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全球性的地質活動來得快去得也快,雖然從四月二十三日開始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幾乎遍及全球所有板塊邊緣的大規模地震和火山噴發一直就沒有停止,但到了五月底,所有的地質活動再一次違反所有常識突然停止了。
儘管地質活動已經停止了,但因此產生的影響卻遠未中止。大災變最終導致地球自轉軸偏移四點三度,地磁極偏移十一點七度,陸地和海洋產生了大範圍的改變與移位,地球自轉速度也變慢了,每一天的時間比原先延長了一分三十五秒八六,人類積累數千年之久的天文、地理、曆法等知識必須從頭再來。因為地球自轉軸、磁極的偏移與遍及全球的地震和火山噴發,南北兩極和世界上許多地區的冰川大量溶化,全球海平面平均上升零點七三米。因為三大洋中心大面積隆起和各大洲邊緣的沉沒,地球上所有的洋流也因此改變。因為火山噴發造成的大量煙塵遮擋了陽光,致使地質活動結束後全球平均氣溫較往年下降了八點二攝氏度,地球將迎來一次小型的冰川期。除此之外,高強度磁暴仍在繼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止,無線通信仍然無法進行。從此之後,世界上所有地區包括季節在內的氣候特徵都將與以前大不一樣,這次地質活動對全球生物種群、人類的農業生產和正常工作生活所造成的影響,誰都沒辦法進行正確估量。
從三月十九號到五月底的短短兩個多月時間裡,世界各大洲的邊緣和其它地區都出現了突然的大面積沉降。因為海底光纜、電纜的中斷和所有衛星的失控,美洲、澳洲都已經成了亞歐大陸無法聯繫的孤島,目前情況不明。亞歐地區的人們能夠通過派出大型直升機等方式確認已經消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包括了整個阿拉伯板塊、世界第四人口大國印度尼西亞、第十人口大國日本、第十二人口大國菲律賓,以及小半個印度次大陸等人口密集地區。中國的南沙諸島,也在這場空前的災害中變成一片汪洋。但讓中國人聊以自慰的是,南海中的中沙群島和西沙群島海域從大海中升起,出現一個比海南島大上八倍多的南海島。
在這些被沉降地區中,除了少數盤古平台的忠實用戶堅信行星數據的通報及時攜家帶口轉移到安全地區倖免於難之外,別的逃過此劫的,也就是能夠搶上最後一班飛機輪船倉皇出逃的各國高官等人。根據這些已知地區的災害規模進行推算,按照最保守估計,在兩個多月時間內,全球的死於地震、火山噴發和海嘯中的人數至少為十一億,所造成的經濟損失,根本無法計算。
這場人類歷史上最慘重的浩劫,並沒有僅此而已。五月底天災結束後,除了事先做好充分的準備並宣佈進入緊急狀態的中國之外,世界上所有的受災地區都出現了對整個人類文明破壞更大的人禍。
首先是因為大量人類和動植物屍體來不及處理迅速腐爛,導致了全球性大瘟疫的出現。其次,災變過後世界各地的生活物資大多嚴重短缺,為了能夠繼續生存,潛藏在人類骨子裡的劣根性暴露無遺,搶劫以及因搶劫導致的殺人等惡性案件越來越多,許多國家和地區的社會體制全面崩潰進入無政府狀態。
按照世界上絕大部分人的共識,這場全球性的大災變是由日本人試驗地球物理武器引發的,美國等西方發達國家則是日本人的幫兇。災變之中,所有人都疲於奔命顧不上考慮這事,天災結束之後,倖存下來的人就開始到處尋找日本、美國等國的僑民實施報復,報復的首要對象是罪魁禍首日本人。因為日本人的長相與東亞許多國家的人非常相像,已經殺紅了眼的白人和黑人們,幾乎每見到一個黃種人就一湧而上。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黃種人不得不聯合起來進行正當防衛,甚至為了防患於未然而先下手為強。
當白人、黑人殺完了當地該殺的黃種人,或者黃種人暫時在一個地區取得了勝利後,因為一些小小的利益,原先的同盟者內部接著又產生了新的衝突。於是乎,除了包括中國與俄羅斯在內的世界上少數幾個政府和軍隊、警察還在正常運轉的國家和地區外,亞、歐、非三洲各地爆發了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的種族衝突,用避在南鄉的聯合國秘書長的話說:「這個世界已經瘋了!」在種族衝突中死亡的人數,不比在兩個多月的天災中死亡的少多少。
