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本來關閉的天然居的大門四分五裂,化成漫天木碎,灑滿鋪內。
以跋鋒寒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定功夫,亦為之動容。
要知這兩扇門只是虛掩,毫不受力,而對方竟能一拳隔空同時把兩扇門板震碎,其功力已到了驚世駭俗的境地。
水玉兒本來滿臉的期待神色瞬間轉變為怒色,她的店豈是別人隨意放肆的地方?
一位說不盡風流倜儻、文質彬彬,宛如玉樹臨風的年青英俊男子出現破開的入門處,手持畫上美女的摺扇,正輕柔地搖晃著,一派悠然自得之狀,那像來尋晦氣的惡客。
水玉兒懶懶的抬起眉眼,絲毫不掩飾她的不悅,冷聲說道:「沒想到,多情公子侯希白竟然也是如江湖上其他人一般粗魯不堪。真是讓玉兒心冷。」
她以一種極端冷淡漠然的語調說出這番話來,自然充滿了冷嘲熱諷的意味。配合著她特有的嗓音,自是讓別人聽起來不舒服至極,令人想寧願立刻認錯彌補也再也不願聽到如此的話語。
侯希白一愣,手中的折扇頓在半空中,顯然是沒有想到本來應該只有寇仲他們三人的天然居裡還有一位姑娘家。雙目亮起,立刻就拱手說道:「希白失敬,實在是一時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失了輕重。」邊說邊探手入懷,拿出一小錠金子,「這點費用是補償這家店的老闆的。希白有所冒犯之處還請姑娘原諒。」
水玉兒看了看侯希白微笑的俊臉,又看了看他放在桌子上的一小錠金子,悠然說道:「既然公子知錯就改,那玉兒沒有什麼好說的。」說完一擺左手,右手在水袖之下做出一個「V」字型勝利動作——這是她設定的物體漂浮術,那一小錠金子就在侯希白和跋鋒寒瞠目結舌的表情中,晃晃悠悠的慢慢飛到水玉兒的左手中。
水玉兒掂量掂量手中金子的重量,喜笑顏開,她早就看天然居的那個巨大的木門不爽了,現在有人免費為她付費拆遷,划算。
侯希白和跋鋒寒對視,皆看到對方眼中驚駭的眼神。他們還從未見過有誰的武功會練至如此令人無法置信的地步。如果當時的金錠是一把小刀,或是一把劍,豈不是可以殺人於無形之間?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的是,水玉兒的物體漂浮術,僅僅是為了讓她方便拿一些小東西而練出來的。過於沉重的物品和過於遠的東西,她可是還沒有機會練習能否成功。而且最致命的一點就是這個物體漂浮術,僅以水玉兒現今的魔法修為,是無法快速的控制物體的。試想一支在空中慢慢悠悠刺來的劍,怎麼會有殺傷力?
侯希白愣了愣,把心中的不平靜壓下,從懷中掏出筆墨,顯然就要當場在他的扇子上做畫。
水玉兒連忙說道:「停停停!誰准許你隨便在你的扇子上畫我了?」
侯希白一怔,自從他出道以來,還沒有哪個女人能拒絕他在他扇子上畫肖像的,全都以自己能在多情公子的折扇上佔有一席之地而萬份榮耀。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最後無奈的說道:「姑娘是不是對希白有所不滿啊?」
水玉兒搖搖食指,精明的說道:「不是,相反我還很欣賞你。不過,這個肖像權我可不能輕易放棄。讓你畫到扇子上被你四處展覽,我以後還嫁不嫁得出去啊?」
侯希白無語,他剛剛覺得水玉兒在剛一見面的時候那種慵懶的神態最美,後來更覺得隔空接物那一刻的驕傲神態猶勝一籌,卻也沒想到她侃侃而談之時那種自信仍然讓他挪移不開眼睛。竟是和見到師妃暄的時候一樣,不知道該以水玉兒的那種姿態入畫最好。
「還有,你的折扇是你的武器吧?你拿著畫滿美女的折扇和人家打打殺殺,用我們的畫像去接別人的刀劍,更有甚者你還可能用我們的畫像去迷惑對方。你說我怎麼可能讓你把我的畫像隨便的畫上去?」水玉兒越說越有道理,聲音也越來越清脆。
侯希白無奈的歎了口氣,收起筆墨,說道:「看來卻是希白考慮不周,如此慢待諸位美女,希白實在是失敬。姑娘教訓的是,希白有機會一定換一把扇子。」
水玉兒沒想到她的強詞奪理也能讓侯希白俯首認輸,開心的說道:「其實不用,我也知道公子的扇子來之不易。也許其他姐妹們以上公子的扇面為榮,也就不用換了。不過公子以後如果再想把誰入畫,最好徵得本人同意哦!」
侯希白點點頭,心中卻想以前他畫的諸多女子,難道其中也有不願意上他扇面的嗎?
