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聯邦,億萬天文單位業外那片屬干帝國的陌生星域之中,艷麗的戰火猛烈綻放然後瞬間熄滅於黑暗的太空之中,氣勢磅礡的聯邦艦隊承載著數十支聯邦機械部隊,從黃厄星中轉基地離開,延遁著那幾條事先擬定好的通道,勇猛地向帝國更深的腹部突進,因為聯邦中央電腦判定的那次第一序列事件而被迫中斷的戰爭,再次掀開大幕。
聯邦部隊進x3星系非常順利,稟承以空間換取時間戰略的帝國皇族。早在開戰之前,便已經開始擬定大撤退的計劃,事實上當聯邦部隊強行穿越那扇空間門,來到x3星系外圍時,帝國浩大的撤退攻略也網剛進行到尾聲。
沒有遭受太強悍的抵抗,沒有損失太多戰艦和機甲,數十萬聯邦野戰部隊成功地降落在各大行政星和礦星之上,稍作休整之後,聯邦部隊開始清剿行星地表殘存的帝國勢力,而情報部門則是拿著許樂上校提供的重要名單四處尋找著那些地下抵抗組織的成員」,
順利異常,勝利一場,聯邦前敵司令部沒有被這種巨大的優勢沖昏頭腦。但不代表著所有聯邦官兵都能保持冷靜,在很多第一次打入帝國本土的聯邦將領看來。帝國野獸們實在是有些不堪一擊,戰鬥力低下的不像話。
正是在這樣的氛圍之中,來自第二軍區的第四集團軍不顧司令部的嚴令,執著而又囂張地向司令部打報告,要求繼續追擊帝國方面某電子部隊。
那一夜,易長天司令憤怒地捶了桌子。
第二天,追擊突破空間門,將要靠近1第四集團軍剛剛降落在一顆不引人注目的行政星上,忽然遭到了帝國方面一無名機甲編隊的偷襲。
那一夜,機甲如鐵流撞擊,聲音直震天穹,鮮血與炮火拋灑於原野之中,帝國機甲編隊強悍凶殘莫名,聯邦二軍區第四集團軍死傷慘重,直至深夜近晨時分,該軍軍長被一台帝國新式機甲狙殺。
那台機甲渾身懸掛著破爛的金屬盒。
如果說聯邦部隊最先前幾個月進攻帝國本土的勢頭,看上去就像野火燎原般不可阻擋,又似巨浪拍打黑色礁石般永無止歇,那麼……
當那台渾身懸掛破爛金屬盒,右乎默然握著一柄長槍的帝國機甲。於萬千炮火間電閃雷鳴般穿越煙塵,一擊殺死聯邦軍長,然後傲然立於山丘晨光之上。
如野火般的聯邦部隊如同被一道冰冷的巨河攔在了面前,那些白生生的巨浪,如同被地底噴出的岩漿灼滾成氣泡,再也無法向前一步!
在戰場上,一方最高軍事長官被直接擊斃是很少見的事情,更何況當時死的是一位集團軍的軍長,要知道過往數十年的宇宙戰爭中。聯邦總共也才死過七名集團軍軍長,原野之上的聯邦部隊失去了最高指揮官,就連最關鍵的士氣都遭受了極大的打擊,面對著從城市間湧出來的數百台帝國狼牙機甲鐵流,聯邦部隊開始顫抖,尤其是後來他們知道,那台渾身破爛金屬盒,持槍默立丘上的機甲中,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帝國公主時……
這是一場慘烈的地表戰,帝國方面要用大量的鮮血和殘忍的畫面,向聯邦軍隊宣告他們的底線就在這裡,帝國公主懷草詩不惜以身犯險。以尊貴之身站在戰場之上殺敵趨避,是因為她要向讓那些聯邦人清晰地知道,她的父皇已經不會再撤退一步。
這場生在原野上的戰爭。除了血腥慘烈之外,還因為另外一個原因被記載入人類的戰爭歷史,因為這是聯邦裝配mx機甲,帝國裝配狼牙機甲後,宇宙中第一次出現純粹的機甲戰爭!
漫山遍野,高呼嘯。冰冷高大的高機動性機甲。渾然不顧雙方的支援炮火,它們衝鋒著,衝撞著,倒下,爬起,震耳欲聾的金屬聲,飛舞的石頭的機械殘肢,沒有聲音能更大,沒有什麼氣勢能夠壓過上百台威猛的合金機甲同時衝鋒,那時整個地表都在恐懼的顫抖!
