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那個大彎能看到別墅區的時候,李遠方就看到路口黑壓壓地站了一堆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他的父母和陳老老倆口,還有被李權扶著的王夢遙的外婆,以及目標非常明顯的宋力忠。
看到車在路口停下後,陳老左右望了望,雙臂一伸做出一個攔人的姿勢,嗓門大得連樹葉都可以震下來:「剛才說好了的噢,誰都不能跟我爭!」說完後大踏步迎了上來,朝著剛邁下車的隋麗呵呵笑了笑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隋麗你別哭、千萬別哭!」然後一把從比隋麗晚一步下車的李遠方手中搶過李夢遠,舉得高高的哈哈大笑著說道:「小伙子長得不錯,挺精神的,叫爺爺,快叫爺爺!」
李夢遠估計是被張偉等人搶著玩慣了,可謂見多了世面,一點也不害怕,盯著陳老看了幾眼後,竟然非常興奮地指著陳老忘了刮掉的滿臉鬍子喊道:「爺爺,你是個老頭子!」
陳老被李夢遠說得呆了一下,心想自己顯得特別老嗎,或者李夢遠以前從來沒見過比他還老的人?他身後的許多人聽到李夢遠這話,則都笑出了聲來。在大家的笑聲中,陳老尷尬地乾笑了一聲說道:「爺爺就是老頭子,就是老頭子!」說著把李夢遠放下來,用他滿臉的鬍子在李夢遠的小臉上蹭了起來。
被陳老舉起來的時候,李夢遠沒當一回事,但陳老拿鬍子蹭他的臉,他就不願意了,一邊躲著一邊大叫了起來:「媽咪、媽咪!」
意識到自己把李夢遠扎疼了,李夢遠剛一開始叫,陳老就將李夢遠鬆開了一些。看看扭過頭向隋麗伸出小手喊著「媽咪」的李夢遠,再看看一臉關切地望著李夢遠的隋麗,陳老睜大眼睛「咦」了一聲,說道:「夢遠是隋麗你生的?」
一看到迎接他們的人群,隋麗的眼圈就紅了起來,但聽到陳老對她說的那句話後,嘴唇咬得緊緊的拚命忍住不讓眼淚流出來。後來見陳老抱起李夢遠的動作太過誇張,出於對李夢遠的關心,一會兒望望被陳老抱著的李夢遠,一會兒望望快步走過來的宋力忠,傻傻地站在原地遲疑著沒有動。
隋麗被陳老問得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陳老的老伴走到了身旁,白了陳老一眼說道:「死老頭子你真是老糊塗了,都說的什麼話?昨天晚上欣雨不是說過了嗎,葉黃生夢遠的時候身體不好帶不了孩子,後來又工作太忙顧不過來,夢遠是隋麗帶大的。夢遠跟隋麗可比跟他親媽還親,學會說話後第一聲就是叫隋麗『媽咪』的!」然後向陳老伸出手去說道:「看你把孩子抱的多不舒服!別一個人佔著不放,讓他自己的爺爺奶奶抱抱!」
陳老「嘿嘿」訕笑兩聲,鬆開手將李夢遠交給老太太,嘴裡不願意地嘟囔道:「得到這天大的好消息,昨天晚上我不是特別高興嗎?光顧喝酒了,哪裡還聽得進去欣雨說什麼?」
但隋麗此時並沒有在意陳老老倆口的對話,看著走到跟前的宋力忠,一聲「大哥」剛叫出口,眼淚就「嘩」地流了下來,*在宋力忠的肩頭上大哭起來。
在這樣的時刻,宋力忠這個半仙的眼圈也有些微紅,摸了摸隋麗的頭髮,輕輕歎了口氣以渲洩心中的情緒,用盡量平靜的語調說道:「已經通知你爸媽了,興陽這幾天天氣不好飛機起不來,逢春正坐火車親自把他們送到梅山來,估計明天上午就能到!」聽宋力忠提起她的父母,隋麗緊緊地抱住宋力忠,哭得比剛才更厲害了,把宋力忠搞得更加手足無措起來。
