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下了閣樓,收拾好裝備,藉著月光,打著電筒,向田野間進發。
夜色籠罩著山村,隨著夏天的漸漸過去,田野間的風變得柔和清涼起來,彷彿舞動的絲綢輕拂臉面的感覺。同時,風中還夾雜著稻穀成熟的氣息,百花開放的氣息,蛙鳴狗吠的氣息……揉雜成秋天的味道。
「二流,今年你家肯定是個豐年。」走到二流的田邊,陳雨峰打著電筒,抓起一支谷穗,認真地打量著,自豪地說:「過去一挑田(兩挑半田約為一畝)就只能打一挑谷子,現在科技發達了,選種育種、施肥高產等技術大大提高,瞧這谷穗的飽和程度,都壓稱砣了,一挑田肯定打個三挑谷子應該不成問題。」
這時,一群小飛蟲受了驚嚇,從稻穀叢中飛了起來,在電筒的照射下,發著銀色的光芒。羅玲覺得好奇,問道:「這些是什麼蟲?好美啊。」
王與秋卻對這些小蟲很厭惡,說:「一點都不美,你看那銀白光芒讓我起雞皮疙瘩。」
陳雨峰瞧了瞧,說:「這種小蟲叫稻飛虱,稻穀的常見病了,專門吸食稻子的莖上的汁液,嚴重的可以導致稻穀因為營養跟不上而一片一片的枯黃。不過,不用擔心,二流的這些稻穀患病還不嚴重,用葉蟬散、速滅威、馬拉硫磷等農藥殺殺就成了。最好是夫喃丹,打在稻穀的根部,不會污染到成熟的谷粒。」這給穀物瞧病,是陳雨峰的主攻專業,說起來就津津有味,沒完沒了。
倩打斷他的話:「別忘了正事,你那些專業知識回頭再顯擺。」
雨峰趕緊說:「回頭我到鎮上給二流辦點藥,托人送上來打了就沒事了。」
一行人又重新上路,決定走得遠一點,然後在往回走的途中打渠媽兒,摳黃鱔,這樣離二流家越近收穫越多,劉越深扛起來就越輕鬆。要不然,一路打、摳著走,到了最遠的地方,袋子很沉重,還要背著往回走,難受。
隨著走動,電筒的光亮照射到在稻田邊憩涼高歌的渠媽兒身上,渠媽兒怕得立馬不動了,等光亮移開,渠媽兒像得了自由似的,「撲通」一聲跳下水,跑到別的田坎繼續唱歌去了。
有的田坎邊邊上還有一些小洞洞,這自然就是黃鱔的棲身之所。
一路上看到好多好多的渠媽兒,好多好多的小洞洞,這些渠媽兒和黃鱔今晚上就要成為幾人的夜宵,一行人都相當激動。但是現在又不能打、不能摳,這種滋味很不好受,各人心裡面都像貓抓似的。
夜黑七八黑的,雖然有點月光,但黑夜所造成的壓抑感始終壓在幾個場鎮上來人的心頭。偶爾一聲貓頭鷹叫、狗叫,都能夠讓幾個人在心裡悄悄害怕一陣。
吳倩膽子大一些,又愛逞能,走在最前面,接著是陳雨峰、羅玲、劉海、王與秋。走夜路要會打電筒,遇到彎打外側,遇到拱打內側,就是打圓形路的圓心位置,避免光亮所造成的影子把路遮住。前面幾人都不大會打電筒,只照自己腳下的路,其餘一概不管,這就晃到了後面走的人的眼睛,為行走造成了不小的難度。因此,二流和劉越深走在最後押陣,時不時地照顧一下光線。
劉越深走在最後,看著前面這個奇怪的走路組合,心生一計,一邊走一邊「呵呵」笑著偷著樂。二流聽到了笑聲,轉過頭問劉越深:「你笑什麼?」
「二流,想不想拐個彎?」劉越深神秘地笑著說。
「拐彎」是密語。阿南鎮山路多,近些年也陸陸續續地修了些進村公路。路修好了,客車卻上不去,走這些路的多是摩托、越野之類的車。坐越野車的時候,有時候年輕男女坐在一排,有的壞男想揩油,與司機熟悉,便高聲喊:「師傅,幫忙拐個彎。」司機便神秘一笑,使勁一左一右狠搬方向盤,車子就猛地左右搖晃。坐在車裡的人哪經不起這種顛簸,不由自主地就抱在一起,揩油便成功了。