雖然大災變前西方發達國家就對西太平洋地區實施了禁運,但在中國政府的統一組織下,除了後來成為孤島的美洲和澳洲地區外,散佈在亞、歐、非三洲的中國僑民還是通過各種方式返回了不少。另外,中國政府一直通過任何可能的途徑向世界各國發佈著經過篩選的災害預報,而且非常無私地將大量的救災物資運往世界各地。只要不是徹底殺紅了眼,那些白人和黑人們在被告知面對的是中國人時,一般都會開一面。所以在長達兩個多月的種族衝突中,中國的僑民死傷人數最少。但讓身在梅山的郭海林、張有志等人深感惋惜的是,行星數據副總裁兼非洲、澳洲區總裁黃昊天在救災過程中感染了瘟疫,於六月八號不治身亡,梅山集團副總裁兼歐洲區總裁劉雪轅,在六月中旬被種族主義者劫持,下落不明。
但中國境內,並沒有因為在災害中損失很少而天下太平。阿拉伯板塊沉沒之後,再次失去了家園的倖存的四百多萬以色列人,在中國政府的首肯下陸續來到中國的三北地區、當年李遠方租給他們耕種的數千平方公里土地上。猶太民族是個愛憎分明的民族,數十年前就受過日本軍國主義的迫害,現在又因為日本人試驗地球物理武器永遠失去了家園和民族精神的寄托之處,對日本人簡直是恨之入骨。正好王梓滕為日本人安排的其中一個聚居地緊挨著以色列人的耕種區,以色列人和日本人之間的衝突因此時有發生。
值得慶幸的是,梅山建設集團總部的辦公地點就在以色列人的耕種區附近,王梓滕手下二十萬大軍中最精銳的六萬人駐紮在此,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衝突的規模。其次,從日本四島逃出來到中國三北地區的大都是婦孺,青壯年的比例並不是太多,而且青壯年中最激進的那部分,已經被張太一分幾批送往加拿大,一些人到達加拿大,更多還在海上航行的,則在三大洋中心火山爆發後葬身於大海之中。在張太一派出的代表反覆說教之下,如同喪家之犬的日本難民對以色列人的報復行為一再忍讓,是衝突沒有全面擴大的第三個因素。
同樣因為板塊沉沒而失去家園和聖地的以色列人的世仇阿拉伯人,也有一部分來到擁有大量伊斯蘭教徒的中國西部。這些人的到來,除了同時和以色列人、日本人產生衝突外,還給中國西部地區及至全國帶來了更多的不安全因素。
世界已經完全變了樣,但李遠方卻還在昏迷中。
趕回梅山後,當他想到的任何方法都起不了任何效果後,宋力忠便一心研究起無名大師留下的筆記來,想從李遠方的本門武功上找到辦法,一有新的線索,馬上過來試驗。
來到了梅山,張太一每天三次耗費大量的精力去使用俗稱「招魂」的天師家秘法,想辦法與李遠方那處於自閉狀態的大腦進行直接感應聯繫,一個星期後,張太一的「招魂」之術也以失敗而告終。經過一個星期的徒勞努力,不想再受郭海林等人橫眉冷對的張太一說,李遠方的命數不會就此而已,過一段時間終究會自行醒過來的,耐心等待就可以了。否則的話,他以後還怎麼跟李遠方結為親家?而且宋力忠已經回來了,他就沒必要再繼續留在梅山,他這個「教宗」得回到三北地區組織他的日本教徒的安置等方面的工作。
郭海林等人倒是巴不得張太一馬上離開梅山,免得他像對施慶洋那樣向李遠方下手,但許亦云堅決不同意。雖然許亦云對這場天災是以張太一引發的事實毫不知情,但李遠方之所以會走火入魔和張太一教他天師家的武功有關,她還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她認為,張太一必須負起這個責任,就以擔心再次長途跋涉會動了胎氣為由,乾脆在梅山醫院小二樓的另一側住了下來,準備在梅山生孩子。而且明確告訴張太一,如果他救不醒李遠方,她就永遠住在梅山不走。
看到許亦云的態度,張太一心裡酸溜溜的,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作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留了下來,然後和宋力忠兩人像較著勁似地試驗著一個個新方法。
許亦云在小二樓住著,還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好處。她這個天師夫人在此住院,當然是要生人勿近的,小二樓防守得這麼嚴密完全可以理解,也可以很好地解釋張太一為什麼一直留在梅山不走,宋力忠等人經常過來探望,更是順理成章的事。