看到哭得那麼傷心的隋麗,抱著女兒走過來站在他們身旁的吳曉意也不受控制地掉起了眼淚。剛滿兩週歲的宋越悅來回看著自己的父母,眼睛忽閃忽閃地眨動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過了一會,可能是被眼前的場面嚇住了,喊了聲「媽媽」,小手抓著吳曉意的衣服使勁地搖晃起來。
宋越悅這一喊,終於讓吳曉意回過了神來,擦了擦眼淚拍拍女兒指著隋麗說道:「寶寶快叫姑姑!」聽到吳曉意的聲音,隋麗從宋力忠的肩上抬起了頭來,鬆開宋力忠叫了聲「曉意姐」後,看到吳曉意懷裡的宋越悅,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向宋越悅伸出雙臂說道:「姑姑抱抱!」
而在另外一側,李蓉早就抱著她的老母親哭成了一個淚人。王興安則和李遠方的父親緊緊地握著手,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到孫子後,李遠方的母親其實是很想馬上抱在懷裡的,但陳老有言在先得讓他先抱,加上出於人情世故她應該先和久別多年的王興安兩口子打招呼,所以跟李遠方的父親一起向王興安兩口子走過去,站在李蓉身旁陪她一起掉眼淚。
其他的人,都非常識趣地遠遠站著暫時沒有上前。女的幾乎全在那裡默默垂淚,所有男的,也大都眼圈紅紅的黯然神傷。李欣雨死死地抓著李權的手咬著嘴唇不吭聲,眼淚卻流得比任何人都要多。因為心中始終想著與葉黃有關的事情,李遠方自從下車後一直都站在那裡發呆,一會兒看看王興安那邊,一會兒看看隋麗或者李夢遠,可能是現場惟一一個表情平靜的人。
一直喊著「媽咪」的李夢遠在老太太懷裡掙扎著,使勁向隋麗的方向探著身子。老太太沒辦法,只能抱著他走到隋麗跟前,此時隋麗剛將宋越悅抱在懷裡。
看到隋麗懷裡打扮得像個洋娃娃似的宋越悅,李夢遠詫異地說了聲「娃娃」,急不可待伸手在宋越悅的小臉上捏了捏,然後喜出望外地向隋麗喊道:「媽咪,是個真娃娃!」
李夢遠捏得挺重,而且他的樣子也太嚇人了些,早就已經不知所措的宋越悅終於「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喊著「爸爸」向宋力忠伸出手去。
因為李夢遠的表現,現場的氣氛輕鬆了許多,許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笑容。如夢初醒似的隋麗將宋越悅交給宋力忠後擦了擦眼淚,從老太太手裡接過李夢遠說道:「寶寶,她是妹妹!」然後條件反射地指著宋力忠說道:「叫舅舅!」話剛出口才發現不對,趕緊改口道:「該叫伯伯!」
李夢遠被隋麗的話搞糊塗了,看了宋力忠幾眼,有些害怕似的往隋麗懷裡躲了躲偷眼看著宋力忠。過了一會,估計是發現宋力忠一直對他笑著沒什麼危險,又抬起了頭來。然後非常感興趣地盯著宋越悅看了起來,嘴裡喊著「妹妹」伸出手去,顯然是想再摸一下宋越悅。
時間已經不早了,進屋只坐了一會功夫,轉眼之間就到了晚飯時間。晚飯之前,李夢遠終於解決了對宋力忠的稱呼問題。
從隋麗那裡知道李夢遠從來沒見過比他還小的孩子,看到李夢遠圍著宋越悅轉來轉去的新鮮樣子,好事的錢樂敏逗道:「夢遠,你這麼喜歡小妹妹,那就讓小妹妹給你做媳婦,以後天天都跟你在一塊玩好不好?」然後錢樂敏振振有詞地說道,葉黃早就跟吳曉意約好了的,以後要結成親家。於是在錢樂敏的教誨下,李夢遠叫起了宋力忠「岳父大人」。
