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很長的一段話,帶著一股子早期席勒劇本陳腐口吻的話?
許樂隱約明白這位不知道從哪個方面勾搭上的親戚想表達的某些意思——基於橫跨聯邦帝國無比遼遠的親戚關係,這位帝國大師範願意幫自己一些忙,卻不願意為之付出太多的精神,或者說在面對皇室暴怒的境地下,他也沒才太多好的方法。
這段話裡還提到了幾十年前的一些事兒,大師範明顯把許樂能夠逃脫帝國芯片監控的原因錯識的歸結到那件藍光小儀器上,而不知道他有從頸後抽取芯片的能力,
許樂想的更多的是,如果那件藍光小儀器是大叔的明,那自己曾經在腦海裡構築的前任大師範衣袋冒藍光於聯邦周遊的畫面……自然不是真實的,看來想像終究不是歷史的真相。
「如果您願意幫助我離開帝國,我非常感激。」
他微微抬起下頜,不願意看這名中年男人赤裸的一雙大腿,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我對當年那些事情沒有太完整的瞭解,但我想您的父親既然能夠單獨一人乘坐飛船進入聯邦,肯定擁有一艘很了不起的飛行器。」
「那艘飛船確實很了不起。」
大師範將輕薄的上衣掀起,很不雅地撓了撓光滑的大腿,然後點了一根煙,細細綴吸著說道:「不過我可不知道在哪裡,另外就是宇宙雖然浩翰,但其中不知道隱藏著多少帝國戰艦,你怎麼跑出去?」
許樂再次沉默,猜忖他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假,握槍的手緊了緊,又鬆了松,低頭說道:「那份星圖?」
大師範噴了一口淡藍色的煙霧,蹙著那雙好看的眉毛,自嘲說道:「如果我有飛船和星圖,早就自己跑到聯邦去玩去了。」
「你知道星圖是什麼嗎?」中年男人那張俊美不似正常人類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慨然,叼著煙卷,字句隨著煙霧溫柔噴出。
「李匹夫或許知道一些,但他卻不知道星圖在何處。」
「我們的陛下懷夫差同學,知道那份星圖藏在哪裡,但他直到今天也不清楚那份星圖的真實內容。」
「至於帝國和聯邦裡其他的大人物們,則是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整個宇宙裡,只有我知道那份星圖是什麼,也只有我知道它在哪裡。」
大師範用食指中指夾著煙卷,輕輕拂動那頭茂密花白迷人的頭,煙霧鑽入絲中蘊繞很久才緩緩散,就像是蒼穹裡的星雲,以緩慢到難以忍受的度展示某種滄桑感。
許樂依舊沉默地握著手槍,瞄準著他的頭顱,安靜地聽著,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把安靜傾聽者的角色扮演的極好。
「因為星圖本來就屬於我們家。」大師範臉上的微諷笑容漸漸斂去,淡聲說道:「從父親的手中傳到了家姐的手中,你的父親納斯裡又將這那串手鏈送回給了我那位外甥女,算是回到了我們家人的手裡。」
許樂眼光微微一滯,想起當年在簡水兒皓玉手腕上看到的那串手鏈,那串刻著古字母歌詞的手鏈,震驚地現,原來從來沒有出現在歷史檔案中,只在軍神李匹夫和邰夫人這樣層次的大人物心中默然追尋的重要星圖,原來一直就在簡水兒的手上。
可是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如果那份藏著星圖的手鏈是帝國大師範祖傳之物,為什麼上面會鐫刻著聯邦的古代文字?