跋鋒寒在一旁看著本來怒氣洶洶來尋事的侯希白,被水玉兒連續打擊,暗暗稱奇。當下也不說話,默默地端起酒杯自斟自飲。
侯希白定了定神,大步走過來,在跋鋒寒對面坐下。
跋鋒寒凝坐不動,一瞬不瞬地瞧著侯希白把摺扇收入袖內,又伸手為他和自己斟酒。
侯希白絲毫不因剛剛在他人面前失掉面子而有半分不安,動作瀟灑好看,不愧是能令天下美女傾心的風流人物。
侯希白雙手輕捧酒杯,致禮道:「聞名不如見面。希白就直說了,此時能否和平解決?」侯希白的目光變得像劍刃般銳利,直視跋鋒寒。
跋鋒寒不耐煩地道:「侯兄不是要動手嗎?跋某正想見識一下侯兄震驚天下的扇藝,這叫相請不如偶遇,侯兄請!」
兩人雙目同時精光大作,毫不相讓的互相凝視。
水玉兒打了個哈欠,雖然她剛剛才睡醒,可惜她對他們兩位帥哥互相「深情」的對視有點雞皮疙瘩直掉的反胃。扶著額頭忍著因他們兩人散發出的殺氣而隱隱作痛的額頭,水玉兒不耐煩遠離侯希白和跋鋒寒,站起身走到寇仲和徐子陵一旁睡覺的桌台邊。
看來他們在動武之前的精神力拚殺竟然對她有影響。水玉兒撐著腮,在角落裡看著侯希白的扇子對上了跋鋒寒的斬玄劍。雖然經過和氏璧的改造,已經沒有上次寇仲和上官龍比試前那樣的刺痛了,即使離的如此之近,也只是隱隱作痛。
不知道什麼原因呢,還是他們的精神力過於強大,卻不會使用,而她的精神力因此產生共鳴了嗎?水玉兒不懂。索性想了想就放棄了,專心的看著大廳裡短兵相接的精彩打鬥。
侯希白的美人扇或開或閣,總能妙至毫巔的擋著跋鋒寒水銀瀉地式的狂攻猛擊。
最妙是寇仲和徐子陵仍是熟睡如死,似是絲毫不知兩人間正以生死相拚搏。
水玉兒捅了捅好像仍在熟睡的寇仲,她明明看到他眼皮翻動了,還裝。
「侯希白你這是何苦來由,和氏璧根本不在我們手上,就算在我們手上,我們也可以撇開他娘的江湖規矩,先聯手把你宰了。」寇仲不堪騷擾的坐起身,邊打呵欠邊說道。
「鏘!」
斬玄劍回鞘。
「什!」
多情公子侯希白的美人扇以一個賞心悅目的姿態在跋鋒寒前方畫了個半圓,才合起來斜攏胸前。
侯希白緊盯跋鋒寒道:「此事可真?」
跋鋒寒冷冷道:「和氏璧確不在我們處。」
侯希白皺眉道:「為何你早先不告訴我?」
跋鋒寒若無其事答道:「你有問過我嗎?」
水玉兒下巴差點掉下來,跋鋒寒也能說冷笑話。看來人不可貌相。
侯希白一拱手,說道:「本來在下是想湊湊這個熱鬧的,橫豎現在洛陽沒有一個地方比這裡更有趣。但是今日一見,便覺得即使有再大的難題你們也能解決。希白何必添亂呢,就此告辭。」
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不知可否賜在下姑娘芳名呢?」侯希白放下酒杯,轉過頭看向水玉兒,一臉熱切的表情。
水玉兒嫣然一笑,「水玉兒。公子以後見到天然居,就多來做客吧,以後天然居將開遍全天下,公子要記得捧場。」
侯希白長身而起,深深瞧了在水玉兒身前,從沒有動靜,像一尊大理石雕臥像般的徐子陵一眼,口中吟道:「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果然好詩!」才洒然去了。
水玉兒看了一眼已經消失在門外的侯希白的身影,知道以後必有相見之日,笑了笑轉回眼神。這才發現,原來她一直就坐在熟睡的徐子陵的旁邊,距離好像近的有點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