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弧狠狠地擊中許樂胸膛,強大的衝擊力瞬間令他膝頭一軟,向地面跌落,同時那股無可抵禦的麻痺感洶湧地佔據他身軀裡每一對肌肉雙纖維,令他身體劇烈的顫抖,握著槍的右臂無法抬起,按在扳機上的食指卻猛然抽搐。
啪的一聲清脆槍響噴吐而出。頓時劃破大師範府安靜的夜空。同時那把手丄槍頹然無力地墜落地面。
如果換作詩以前的他,被如此強大的電流擊中。肯定再也沒有任何行動的能力,然而自以經脈盡碎為代價。以死亡為賭注。強行恢復體內的真氣之後,許樂的境界得到了某種強勢提升。隱隱然進入了另一個境界。竟然沒有完全倒下!
膝頭重重地砸在石質地板上,砸出一聲令聞著膽顫心驚的碎裂聲。不知是石碎還是膝碎,許樂驟然明亮的雙眸中暴出不可思議和憤怒的情緒,腰後灼熱洪流狂暴噴吐。艱難抵抗著電流的侵襲,近乎不可能地抬起右臂,指頭對準大師範那張美麗中帶著無窮亢奮的面容
指頭與那張臉指尖還有半米的距離,中間是空氣。
然而大師範的眼瞳卻猛然一縮。自唇間擠出一聲驚慌的尖叫。雙腳一瞪,整個人的身體無比狼狽地翻了起來。
嗤的一聲,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許樂指尖噴射而出,割裂空氣。瞬間襲至大師範的身前,鋒利地劃破那件在空氣中飄搖的輕薄外衣!
怪叫連連的大師範跟踉蹌落地。右手在空氣中及怪異地畫了個圓弧,捏了一個空氣檔在自己的身前。撲的一聲悶響。空心的拳頭似乎握住了無形無質的一團力量,一握即碎,震起幾抹不知何處來的煙塵。
自房間牆壁中射出的電弧依然不停地侵襲著許樂的身體,她極不甘心憤怒地看著對方,身體劇烈的顫抖幾下,終是重重地摔落地面。再也無法爬起。
……
……
大師範歡歡攤開右手,臉色蒼白地看著被震紅的掌緣,他萬千沒有像到,被幾股軍用電流擊中的許樂。依然還有反擊的能力,帶著餘悸默然感慨道父親當年在聯邦挖掘出來的血脈,果然擁有無比強悍的基因。
他低頭看了一眼衣衫上那道裂口,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寬慰自己,緊接著雙手提起寬大輕薄外衣的下緣,赤裸的大腿刺眼無比地跨彈起來,衝破面前不知道多少層黑布,衝進了白色的院落中,喊道:「都給我出來,第一樁事兒搞妥。接下來就是明天的事兒,記著把鋼板再加厚一倍!」
那位擁有花白頭的管家愁眉苦臉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躬身行禮道:「老爺,雖然宮裡習慣了您的……胡作非為,可這事兒未免也鬧的太大了吧?而且我們這些具體做事兒的,會不會被拉上絞刑架?」
「有我在,誰敢動你們?」大師範提溜著輕薄外衣的下擺,驕傲道:「記著,你們在參合歷史大事件的生。」
「好吧。」老管家極無奈地拱了拱手,想到主人先前的吩咐,為難說道:「合金囚室已經備好很久,再臨時加厚鋼板沒有必要吧?如果再加厚,那看上去就不會再像是個房間,而是……一個大鐵塊兒。」
大師範歎息了一聲,回頭望著被下人們拖出來的許樂,看著昏迷青年那張滿是憤怒和不甘的臉,苦笑說道:「現在的年輕人,比我們這輩人厲害太多,不加厚一倍,我沒有辦法放心。」
……
……
「為什麼?」
許樂揉著紅腫的手掌,憤怒地看了一眼那些留著淡淡掌痕的合金牆壁,確認單憑自己的力量,沒有任何辦法把這間房間摧毀,天知道那個可惡陰險的傢伙,用了多少合金鑄了那麼厚的牆!
