽著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知道其中自然凶險萬分,只是他為了不讓她擔心,所以寥寥帶過。內心一陣溫暖,低垂的面上偷偷揚起笑容。
「對了,五採石和邪帝舍利呢?」水玉兒吃過飯。加之精神良好,所以覺得自己又恢復到以前的狀態,一想到自己昏迷前胸口莫名其妙的熱氣,便開口問道。她直覺地感到五採石有古怪。
徐子陵從懷內掏出一顆閃亮依舊的五採石,歎息的說道:「邪帝舍利當時就變為灰燼,這是五採石。雖然按道理我們應該去把它交給拜紫亭,可是我們商量了下,等到五天後立國大典時再送。」
水玉兒接過五採石,隨手把玩著。想起這顆五採石本來應該好好的呆在她的懷中,看來她是定然讓他看光光了。面上一紅,水玉兒強迫自己將精神力凝聚在這顆五採石上。卻瞬間發現自己本來僅剩五成的精神力居然在呼吸間恢復到了八成。
這……這顆五採石難道是頂級裝備?水玉兒愛不釋手的看了又看,耳朵裡聽到徐子陵擔心的說道:「玉兒。這顆五採石。我們是要交出去的。水玉兒不滿地嘟起嘴,他怎麼就能那麼輕易的看出來她想要私吞啊?眼睛轉了兩圈。悠然的開口說道:「這顆五採石,如果送到拜紫亭手上,將要引起什麼後果,你們不會沒有想過吧?」
徐子陵一愣,他們倒還真地沒有細考慮,只是把這個任務當成旅途中的點綴來做地,現今水玉兒突然提起,徐子陵略一思索,便皺眉道:「難道……」
水玉兒看著他地面色,便知道他定然也想到了,只是不敢置信而已,索性緩緩替他說了出來:「當五採石送到拜紫亭手上的一刻,他將成為精神上統一地君主,分裂已久的各族在壓力下也會向拜紫亭臣服。不過福兮禍所依,這五採石對外族完全不起作用,只會引致外人和突利聯手,不惜干戈的將五採石搶走。拜紫亭亦是深明這道理,絕不會感激你們把五採石送給他,可憐他對這大禮接又不是,不受更不是。對嗎?」
徐子陵點頭歎道:「難怪突利曉得我們要將五採石送去給拜紫亭後,立即放棄追擊頡利。」
水玉兒把手上的五採石隨意的上下掂來掂去,聳聳肩道:「所以,給他們一個精神上的五採石就好了,隨他們戰去。」這顆五採石有古怪,她才捨不得送出去呢,既然各方勢力都看中了這顆石頭的政治價值,那她給他們一個好了。
徐子陵見她手中上下翻飛的五採石瞬間變成了兩個,拿她沒辦法的笑笑,「好吧,隨你。」他本來就對美艷夫人把他們當成工具利用不滿,反正他能交差就好。
水玉兒把她用夜明珠變成的五採石交給徐子陵,看似不經意的問道:「對了,凌二哥,我的那本魔法書呢?」她剛剛意識探到介質空間中,並沒有發現那本在楊公寶庫中發現的魔法書,肯定是掉在赫連堡她的身邊,他不可能沒看到的。
徐子陵聞言手上一滯,然後若無其事的收好假五採石,歉然的說道:「那本書不小心在路上掉了,當時深末桓追兵甚急,我們隨身帶的包袱幾乎全部沒了。」
水玉兒一愣,沉默片刻之後歎氣道:「罷了,也許是天意。」
徐子陵伸手握住她的,雙眼認真的凝視她道:「別再去想了,我不管你會多少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威脅到生命的,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做。答應我!」
水玉兒心中泛起古怪的感覺,但是看著他充滿深情的目光,鄭重的點點頭,笑著答道:「答應你。相信我,如果不是當時形勢危急,我才不會那樣冒險呢!」
徐子陵暗歎,他絕對相信,如果再有那種情況,水玉兒絕對會舊事重做。所以他更不能把那本書還給她,一定要藏好。
看著水玉兒微笑的容顏,他腦海中閃過小時候聽過的一個故事,「姑獲鳥晝飛夜藏,蓋鬼神類,衣毛為飛鳥,脫衣為女人。一名天帝少女,一名夜行遊女,一名鉤星,一名隱飛。……昔豫章男子,見田中有六七女人,不知是鳥,匍匐往,先得其毛衣,取藏之,即往就諸鳥。諸鳥各去就毛衣,衣之飛去。一鳥獨不得去,男子取以為婦,生三女。其母后使女問父,知衣在積稻下,得之,衣而飛去。」
他不能把「羽衣」還給她,絕對不能。
徐子陵正胡思亂想之際,卻聽到外賓館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認出是寇仲的腳步聲,徐子陵詫然起身來到外廳,卻駭然見到寇仲肩上背負一人,此人眼耳口鼻全滲出鮮血,面若金紙,呼吸微弱,居然是跋鋒寒!
誰能把叱詫草原的跋鋒寒重傷成如此地步?徐子陵連忙拿眼去看寇仲,只見後者正一臉悲痛欲絕的向他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