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兒像從萬丈深淵上掉落下來一樣,想大叫出聲卻一點都沒有辦法開口,幾張圖片劃過她的眼前,可是她卻無法看清,之後只能在黑暗中無助的失去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慢慢感覺到臉上有溫熱的觸感傳來,從額頭、鼻樑到脖頸,小心翼翼而又充滿著呵護的感覺。
漸漸了,水玉兒失去的五感緩緩的恢復過來,臉上的肌膚感覺到有些冰冷空氣,鼻翼間聞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帶著熱氣的毛巾又換了一條,這次改為擦拭她的右手,仔細而緩慢的移動著。
水玉兒心跳加速,她自然能感覺的出來細心照顧她的是誰。她果然回來了,不管是什麼原因,她回來了。失而復得的心情忽然讓她不敢睜開眼睛。毛巾擦拭完她的左手,小心的放下。
水玉兒感到一雙爍爍的眼睛注視著她,過了不知道多久,她忽然感到自己的衣衫被人慢慢解開。
不能忍了!水玉兒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連忙按住在自己身上為非作歹的手。
「果然醒了啊……」頭頂上傳來徐子陵欣喜的聲音,水玉兒略帶不滿的抬頭看去,卻一下子呆住了。
她還沒有見過他如此頹廢的形象,雖然他的衣服和面容都整潔如常,可是他面上積聚很久的不安令她震驚的原因。她沒想會改變他如此之多,他應該是那種站在雲端漠視世間一切的男子,可是見到這樣的他,為什麼她心中的滿足感在不斷地擴大,逐漸漲滿了整個心房。
「你……」水玉兒艱難的吐出一個字。然後看了看他仍然放在自己腰間的手,可是徐子陵一點放開地意思都沒有,確認了她醒過來之後。反而把她半抱起,緊緊錮在懷中。一句話都不說。
感受著他手上的力道,和與她一樣跳動加速地心跳聲,水玉兒努力反環住他,汲取著他身上傳來的溫暖,久久都未曾回過神。
「玉兒。我很生氣。」徐子陵半晌之後,突然間僵硬的說道。
水玉兒一愣,遲一步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訥訥的說道:「我、我錯了。」
徐子陵放開她,起身把床邊地水杯遞給她。
水玉兒愣愣的坐在床榻上,看著他繃緊的臉,不知所措。她還沒見過他對她說過重話,甚至連他生氣的樣子都沒見過。徐子陵把水杯放在她的手中,又怕她拿不住。用他的大掌包住她蒼白的手指,沉聲說道:「你根本不知道錯在哪裡。」
水玉兒委屈的眨眨眼睛,知道他要清算她不告訴他私自行動的錯誤。口中小聲地抱怨道:「人家好不容易回來的……」她一回來就對她這麼凶?真是的。
「回來?你去了哪裡?」徐子陵聽到,立即放棄原來地目的。敏感地追問道。
水玉兒垂下頭。默默無語。她施展禁咒,他們肯定都看在眼裡。難道他們還能像從前地待她嗎?而他,能接受她的身份嗎?
「玉兒,」徐子陵把她轉了個方向,讓她舒服地靠在自己懷中,動作自然熟練。「你有些事情不想說沒有關係,可是,以後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
水玉兒背著他翻了個白眼,她是願意的嗎?如果不是毫無辦法,她也不想這麼做啊。聽著他轉柔的聲音,水玉兒看著兩人手中的水杯,冒著的熱氣緩緩上升,忽然熏著她眼睛好痛。
「死了……死了多少人?」水玉兒深吸一口氣,艱難的問道。
徐子陵環著她腰間的手一僵,下巴自然的擱在她的肩上,頭深深埋藏在她秀麗烏黑的長髮之中,品嚐著那淡淡的髮香,如同甘醇地美酒,讓人未飲先醉,透入心扉。
許久之後歎氣道:「別想了,只要回來就好。」
水玉兒看著水杯泛起的漣漪,鼻子發酸,可是眼圈卻乾澀的讓她難受至極。她記得漫天的大雨,滿地的血色……這些都是她的罪孽,如果她不起私心,如果她能控制禁咒的範圍,如果她……如果她沒有來過,「他們、也有父母或者孩子……」水玉兒一字一頓的說道。
徐子陵長歎道:「如果這麼想,我和寇仲根本就睡不好覺。當初我們還是揚州的小混混時,就發誓要出人頭地,但是一路走來,卻發現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單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成王敗寇,就是這個道理。」
水玉兒愣愣的消化著他的話,忽然想到自己回來前小易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小心不要改變歷史哦!你這個蝴蝶未免也太大只了……
歷史?水玉兒著魔似的看著手中不斷因為她手的顫抖而漣漪越擴越大、逐漸快要濺出來的熱水,緩緩說道:「我要幫寇仲。」
徐子陵連忙穩住她手中的杯子,然後聽到她說出的像是下什麼決定的話語,反射性的問道:「你說什麼?」
水玉兒在他的懷中轉過身,目光堅定的說道:「我要幫他,我要讓寇仲成為天下之主。」
徐子陵被水玉兒面上那種自信和彷彿說著好像已經既成事實的話震驚的一時無語。
話一出口,水玉兒豁然開朗,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怎麼幫他,可是,她不甘心,既然上天讓她回來,那麼她不甘心只當成一個過客。
徐子陵愣了一會兒,隨後不在意的笑笑,看著他們之間因為水玉兒動作急促而有些灑出來的熱水,柔聲道:「好好,不管怎樣,你先把水喝點。嗓子還啞著呢,一會兒給你弄點吃的暖暖肚子。你已經十多天沒吃東西了。」正喝著水的水玉兒聞言差點沒噴出來,十多天?她明明才回去不到一個時辰,這時空的時差也太離譜了啊!
「咳!十多天?我昏迷了這麼久?」水玉兒睜大眼睛確認道。
徐子陵看著水玉兒不敢置信的表情,嘴角勾起微笑,伸手把她垂下來的長髮順到她耳後,自然的說道:「是啊,雖然你除了第一天情況危險,我和寇仲、老跋三人輪流為你輸了一天的真氣之後就恢復了原狀,可是就是沉睡不起。」看著她空空如也的耳際,徐子陵眼神一黯,卻仍保持著嘴角的微笑。
水玉兒看著他面上有些異樣的神色,和她自從醒來就異常熟膩的動作,臉上現出古怪的表情,卻遲遲不肯把疑問說出口。
徐子陵放在水玉兒耳邊的手並沒有拿下來,反而來回摩挲著她消瘦的臉頰,留戀於她面上細膩的肌膚,淡笑道:「這些天當然都是我照顧你的。」
水玉兒蒼白的臉上不可抑制的泛出紅暈,想起她在清醒前的情形,如果她沒有醒來……啊!!!!
不會是她所想的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