下午王興安曾經輕描淡寫地提到過,內華達農場中,已經實行了長達三年多的嚴格的食品配給制度,而且首先供應給那些搞科研攻關的專家以及負責安全的衛隊。因為食品實在是非常缺乏,就算是李夢遠,也不是能夠經常吃到好東西的,往往得是難得回家一趟的葉黃把她自己省了好幾天省下的那份帶回來,或者張偉等人把十好幾個人分到的份子湊起來才夠李夢遠過上一次癮,所以才長得這麼瘦。
心知王興安他們這三年多來受盡了苦難,李遠方的父母等人當然要挑最好的東西往桌上擺,而且是周幸元跟一幫梅山集團名下的餐飲業中的名廚們開了一個多小時的會定的菜譜,周幸元還親自下廚做了幾道招牌菜。
桌上擺著的所有東西,幾乎全都是李夢遠以前從來沒見過的,不由發起了呆來,但聞著味道挺香,就用手裡的筷子指著在桌上轉動著的一盤盤漂亮異常的菜轉頭問起隋麗:「媽咪!我能吃嗎?」過了這麼長時間,隋麗的情緒已經基本上平靜了下來,聽到李夢遠的話後,笑了笑說道:「都是給你吃的,全都是好吃的!」
這個時候,除了先抱著李夢遠坐下的隋麗和王興安、李蓉,許多人都圍成一圈看著李夢遠,聽到他和隋麗的對話後,大家的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李欣雨拿起筷子夾了一隻剝好皮的巨型對蝦放到李夢遠面前的小碗裡,鼓勵道:「寶寶你嘗嘗!」
但李夢遠的眼睛卻盯著面前另外一個盤子,指著裡面少量的切得細細的隱約能看出形狀的肉絲興奮地叫道:「媽咪,有肉肉!」然後抬頭問李欣雨:「姑姑,是鼠鼠的肉肉還是兔兔的肉肉?張叔叔烤的鼠鼠的肉肉最好吃!」
李欣雨被李夢遠問得愣住了,嘴裡念了聲:「鼠鼠的肉肉?」求詢地望了隋麗一眼。
迎著李欣雨的目光,隋麗低下頭吧嗒吧嗒地掉了幾顆大大的眼淚,把那只對蝦夾了起來塞到李夢遠嘴裡,哽咽著說道:「寶寶咱們以後天天都有好吃的,不用再吃鼠鼠了!」
在大家的注視下,王興安望著李夢遠一眼,強打精神苦笑道:「夢遠說的是野兔和田鼠,農場裡沒多少家畜和家禽,要不是逢年過節,想吃點肉不容易,但張偉他們偶爾也能套到野兔逮到田鼠。」然後轉身安慰起早就泣不成聲的李蓉來。
李欣雨「啊」了一聲,眼睛睜得大大的,來回看著李夢遠和王興安。不一會,嘴巴扁了扁轉身飛快地往門外跑去,還沒跑到門口,哭聲就傳了過來。
周幸元所定的菜譜中,有一大半是各種海鮮,因為激動得過了頭,包括葉爺爺在內,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這個菜譜有什麼不合適的。在餐桌上,李欣雨和李遠方的母親、姐姐等人,以及被李夢遠錯認成他看過照片的王夢遙因而喊作「乾媽」的施靖芳,一個勁地喂李夢遠吃那些最稀罕的海鮮。當時李夢遠吃得特別高興,小肚子撐得溜圓的,但到半夜的時候,麻煩就來了。
晚上十一點半左右,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在那裡閉目養神的隋麗突然聽到李夢遠的哭聲。以為他像以前那樣被尿憋醒,隋麗坐起身來打亮燈剛準備給他提尿,李夢遠卻自己坐了起來,然後「嘩」地吐了出來,吐得被子上到處都是。
當時葉黃跟李遠方賭氣,懷孕後連父母都沒告訴,而且故意躲著所有人,直到四個多月後,才讓葉歧山從種種跡象中發現。因為葉黃剛懷孕的時候沒調養好,造成了李夢遠先天不足,生下李夢遠後,葉黃又基本上沒有什麼奶水根本餵不飽孩子,因此李夢遠的體質一直很弱,以前曾經因為感冒發燒引發腸炎出現嘔吐。但一般是剛吃下東西就吐,而且吐一兩次把食物吐完,等會喝點開水就沒事了。隋麗心想,是不是晚上給李夢遠洗澡的時候十幾個大人像找到新奇玩具一樣一起上手洗得時間太長,或者是剛才空調打得太大被子又沒蓋好給凍感冒了?
