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河 戰太行 第二百二十一章 汾州大破賊,三晉巨雷起。夜攻!
    「殺!——」

    漆黑的夜色中,只暴響的殺聲四處震盪,金營中人人驚懼,哪裡還有還手之力?四股騎軍大隊如風破入營中,轉眼間分為多支小隊,縱橫殺戮,金營中處處火光升起,慘叫聲大作,連汾州城中已經歇息的岳家軍與宋民都驚得湧上了城頭。

    「哈哈哈!——」牛皋現身城頭:「點火!開城門!潞州好漢們來得正好!」

    可是四下裡一打量,連老牛都怔住:金營外還有大隊人馬四下圍住,營中正在衝殺的兵馬也不下三萬,究竟來了多少人馬?

    汾州城頭***四起,牆頭上亮如白晝,城下殺聲更漲,金營中哭爹喊娘者所在皆是。

    「入城!——」撒離喝在馬背上嘶聲大吼:「入城!——」

    汾州城門處,岳家軍如潮水般湧出,哪裡還進得去?但撒離喝所叫的,卻非入汾州城,而是四座外城,雖然不能與汾州城相比較,但總好過在平野之中被人宰割。眼下撒離喝也已經判斷出來,金營外圍已經被另圍了一層,若是在黑夜中貿然突圍,指不定能剩幾個人衝出去。

    讓撒離喝無可奈何的是,亂軍之中,哪裡能夠將軍令傳達下去!

    但好在金營本來就靠近四座外城,變亂一生,金軍見形勢不妙,早有不少眼尖的奪路而逃,別無選擇之下分別湧入四座外城中,只是先進城的忙著關城門,後來的卻拚命要搶進城。在城門處往往自相屠殺。

    「奶奶地——」東城外便有人高叫:「女真人便高一等,渤海人當真不是人麼?兄弟們殺了女真人再入城!——」

    一時間形勢更亂,雙方正殺得不可開交,大隊鐵甲騎軍突至,當先一將手中鐵槍一攪,數柄刀槍沖天而起。一個頭顱隨後飛至半空,火光閃耀處,一員青年勇將怒目圓睜,將鐵槍使得如繁花怒放,當者無不膽戰,卻不是岳雷是誰?

    南城外,一隊悍將破營而入。為首者長髯飄拂。滿身魚鱗鐵甲,手中鐵槍有如催命符,所過之處連慘叫聲都戛然而止,金軍當之者多半被槍刃割斷咽喉,或從胸部一槍透背,再無返生地希望,後面諸將如狼似虎,營中如碳破雪,絕無阻滯。一名僥倖反應過來的猛安孛堇暴吼一聲,將手中狼牙棒猛砸過去。「噹」的一聲震向過後。狼牙棒不可思議地反撞至半空,那猛安還在錯愕間時,已經鐵刃臨身,眼前紅櫻一閃即收,露出一個斗大鐵蒺藜來:卻不正是澤州楊鐵槍!

    牛皋在城頭眼熱難抑,提鑭衝下城來,跨馬撞入金營。轉眼間已經將南門外金營踹了個對穿。直衝出營外,卻見火光如線。正對面一排精騎,正以手中簡化版的強弩對著自家,大駭之下叫道:「莫動手!是自家人!」

    對面騎手中暴發出一陣哄笑,隱隱聽到有人歡叫:「牛爺還是這般謹細!」

    老牛聽得一陳暴汗,忙收起手中兵器,上前問道:「當面是哪位將軍統軍?為何不是潞州兵馬?」

    對面衝過來一名小校,到牛皋面前拱手道:「牛爺,某家是晉城高統制麾下,此番連楊爺都殺了進去,若不是楊爺早有吩咐,咱家都忍不住要殺幾個金狗祭槍了,牛爺沒遇上楊大人?」

    「老楊都過來了?」牛皋兩眼放光:「這老楊不厚道,著某家取下汾州,如何親自來殺陣?竟不讓老牛殺個痛快?」

    當下捨而不問,返身縱聲狂吼,再次撲入金營,看得一眾澤州軍紛紛咋舌:「老牛五十好幾的人了,這般嗜殺!」

    天明時,大局抵定,牛皋滿面紅光,卻是血絲佈滿雙眼,到處撞著人便問,這才在北城處與楊再興、岳雷、高林等一眾將帥遇上,免不了一陣歡笑喧嘩。

    楊再興卻沒這等好興頭,只略略打了個招呼,便讓踏白軍報上戰果來,這岳家軍不但是以岳雷為名掛出岳字旗號來,連軍中編製都依足岳飛舊制,踏白軍不僅負責斥候管理,也負責及時統計戰場情形,報與主帥。

    「稟楊爺,夜來一戰,已收金賊屍首一萬二千餘具,營中俘獲三千有餘,其餘金賊盡入汾州城外西城與北城,不知數目!本軍兵馬折損二千餘,正在救治者數百,請楊爺示下!」

    牛皋聽報,大笑道:「好!好!好!撒離喝可用之兵,攻城五日之餘已經不足兩萬,眼下縱使逃脫些許,西城與北城總共不過數千賊子,還不一鼓而下?」

    岳雷與楊再興互視一眼,都搖搖頭,岳雷道:「牛叔叔所言,也有未到處,這賊子在平營中,總逃不過我大軍跎踏,若是進了城池,卻非易事,恐怕三五日內難下,此戰宜快不宜慢,遲則恐有別處兵馬來援,那時豈不功虧一簣?」