「為了文學和平與愛。」大師範的聲音響了起來,顯得格外理直氣壯,「你就安心地在這裡住著吧,一直住到戰爭結束,那是最好不過。」
「為什麼?」他悲憤地喊叫道。
確認對方似乎並不想殺死自己,也沒有把自己交給帝國皇室的想法,許樂愈不解,明明先前還在認親戚,論親屬,思考離開帝國的方法,怎麼後一刻就忽然翻臉,把自己關了起來。
「放心吧,我不是陰謀家
能猜到你會來,能有辦法囚禁你,是因為我看過太多的書。」
「我知道聯邦也有相同意思的話語:太陽底下並沒有什麼新鮮的事兒,看的書多了,體會無數次的人生,經歷無數個複雜的故事,所以我能猜到你想做什麼,我更知道,你應該做什麼。」
房間外的大師範安靜片刻後笑著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歷史使命,許樂同學,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歷史使命是什麼?」
很平靜的話,但落在許樂的耳中,卻感覺這些聲音帶著一股瘋狂亢奮的味道,他無助望著四周的合金牆壁,徒勞無力。
……
……
帝國天京星的航道管制依然在繼續,任何膽敢違背禁令讓飛行器進入大氣層外的家族,都將迎來最凶狠的打擊。
星球外太空裡充滿了戰艦的身影,無數戰艦由各處星域撤回,分配在星系中的幾大太空基地中。
懷草詩走在皇宮的青草道間,抬頭瞇眼看了一眼清白至極的天空,此時是清晨,暮春初夏熱氣未至,空氣極為清涼,然而她的心情卻並不如此。
聯邦人的艦隊已經進入了帝國星域,雖然距離天京星還無比遙遠,雖然那些聯邦人從來沒有打到過天京星,雖然陛下已經擬定了以空間換時間的戰略方案,可是身為帝國的繼承人,士兵們心中的神祇,沉重的責任感和緊迫的焦慮感已經壓到了她的肩上。
專屬戰艦已經準備好了遠征,今天夜裡,她就將踏上前往戰場的太空旅途。
然而,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那個人還沒有抓到,這就像一根刺般深深紮在她的心中,為這場不知道結局的出征蒙上了一層詭異莫名的色彩。
「殿下,依照您英明的指示,四個部門上萬名同仁不辭辛苦,排查了市面上最近幾月出現的機械設備和家用電子設備,終於……我們現了幾個目標設備,這些設備都有一些與帝國電子常見規範不相符的改動,其中有一個是目前正在熱賣的盜版影音播放機……」
懷草詩面無表情地往宮外走去,聽著身邊這名情報署下屬的匯報,知道這傢伙大概不怎麼習慣討好貴人,並不在意他言語間那些可憎的部分,只是認真的聽著。
「查一查。」
說完這句話,她坐上了軍車,沉默地思考了很長時間,忽然開口問道:「和府裡約的什麼時間?」
「九點。」
「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極為難得,懷草詩的眉間微蹙,流露出為難甚至一絲忌憚的神情。
許樂一個人在帝國逃亡,居然能一逃就是數月,遍佈所有街巷的芯片監控系統,完全沒有找到他的一絲蹤跡。懷草詩很直接地推論出,許樂能夠做到這點,毫無疑問與那位驚才絕艷的納斯裡有關。
而要知道當年納斯裡是怎樣做到這一切,整個宇宙中大概只有一個地方能夠給出答案,那就是……大師範府。
但懷草詩並不想去大師範府,雖然裡面那個漂亮近妖的老傢伙是她最親的舅舅,可她依然不願意去。
這個宇宙裡,懷草詩唯一尊敬的是她的父皇,唯一肯承認是自己對手是聯邦軍神李匹夫,但唯一忌憚甚至有些恐懼的就是那位大師範舅舅。
因為她認為這個舅舅有病,有很重的病。那種看書看得太多,於是經常不按常理出牌,瘋狂的令人摸不著頭腦的重病。
且不說親疏輩分關係,白槿皇族按照遙遠過去的那道血誓,一直把大師範府當某種然存在供奉著,對大師範舅舅的瘋狂,她是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於是……只有忌憚恐怖。有著不惜一切躲避的衝動。
但夜裡便要走了,不抓住許樂她不甘心,於是她只有鼓足勇氣,走進那座一片白色的院落。
大師範府。
懷草詩坐在桌畔,捧著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著,目光則在四周警惕地掃視,很擔心會不會又看到舅舅全裸著跑進暴雨中大喊快活。好在今天沒有下雨,然而十年前那個艷陽高照的天,似乎他也曾經玩過一次裸奔?
她的眉間蹙了起來,忽然間霍然轉身,那頭短蓬然散開,眼瞳裡驟然綻出一道冰冷而暴戾的情緒。
沉重的合金門在身後悄無聲息地關閉,房間此時變成一間囚房。
「舅舅,你又在什麼瘋?」懷草詩忍怒將茶杯重重擱在桌上,對著不知道設在何處的監視設備大聲說道:「我晚上就要出征,我可不想被你逼著聽什麼席勒劇本考!」
長時間的沉默後,房間外響起大師範得意的笑聲:「我的乖外甥女,真沒想到囚禁你比抓許樂要簡單的多。」
「你抓了許樂?」懷草詩皺眉說道:「可你為什麼要囚禁我?」
「當然是以文學愛與和平的名義。」大師範回答的聲音格外認真,認真到令人想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