剛把李夢遠抱起來用嘴唇試了下他額頭的溫度,不及細看,李夢遠像只受傷的小羊羔似地*在隋麗身上無力地喊了聲「媽咪」,隨即又吐了起來,吐得隋麗滿身都是。這下隋麗慌了神,趕緊喊了起來:「媽,你快來!」然後手忙腳亂地找毛巾給李夢遠擦起來。
隨著隋麗的喊聲,住在她隔壁的李蓉聞聲後很快地披著衣服過來了,隨後王興安也來了。三個人檢查了半天沒發現李夢遠有任何發燒的跡象,但這孩子倒也不哭,仍然像只受傷的小羊羔一樣不停地用有氣無力的聲音喊著「媽咪」。
不一會兒,聽到這邊的動靜後,同樣因為有心事沒睡著的李遠方也跑了過來。而這個時候,李夢遠已經開始把剛喝下去的開水都吐出來了。簡單地問了幾句,李遠方趕緊跑到樓下,把自己的父母和葉爺爺全都叫醒。
一邊往外走一邊聽李遠方介紹著李夢遠的情況,葉爺爺馬上就明白怎麼回事了,追悔莫及地說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當時怎麼就沒想到呢?這孩子以前過的都是苦日子,就沒吃過多少高蛋白的東西,今天晚上吃的海鮮太多了,身體不適應造成氨基酸中毒。遠方你別著急,等會我給他扎幾針就會沒事的!」說著轉身回到房間找銀針等工具去了。
經過葉爺爺的檢查,李夢遠果然是海鮮吃得太多吃壞了。在李遠方的配合下,葉爺爺給李夢遠紮了十幾針。應該是經常見到外公葉歧山用針灸給人治病,扎針的時候,李夢遠一點也不害怕,連臉色都一點也沒變。扎完了針,葉爺爺再讓李遠方用真氣給李夢遠疏通了一下經脈。
李遠方的母親,以及在葉爺爺身後趕來的葉奶奶忙著找新被褥和衣服過來給換上,因為幫不上任何忙在旁邊乾著急的李遠方的父親,則在嘴裡說著:「這孩子好,連扎針都不怕!」只能在精神上對李夢遠表示了。
老實地躺在床上被李蓉擦乾淨換好衣服後,本來像只受傷的小羊羔似的李夢遠,很快就來精神了,腦袋亂轉喊著「媽咪」,到處找起隋麗來。等到隔壁的房間換衣服的隋麗重新進來,李夢遠喊著:「媽咪,我吃!」使勁地向隋麗探出身子去。被隋麗抱到懷裡後,李夢遠腦袋往隋麗的懷裡拱著,還扯起隋麗的衣服來,像是要吃奶似的。
王興安估計是見怪不怪了,對李遠方的父親笑了笑說道:「應該沒什麼事了,大哥你先休息吧!」李遠方的父親會意地跟王興安一起出了門。
葉爺爺也笑了笑,往外走著向李遠方的母親交待說:「家裡有炒米沒有?有的話用炒米,要不用粳米熬點稀粥,熬得爛一些,先給夢遠吃點墊一下肚子。明天早晨開始吃別的,但盡量別吃太油膩的東西,後天就可以正常吃飯了。」
李遠方的母親慌不迭地說道:「沒關係、沒關係,我現在就炒點米給夢遠熬稀粥去!」不知怎麼想的,李蓉和葉奶奶都說她們去給李遠方的母親幫忙,這樣的話速度能快點。
走到門口,葉爺爺轉頭對李遠方的母親說道:「要是夢遠等會睡著了的話,就暫時不用餵飯了,讓肚子空一空有好處。稀粥熬好了先放在保溫瓶裡,他什麼時候醒了喊餓了再餵上幾口就行!」
大家都走了,李遠方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在房間裡站了一會,剛想抬腿也出去想到樓下幫忙的時候,在隋麗的懷裡拱了半天的李夢遠突然喊了聲「爸爸」。答應了一聲,李遠方剛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轉過身後,剛好看見隋麗側面對著他撩起了衣襟。在李遠方的目瞪口呆中,李夢遠輕車熟路地含住隋麗的一個乳頭「嘖嘖」有聲地吮吸起來,同時還轉頭望了一眼李遠方,口齒不清地喊了聲「爸爸」。