    高林縱馬上前道:「賢侄過慮了——河東地面上,除卻撒離喝這一路兵馬,別處兵馬自保都難。太行諸路兵馬下山,亦有此意,縱然撒離喝麾下快馬急報開封、洛陽,能夠湊出萬餘兵馬來,保怕未必敢來救,何況一往一返不下二十日,這伙賊子豈能逃出我大軍手中?」

    牛皋見楊再興不語,略一思忖,笑道:「老楊不必過慮,這四城中某家早已經搬空糧草,金賊便躲了進去,也逃不過三五日便要出降,否則餓也餓死大半!」

    楊再興搖搖頭:「三五日?哪裡等得!明日便要發兵別處!只在今夜之前,必要取下這兩座城來,不可遷延!」

    眾人皆是大駭,不明白楊再興為何如此著急。

    午時,諸軍略事休息,大半兵力便已經集中到西城與北城外,密密層層,圍得鐵桶相似。

    與汾州城大不相同,這西城與北城的城牆低了丈餘,不過兩丈高下,楊再興心急之下,將就金軍搭好地投石機,集中到西城一處,斗大的石頭如雹雨般往城中砸下,只聽得城中慘叫連天,這汾州城本在三晉心腹地,一望平野,外城中多的是簡陋木屋,縱有些磚瓦房,也當不得這般當頭猛砸,個把時辰之後,雲梯搭上去時,城中早已經亂作一團,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不到未時末,西城中已經押出四千俘虜。

    北城卻比其餘諸外城高大些許,而據西城中戰俘所言,撒離喝應該就在北城中,是以此處極難攻下,牛皋將西城分與楊再興,自家卻守著北城猛打,直至天色漸黑,仍是殺聲震天,卻不見有何進展。

    「牛爺!楊大人過來了!西城已經拿下,那撒離喝該在北城中!」

    聽得帳下斥候稟報,牛皋既喜且怒,喜者,撒離喝畢竟在自家地頭上,沒有落到別家將士手中去,怒者,自家攻的城池比別人慢了一步,讓老楊看到,豈不大失面子?

    「一班蠢奴!讓老牛自上去!」牛皋大吼一聲,趁楊再興沒出現在面前,搶過位置便撲上雲梯。「牛爺!快下來!牛爺!去不得!」

    下面將士們都看得大駭,紛紛大叫。城頭上金兵也不是傻子,聽得這邊熱鬧,居然有牛大爺親自上陣,都將弓箭招呼過來,老牛才爬上兩三步,聽得弦響,急忙一縮頭,只聽得「嚓!」的一聲,頭盔上插正一支狼牙箭,不由得暗自吐舌。正待往上爬,聽得背後一陣馬蹄疾,腰間一緊,已經被人從梯上攔腰提了下來。感覺自家肚子在馬背上顛得生疼,老牛怒從中來,剛要開罵,卻被擲之於地,翻身看時,將自家提下來的正是楊再興。

    「老楊開什麼玩笑?!」牛皋爬起來時,滿面通紅,既臊且怒,卻不好十分發作,對楊再興吼道。

    「牛爺莫開玩笑!」楊再興翻身下馬,將馬交給身後地岳雷,這才對牛皋怒道:「老牛便是這般好戰!若是死在金賊箭下,何人去取太原府?!」

    牛皋一聽,大喜過望:「老楊當真讓某家去取太原府?」

    楊再興扭過頭不去理他,卻直盯著北城牆頭,招呼道:「傳令下去,鳴金!」

    牛皋腆著臉湊過來:「老楊,不可捉弄某家——著實讓牛某去取太原?!」

    旁邊傳來一陣大笑,眾皆哄然。

    楊再興這才點點頭:「當日岳大哥令牛兄率部取關中,所向無敵,小小太原不在話下,撒離喝已經將諸城兵馬調度一空,太原城中不過四千可用之兵,連城頭也站不滿,老牛有何話說?某家卻要先說一句醜話:只可智取,不可多折損麾下兒郎!」

    牛皋此刻不知身在何世,滿身毛孔都打心眼裡笑出來:「老楊不負當日兄弟一場,且候著,看牛某如何取太原府!」

    入夜後,北城牆上,金軍不敢稍有懈怠,徹夜巡邏,但見城外岳家軍也未歇息,仍然將城圍得水洩不通,不時有勁弩將鐵箭送上城頭,附書勸降。

    才到酉時三刻,卻聽得城門外一陣亂吼聲,數架投石機拋出東西來,城門上下突然暴響,火光四射,地動山搖,聲震數十里外,連遠在汾州城南地外城都聽得清清楚楚,城門處當面的金軍更是魂飛天外,但見城門洞開,城樓上烈火雄雄,火光下,守城門的金軍屍首相籍,已經死得乾淨!

    城外岳家軍齊聲高叫,殺聲大作,數百騎從城門破入率先湧入,數千步卒緊隨其後,直殺入北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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