於是,「拐彎」就成了揩油的代名詞。當然,只有那些社會上的老油子才知道。
二流並不知道「拐彎」是什麼意思,便問劉越深什麼是拐彎?劉越深笑而不答,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幾人繼續前行,走到了一處草木茂盛的大石板路上。
「蛇!」劉越深猛地大喊,同時將電筒使勁一晃,營造出一種恐怖感。
「啊!」三位女生尖叫一聲,轉身就跑,一跑就撞進了後面站著的男士的懷裡,一把將後面的男士抱住,借此掩飾內心的恐懼。
抱著王與秋柔軟而發抖著的身子,二流終於明白劉越深這混小子說的「拐彎」是什麼意思,美人在懷卻高興不起來,連忙扶住王與秋的身子,說:「大家別怕。」
「看錯了,看錯了。」劉越深連忙用電筒的光指著前面的一叢雜草,一本正經地說:「剛才那草好像在動,我還以為是蛇,後來有東西跳出來,我一看,原來是個渠媽兒。」
人紛紛長歎一聲,三位女生則不好意思地退後一步,羞紅臉轉過身繼續趕路。陳雨峰和劉海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劉越深,一臉壞笑。
二流和劉越深走在後面。剛起步,二流就氣憤地敲了一下劉越深的頭,小聲說:「這黑更半夜的,別開這種玩笑。」
「呵呵。」劉越深也不躲開,任憑二流的手敲在自己頭上,小聲說:「怎麼樣?嫂子的身子還暖和吧。」
「暖和你個頭。」二流再敲劉越深一頭,轉過身繼續趕路。
走了幾步,吳倩和羅玲覺得這聲喊是不大合情理,大致猜出了裡面的含意。但又找不到證據,一邊走一邊還聲討著劉越深。劉越深也不生氣,只是陪著笑,咬死自己是看錯了。其實,看到這一場熱鬧,劉越深心裡樂開了花。
沿著大路走了半個來小時,二流讓一行人停了下來,說:「到這裡差不多了,我們開始往回趕,能抓到多少黃鱔、渠媽兒,就看大家的運氣和水平了。」
終於開始行動了,眾人拍手歡呼。
聽到歡呼聲,二流馬上叫停,說:「聲音一定不能有,否則就把渠媽兒、黃鱔都嚇跑了,我們還抓什麼抓?」
眾人連忙摀住嘴巴,不再說話,走路都輕手輕腳的,生怕把獵物嚇跑了。
劉越深和二流走在前面,兩人負責打渠媽兒,他們兩個是熟練工了,幹起來自然輕車熟路。只見劉越深一馬當先,一邊輕輕走一邊用電筒向田坎裡側照去。
突然,電筒的光亮照著了一隻鼓著嘴巴的大渠媽兒。那渠媽兒突然被強光照射,不敢動了。二流便迎頭趕上,揮起木棍對準渠媽兒的頭使勁敲了下去。只聽「撲」的一聲,棍子落下,剛好敲到渠媽兒的頭,渠媽兒被敲暈了過去。
劉越深則彎下腰,將渠媽兒揀起來,扔到事先準備好的麻袋裡。
一會兒,麻袋裡的渠媽兒甦醒過來,在裡面拱來拱去,還「呱呱」地叫著,可孫悟空如何逃得過如來佛的五指山,劉越深捏緊了麻袋口,那渠媽兒就休想跑出來了。
王與秋一直跟著二流,雖然覺得二流敲得好玩,但二流讓她去敲,她卻膽小不敢敲。後來,吳倩和羅玲來試了幾下,要麼是因為準頭不夠打不準,要麼是因為力度不夠打不暈,讓渠媽兒跑了。看著活蹦亂跳的渠媽兒,二人只好搖搖頭,將木棍還給二流。
三位女生覺得捉渠媽兒不好玩,便去看陳雨峰和劉海吊黃鱔去了。捉渠媽兒成了劉越深和二流兩人的事,兩人沿著大路兩邊的田坎搜索著,頗有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