猜到了李遠方心中的疑惑,隋麗一臉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低下頭出神地望著李夢遠說道:「生了夢遠後,葉黃的身體很不好,而且幾乎每天晚上做惡夢,做夢的時候特別嚇人。我和乾媽、黃阿姨都擔心夢遠跟葉黃一起睡會出什麼事,就琢磨著把夢遠接走跟我們一起,但不知怎麼的夢遠只願意跟我在一塊,所以後來就一直由我來照顧了。」
聽完這番話,李遠方心中反而更加糊塗了,心想葉黃產後身體不好可以理解,畢竟內華達農場條件太差,而且懷孕的時候沒調養好,但到底是什麼原因會使得葉黃每天晚上都做惡夢,而且達到讓人擔心她會對孩子不利的程度,難道是因為對自己的怨恨太深,竟然遷怒起李夢遠來?想想回到梅山後通過星星索跟葉歧山和黃小喬聯繫的時候葉黃一直都沒出現,李遠方的心中越來越沒底起來。
至於李夢遠目前的表現,倒很好理解,畢竟李夢遠剛生下來不久就由隋麗帶過去了,初生的嬰兒餓了後會本能地找奶吃,餓急的時候,哪裡還分得出是葉黃還是隋麗?為了讓李夢遠暫時不鬧什麼的,隋麗也只能採取這種下策了,久而久之,就讓李夢遠習慣成自然了。看李夢遠吃得特別起勁,而隋麗本來非常豐滿的乳房也明顯地有些鬆弛,很像是真的生養過孩子似的,過了老長時間後,李遠方終於忍不住問道:「他能吃到奶嗎?」
聽到李遠方這個傻問題,隋麗的臉紅了起來,抬頭白了他一眼說道:「夢遠又不是我生的,我哪有奶給他吃!只是有的時候為了哄他睡覺,不得不這樣子吧。好了,夢遠已經睡著了,這裡沒你事了,你出去早點睡吧,明天下午還得帶夢遠去重慶呢!」
遲疑著往前走了一步,李遠方發現剛才還含含糊糊說著什麼的李夢遠果然已經睡著了。偷偷地看了正在掩起衣襟的隋麗一眼,訕訕地笑了笑說道:「那辛苦麗姐你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把精神養足一點,明天上午你爸媽就要來了。欣雨已經安排人給你趕做新衣服了,明天一大早她就給你送過來。」
葉黃的外婆早在葉黃他們到達之前就已經醒了,而且已經出院,加上對氨基酸中毒剛好的李夢遠不放心,第二天下午,李遠方的父母沒讓他帶著兒子去重慶。另外他的父母還認為,雖然李遠方和葉黃早已是合法夫妻,連兒子都有了,但按照中國人的傳統,婚禮還是得補上一次的,否則無法向親戚朋友交待,也太委屈了葉黃。李遠方也與父母有著同樣的想法,在郭海林等人的建議下,為了表示隆重,他準備坐自己的飛機去重慶將葉黃和她的父母以及外婆一家接來。於是,那天上午李遠方聯繫了王梓滕,讓王梓滕派一架飛機到梅山來。
當年的天災之後,在政府有關部門的大力下,行星數據和梅山集團的所有對外合作項目一般都由政府一力促成,需要各個老總疲於奔命跟人談判的機會很少。加上很長一段時間內飛機不能長途飛行,飛機對楊洲、郭海林等人其實沒什麼大用,所以那六十架飛機基本上都放在日本、以色列和阿拉伯難民們經常發生衝突的三北地區,以方便王梓滕可以隨時處理各種突發事件。
隨著李遠方沒有時間表的長期退隱,跟張太一之間的關係又協調得特別好,王梓滕的權力得到進一步鞏固,到了後來,有人甚至戲稱他為「三北王」。除了馬進軍之外,包括肖琪瑋在內,行星數據和梅山集團的其他人已經基本上招呼不動王梓滕了。所以除非宋力忠和馬進軍有急事要用或者王梓滕自己要到梅山辦什麼事,那六十架飛機很少在梅山出現。但現在李遠方出山了,郭海林覺得不能讓王梓滕繼續坐大,就向李遠方提出了找王梓滕要飛機的建議。
王梓滕不是個傻人,而且消息非常靈通,當然知道李遠方將近三年來第一次主動找他意味著什麼,想都不想就連聲說好。而且親自開著飛機到古城將妻子史今和他們剛剛六個月的女兒接上,全家一起來到梅山,理由是讓史今和他們的女兒跟葉黃和李夢遠見見面。