面對帝國方面籌備已久的凶殘反攻,面對著那位強悍到堪比日月的公主殿下,面對著那些具有高機動性的狼牙機甲,面對著帝國人死,都要保住的戰略底線,犯下貿進錯誤的第四集團軍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在經過三次短暫的衝鋒割洗後,聯邦陣地已然慘不忍睹,防禦集群陣被轟出無數大洞,聯邦戰士的屍四處橫飛。
如果按照戰場上的局面展下去,或許第四集團軍真的可能成為第一支在戰爭中被整體除名的部隊,幸虧就在最危險的時刻,西林軍區第三十八師在行星背面講行了次冒險的突降。
在批突降的機甲部隊中。有剛剛自都星圈趕來的李封上校,還有他那台果殼特製的mx機甲。
未曾休息,李瘋子漠然暴戾催動著黑色的mx撲向了戰場,撲向了漠然站於機甲鐵流之中的……桃障機甲。
聯邦標準憲歷七十一年深冬。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個勝利的冬天,部隊在前線獲得的節節勝利。催動著都星圈的民眾們陷入一場又一場的狂歡。
那位犧牲在前線的軍長死後得到了他不應該有的榮譽。聯邦民眾只知道敵我雙方暫時在朽星系外圍保持了平衡事態,卻不知道為了保護前鋒部隊從四邊緣那幾顆行政星撤回,聯邦前敵司令部做出了多麼艱辛的努力,而李封上校為了對抗那台威勢若帝王的桃瘴機甲,又付出了多少鮮血與汗水的代價。
得到了司法部授權和總統暗中支持的許樂,似乎在聯邦內部也在獲得一節又一節的勝利,通過調查軍事監獄和搜集研究所關於古鐘號殘骸的分析材料。他拿到了更多的證據。
他非常清楚在戰爭的特殊背景下,任何調查都必須小心謹慎,尤其要注意不能影響到聯邦的整體士氣,所以他的調查進行的非常低調。力求不引起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如今看起來,努力起到了某些成效,直到此時。還沒有遇到任何阻力。
西林的家產官司也在依照程序緩慢而堅定地推動,已經成為鍾家公主法定監護人的許樂,自然要被迫出席很多次法庭聆訊,而今天毫無疑問是最重要的一次,因為按照流程,今天主持審理的是聯邦席大法官何英。
距離新年還有十幾天,都特區的雪下的愈的盡興,不遠處廣丅場上還殘留著電子煙花的痕跡,應該是昨天夜裡民眾慶祝前線勝利的結果,坐在後排的許樂隔著車窗玻璃,瞇眼望著雪地上的焦痕,左手牽著小西瓜微涼的小手,沉默片刻後說道:「呆會兒庭上,無論席法官閣下問什麼,你按照真實想法答就好了。」
「嗯。」
少女未滿,但眉眼間稚氣卻已經可以用稚美來形容的鍾煙花,左手緊緊摟著那個陳舊的娃娃,微翹的小鼻子裡擠出一聲。她看著車窗外面那些單調枯燥的雪景,忍不住嘟起了嘴,有些想念海灘,低頭細聲說道:「許樂哥哥,我想家了。」
細嫩清稚的聲音,從整齊的黑色劉海兒間滲了出來,就像是被琴弦拂過的雨水般動人心魄,許樂微微一怔,微笑著說道:「其實你在都星圈呆的年頭還要更久一些。」
鍾煙花抬起頭來,認真地望著許樂的眼睛,說道:「可我終究還是個西林,對吧?」
許樂稍停頓後,點了點頭。看著她左腋下的舊娃娃,疑惑問道:「這是當年你逃出家時的娃娃?」
「是的。」鍾煙花低著頭,沉默了很長時間後,忽然回答道:「我以後再也不逃了,因為……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你放心吧
許樂側過身去,瞇眼望著窗外枯燥雪景,望著越來越近的聯邦最高法院,沉默不語。
……
……
按照聯邦繁複麻煩的司法流程,尤其是當官司涉及到西林鍾家產業如此恐怖的標的時。法庭審理總會自然演變成曠日持久的連續劇,所以許樂很清楚,今天的法庭聆詢,更多是宣佈家產官司進行到了一個全新的階段,而絕對不會有任何結果,所以他並不如何緊張,只是對於即將出場的那位老法官心中難免有幾分好奇。
聯邦權力架構中唯一一個實行終身制的職位,便是聯邦最高法院席法官。未經管理委員會五分之四議員通過,總統不得提名、或解除席大法官職務。
何英大法官在四十二歲時,被當時的總統提名為聯邦最高法官。這也就意味著,如今年過九旬的他,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五十年。
五十年是什麼概念?
有九位總統像走馬燈般的上台下台,有兩千名議員在那座遍佈蟻巢的山裡爬進爬出,七大家家主換了一批或是兩批,李匹夫從一個普通軍官變成了聯邦軍神。
而何英法官還是,一直都是,似乎永遠都是聯邦最高法官。
這很可怕,或者說,很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