在這次天災中,行星數據和梅山集團遭受了重創,除了各個海外分公司基本癱瘓、資產和業務損失無數,後來黃昊天和劉雪轅先後出了意外之外,行星數據斥巨資推出的華夏掌上電腦系統等大型項目,因為各大洲之間光纜電纜的斷開和衛星的墜落等原因幾乎血本無歸。如果再讓人知道李遠方因走火入魔昏迷不醒,在這樣的非常時期,很可能會讓行星數據和梅山集團這兩座大廈在頃刻之間土崩瓦解。所以,雖然李遠方一直都不省人事,但行星數據和梅山集團的各項事務卻不能因此停下,郭海林等人只能全都回去堅守崗位,並想出種種借口向外界解釋李遠方的不見蹤影。出於同樣的目的,李遠方的父母也不可以天天到梅山醫院來,所以平常照顧李遠方的責任基本上落在了葉爺爺和李欣雨、張玄義身上。
因為李遠方本來就很少插手具體事務,客戶和合作夥伴們倒好說,但南鄉那邊的領導和那些武林同道們也找不到李遠方,事情就不太好辦了。最後還是宋力忠出面,以李遠方正在他的指導下閉關修煉為由,一次次地將這些人頂了回去。李遠方在這個節骨眼上閉關修煉,只要稍有點頭腦的人都不會相信,大家都非常懷疑李遠方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但話是從宋力忠嘴裡說出來的,陳老也在種種場合說著同樣的話,加上李遠方的父母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就算不信也只能選擇相信。但免不了的,梅山城裡佈滿了各個勢力派過來耳目。
李遠方昏迷了一個月多後,除了宋力忠和張太一這兩個互相較著勁的神人外,其他的人,包括李遠方的父母在內,都幾乎徹底絕望了。曾經為他批過命相的嚴老,則對自己當年的卜算結果產生了懷疑,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再為李遠方算了一次,沒等算完,卻再次狂吐鮮血。幸好那天下午施靖芳把一個人跑到她那裡玩的嚴芳英送回家,走到嚴老的房門口聽見異聲又聞到濃濃的血腥味,及時撞開了門,然後趕緊打電話把宋力忠找來,才救了嚴老一命。那個時候,早就覺出了異常的施靖芳才知道李遠方走火入魔的事,於是輪流在醫院照顧李遠方的人就多了一個。
李遠方昏迷後第九十五天、八月一號的那個中午,吳曉意帶著劫後餘生的父母兄嫂從台灣來到梅山,在宋力忠的邀請下,張太一帶著許亦云去梅山酒店赴宴。李欣雨放學後回家吃飯還沒有過來,張玄義有事回了南鄉,在醫院照顧李遠方的只有施靖芳一人。看著李遠方腦袋旁邊反覆播放著的葉黃的錄像,施靖芳發起了呆。
李遠方認為自己可能已經死了,不然,他不可能目不能視、耳不能聽、鼻不能聞,而且感覺不到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就像人死之後失去了身體,只剩下最後一部分殘存的意識似的。
記不清是聽人說起還是看過一些資料,據說人死以後,都會把這輩子的所有事情全部經歷一遍,這樣之後,殘存的意識才會徹底消失。有的說法甚至是牛頭馬面帶著去某個特殊的地方欣賞以本人為絕對主角的電影,在經歷往事的過程中,讓人自己先來評價一番這輩子的成敗得失是非功過,然後經過十殿閻王的判決確定上天庭還是下地獄,應該上到第幾重天,下到第幾層地獄?在世上孽緣未了者,則喝上一碗孟婆湯、走過一座奈何橋,忘掉這輩子的一切,重新轉世投胎去也!李遠方心想,自己現在豈不正處於此種境地?就在剛才,感覺中只是短短的一瞬,他將許多從自己很小的時候開始的記憶猶新或者早已忘卻的往事都經歷了一遍,所有的場景,比以前任何一次做夢都更加真實。在那些曾經的故事中,他始終是個旁觀者,只能被動地去感受,卻根本沒辦法去改變任何細節,包括王夢遙的逝去和與葉黃的天各一方。
最後在李遠方腦中反覆回放的,是和張太一的通話,以及後來的吐血並失去知覺。反覆對這一段情節進行分析之後,李遠方確定了自己的死因,認為肯定是因為連續幾天不眠不休達到身體承受的極限,再受到突然與葉黃失去聯繫以及張太一那番話的刺激,在冒險運轉真氣的時候,終於徹底走火入魔死掉了。李遠方並不相信會有牛頭馬面或者黑白無常來接自己,也不覺得自己會到另外一個世界去,心想既然這輩子的故事已經回放完了,接下去應該是殘存的意思因能量耗盡而消失,用中國傳統的說法,也該魂飛魄散歸於無形了吧!