因為將近三年來沒少在王梓滕那裡碰釘子,見到拖家帶口來到梅山的王梓滕後,郭海林故意哈哈笑著說道:「王總你怎麼親自來了,還把老婆孩子帶著,是不是聽說葉黃替遠方生了個兒子,所以帶女兒過來跟夢遠訂個娃娃親?」
惟恐天下不亂的程樂天也在一旁幫腔道:「王總你好像晚了一步,夢遠現在已經看上了越悅,都管老宋叫了一整天的『岳父大人』了!要不讓你女兒跟我兒子或者文龍的兒子訂個娃娃親怎麼樣?其實我看你女兒找家智家的小灰羊是最好的,那小子本來就是個混血兒,長得猴精猴精的,你們兩家要是結了親家,那下下一代的質量肯定更好!不過如果你要嫌我們兩家門弟太低的話,找天師家的張永凡也可以,聽說天師最近也要帶著老婆孩子到梅山來的。」
王梓滕被郭海林和程樂天兩人一喝一和噎得幾乎背過氣去,和史今關係一向很好的董文龍看不過去了,出來打圓場道:「你們兩個別開王師兄的玩笑了,這兒女的終身大事,還得讓他們以後自己決定,夢遠管宋師兄叫岳父大人,不是因為他特別喜歡越悅嗎?」
此時的王梓滕已經反應過來了,眼珠一轉向郭海林笑了笑說:「郭總,其實我最想跟你結親家,你看我女兒才六個月,和樂天、文龍、家智他們的孩子都差得挺多的,還是等你跟嫂子努努力生個兒子出來後再說吧!」
被王梓滕反將了一軍,而且正戳在他的痛處,郭海林的臉色一變,再也不吭聲了。
王梓滕到了之後,李遠方將近三年多來第一次主持召開了會議,把行星數據、梅山集團、梅山大學、梅山建議集團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召集了起來,議題只有一項,就是怎麼向在美國犧牲的那些兄弟們的家人交待。撫恤金等經濟補償是必不可少的,以行星數據和梅山集團的經濟實力,應該能夠讓烈士的家屬基本滿意,難的是在怎麼能在經濟補償之外給予一定的榮譽。
馬進軍提出在梅山大學校園裡為所有的烈士立個碑。隋麗則說,因為那些烈士保護了大量的專家,等於是保護了美利堅邦聯的未來,等到美利堅邦聯正式成立後,她將建議西部聯邦政府在首府的中心廣場也樹上一個紀念碑。但無論是在梅山大學還是讓美利堅邦聯的西部聯邦立碑,李遠方都覺得起不到多大效果不太滿意。
受到隋麗的啟發,一直沒有發言的王梓滕想出了一個新主意:「這些烈士和他們的戰友們在保護美國專家的同時,不也保護著農場裡六十多萬民眾的安全嗎?而且是不分種族無差別地保護,其中有大量的華僑。除此之外,在美國以及將來整個北美地區的重建工作中,他們都將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既然這樣,我們可以建議我國政府甚至聯合國為他們授勳,不管是已經犧牲的還是活著的,都應該得到一枚榮譽勳章!」
王梓滕的這個建議,李遠方覺得非常可行,但這個建議要是由在座的這些人直接去提,顯然是不合適的,沉吟了一番後說道:「我看就想辦法讓聯合國授勳好了!如果由新成立的美利堅邦聯政府向聯合國提出,我國政府再幫著說點話,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隋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臉色變了好幾變,等李遠方把話說完後,臉上露出堅毅之色說道:「遠方,等你和葉黃舉行完婚禮後,我就回美國那邊去參加政府的重建會議,到時候我會要求美利堅邦聯政府向聯合國提出這個建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