但當李遠方患得患失地等了不知多長時間,他的意識卻遲遲沒有消失,而且思維越來越清晰似的。斷斷續續地感覺到有人在喊著自己的名字,出現最多的聲音像極了張太一。到了後來,還隱約聽到葉黃的說話聲。李遠方想,難道傳說是真的,因為自己還有許多心願未了,在強烈願望的作用下,將會變成孤魂野鬼遊蕩上一段時間?如果真有可能變成孤魂野鬼的話,對外界應該是有感覺的,所以漸漸地就聽到親人朋友在喊自己的名字,搞不好時間已經過去很久,連葉黃都已回到自己身邊來了都說不定。這麼說的話,自己得像傳說中那樣盡快適應這種新的存在形式。於是開始想辦法集中精力,試圖感覺起外界的一切來。同時,李遠方還在那裡琢磨起更多的事情,心想真能成為一個有意識的孤魂野鬼的話,得想辦法在最終魂飛魄散前將所有後事都交待好。
感覺、嘗試、再感覺、再嘗試,李遠方發現自己終於可以看見東西了。但他第一眼看到的,卻是王夢遙的側臉,出現在他眼前的「王夢遙」正側著臉入神地看著什麼。從與「王夢遙」的相對位置看,自己應該在什麼地方躺著,王夢遙則是坐著或者站著。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王夢遙,在驚喜交集的同時,李遠方的心中不由得還有份深深的失落,心想自己應該是死了之後來到傳說中的天國,所以才會見到死去多年的王夢遙。既然已經到了天國,在人世間的身後事,看來是再也交待不了了!
念頭轉完後,李遠方試著喊了一聲:「夢遙!」但他眼前的「王夢遙」卻沒有任何反應。李遠方焦急地再大喊了好幾聲,到後來才喪氣地發現,除了眼皮能艱難地開合、眼珠可以小範圍緩慢轉動外,身體的其它部位全都不受他的控制。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只是白白的天花板。
過了一會,「王夢遙」終於轉過頭來了。看到眼珠一陣亂轉的李遠方,「王夢遙」臉上露出驚喜,嘴巴也張得老大像是發出了聲驚呼,但李遠方還是什麼都沒聽見。俯下身在李遠方的臉上仔細地看了一會,還使勁地拍了幾下後,「王夢遙」很快站了起來,擦著眼淚快步離開了李遠方的視線。
那個「王夢遙」轉過臉對著他後,李遠方就分辨出眼前的人其實是施靖芳,在疑惑施靖芳怎麼會出現自己眼前的同時,李遠方非常激動地想道:自己難道還沒有死,只是和死神擦肩而過?
施靖芳離開他的視線後不久,李遠方發現自己已經能聽到聲音了,讓他感到非常費解的是,聽在耳朵裡的卻是葉黃的說話聲。聽了一會才發現,並不是真的是葉黃在說話,而是放著錄像或者錄音。此後不久,李遠方漸漸地感覺到了身體上的其他部位,脖子也可以小範圍轉動了,轉過頭去,看到離得很近的屏幕上果然正放著葉黃的錄像。
對突然失去父親的施靖芳來說,宋力忠這個導師就是她的父親,而在危難時刻向她主動伸出援助之手並收留她母女的李遠方,同樣也是她的親人。照顧了李遠方兩個多月後,天天不停地看著葉黃的錄像,施靖芳已經不再對自己跟李遠方的未來抱任何幻想,而將他作為自己的兄弟,她覺得,自己對李遠方的所有感情,已經全都變成了純粹的親情。雖然病房裡電話電腦等通信設施非常齊全,但經過長達兩個多月的等待終於看到李遠方睜開眼,施靖芳熱淚奪眶而出後,心中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應該馬上把宋力忠找到,告訴他李遠方已經甦醒了。於是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跑出門,然後一步不停地向與醫院離得不遠的梅山酒店跑去。
在小二樓周圍執勤的梅山大學教保隊的隊員們,從種種跡象中猜到在這裡住院的主角應該是失蹤三個多月的李遠方,而不是表面上的天師夫人許亦云。但經過陳老長期訓練的他們,在嚴格的紀律和自覺性的約束下,沒有一個人將心中的疑問向任何人說出來,甚至包括同班執勤的隊友,只是更加自覺地將小二樓的保安工作做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嚴密。看到施靖芳擦著眼淚跑了出去,除了再次對施靖芳的遭遇深表同情外,沒有一個人攔住她詢問,也沒人在明知樓上已經空無一人的情況下上去窺探。
從梅山酒店的後門進去,連電梯都來不及等,施靖芳直接從樓梯跑上十二樓,到宋力忠設宴的包廂前一頭撞了進去。站在一臉驚異的宋力忠等人面前,施靖芳張大嘴還沒說話,眼淚卻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看著宋力忠不停地抽泣著說不出話。
看到淚流滿面說不出話的施靖芳,本來心裡有鬼卻一直裝得什麼事都沒有的張太一,不由再次緊張起來,心想難道施靖芳從什麼地方聽到施慶洋的遭遇是他下的手,現在找他麻煩來了。警惕地看了對面的宋力忠一眼,張太一暗中蓄起了勁。
宋力忠若有所思地盯了張太一一眼,然後平靜地問道:「靖芳你慢慢說,到底出什麼事了?」迎著宋力忠的目光,淚眼朦朧的施靖芳語無倫次地說道:「遠方、遠方他……」
一聽到李遠方的名字,許亦云「忽」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往施靖芳跑過去急聲問道:「李遠方怎麼了,他到底怎麼了?」
「遠方他醒了!」說出這句話後,施靖芳就*在許亦云身上大哭了起來。
「哦」了一聲,臉上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張太一又望了宋力忠一眼,然後沉聲說道:「我去看看!」話音剛落就騰身而起,直接飛到窗口撞破玻璃飛了出去,然後直直地往前飄著,飄到最近的一座樓頂,從空中直接向梅山醫院的小二樓方向飄去。
看著張太一出去的地方,宋力忠的目光閃了幾閃後突地起身,也從那個破洞飛了出去,出去之前留下一句話:「曉意你照顧好亦云!」
目瞪口呆地看著張太一和宋力忠先後從窗口飛了出去然後往上飄走了,房間裡的吳曉意的父母和兄嫂面面相覷地想道:「這兩個還是人嗎?」
一直被蒙在鼓裡的吳曉意最先反應過來,走過來幫許亦云一起扶著施靖芳沉著地問道:「這段時間遠方到底出什麼事了?」
從許亦云的肩頭上抬起頭擦了擦眼淚,施靖芳著急地說道:「電話在哪裡,我給老爺子、遠方的爸媽和楊叔叔、張叔叔他們打個電話!」然後像只沒頭蒼蠅似地在房間裡找起電話來,根本沒顧得上回答吳曉意的問題。
在施靖芳找到電話撥起來的同時,許亦云看了吳曉意的父母兄嫂一眼後遲疑著說道:「李遠方練功走火入魔,已經昏迷三個多月了!」
後出發的宋力忠比張太一早一刻飛進李遠方的病房,剛好看到李遠方用雙手支撐著上身想坐起來。
剛才在電腦上看到了當前的日期,再看到先後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宋力忠和張太一,李遠方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再世為人」。不知怎麼的,此時的李遠方除了仍然非常掛念著葉黃的安危外,對張太一竟然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