他猶豫片刻後,對著蓬瀰漫煙霧裡的漂亮中年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為什麼帝國大師範府祖傳手鏈上會鐫刻著聯邦的古文字?」大師範歡快地笑了起來,口裡呼出的空氣吹散了面前的煙霧,身上那件輕薄外衣飄蕩不安,他抬起大腿踩在身旁的凳上,滿懷自我讚歎說道:「這也正是我一直想證明的東西。」
大師範盯著許樂的眼睛,帶著迷人微笑說道:「在最開始的時候,沒有聯邦,也沒有帝國,兩邊都來自宇宙裡同一個地方……而且我必須自戀地得出某個結論,我們家應該在這段歷史裡佔有某種很重要的位置。」
這個推論並不複雜,這個結論也並不自戀,反而很符合邏輯,但許樂的臉上並沒才什麼震驚,反而有些漠然,搖頭回答道:「聯邦裡有很多歷史學家都在做這方面的研究,但在戰火面前,這種嘗試的意義並不大。」
「因為我的地面更高,我說出來的話,帝國必須相信。」大師範平靜說道。
許樂默認了對方這個說法。
「聯邦的歷史裡有浩劫,可浩劫是什麼東西?你們在地下可曾挖出一塊史前的遺跡?」大師範揮舞著手臂,不屑說道:「也就是你們這些可憐的被破電腦洗腦的機械公民,才會不對這些事情進行深入的探究,什麼叫意義不大?我有證據證明兩邊就是親戚,這就夠了。」
「聯邦現在的研究,也認為浩劫是史前文明的一次災難,這一點和你的想法不謀而合。」許樂望著興奮的對方聳肩說道:「好吧,帝國也許可能是那個史前文明的分支,我們兩家可能是親戚,可是你的證據在哪裡?」
「我那漂亮外甥女手腕上的手鏈難道不是證據?」
「你先得拿出她是你外甥女的證據。」
「看看我這張臉。」大師範仰起頭,把那張可以用絕世美麗來形容的臉龐逼破煙霧,逼至許樂臉前,「再想想簡水兒那張臉,這麼優秀的基因到哪裡去我?」
「這倒也有些道理。」許樂再次聳肩。「但不要忘了你們的公主殿下長的可不怎麼漂亮。」
「還有很多證據,數字單位,在不同宇宙背景下怎麼可能產生相同到令人指的天文單位和紀年方式?不論是聯邦或是帝國,當政的大人物們只要願意,可以就此展開一場涉及人類社會各個方面的比較工作。」
大師範嘲諷說道:「只可惜這場本應是人類歷史上最溫暖,最令人激動的浩蕩認親場面,被聯邦那些貪心的礦產商人,直接變成了無數場殺戮。」
對面這個中年男人看上去就像一個浪蕩的花花老爺,但轉究是帝國身份最神秘尊貴的大師範,無論從心理傾向還是屁股立場當然都是坐在帝國方面,對他這句吐糟,許樂不打算做任何辯駁。
「我為什麼對席勒這麼感興趣?不僅僅因為他中期的通俗小說寫作在我看來是人類打時間,熬過艱辛生命最好的方法,更因為我覺得從他的著作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帝國與聯邦之間的共通點。」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沒有一個人的大腦可以想出那麼多部需要不同人生經歷感悟甚至是極瑞感悟才能寫出來的情節。按照我的要求,帝國情報署搜集了大量席勒的著作,我看的越多,越覺得能夠寫出這麼多部劇本小說的人……,不能是一個人。」
許樂沉默地聽著他的感慨,心情有些怪異,關於這個困擾了聯邦文學研究院和民間名人八卦愛好者無數年的問題,他忽然想到難道說席勒真的不存在,也不是五人小組中某位的馬甲,而……是老東西寫的?
「席勒不是一個人。」大師範微仰著頭,目光透過煙霧蓮過黑布,望向室外白色的院落,青色的喬木和高遠的天,「或者說,那些書不是一個人寫的,他只是一個口述者。」
許樂依舊默然,本來覺得個夜的大師範府之行才些荒謬不可思議,然而一席談話下來,他才明白這座白色院落裡的主人果然不一般。
「是不是應該把槍放下來了?爹親媽親不及舅親,雖說我們沒血緣關係,但你總得喊我一聲舅舅。」大師範忽然轉了話題。
這是哪門子舅舅?許樂在心中默然想著,不過在帝國認這樣一個大有來歷的舅舅似乎並不吃虧,死在礦難中的老爸好像反而佔了大便宜,只希望地下的媽媽和妹妹不要介意自己亂認親戚。
他放下了槍。
「這樣我的感受要好很多,可以繼續說一下我這些年的研究。」
大師範微笑和藹望著他,說道:「我自幼的愛好就是文學,在帝國大學拿了六個學士學位之後,最後選擇的終身方向就是比較文學研究。」
「聯邦與帝國的比較文學研究,嗯,這個系只有我一個人,從系主任到講師到學生,都只有我一個人……相信整個宇宙也只有我一個人在搞這個專業,絕對的獨一無二。」
中年男人很得意地笑了起來。
每一代的大師範都是驚才艷艷,在各自領域內近神的人物,許樂這些天早就認可了這個事實,然而他確實沒有想到,這一任的帝國大師範似乎是個,只是個……陶醉在文學中的青年,中年,也許是老年。
「我寫了無數篇未曾表的論文,證明席勒的小說劇本,有很多相似程度太高的文本,以民間傳說的形式,在帝國內部流傳。」
「要證明兩個社會來自同一個文明,什麼樣的相似最關鍵?那就是文化的相似!」
大師範抿著唇角,高舉雙手大聲說道,輕薄的上衣自手臂滑落,堆至肩頭,再配上那雙赤裸的腿,看上去就像一名狂熱的宗教祭祀。
「按照遙遠的快要模糊的傳說,我的先祖雖然是最大的戰爭寡頭,卻又是最痛懼戰爭的人。」
「我也如此,我的愛好是文學,和平與愛,所以請允許我以生命中最珍貴的文學,和平與愛的名義……,暫時囚禁你。」
話音落下,震的慚散煙霧散的更快了些,許樂的眼瞳驟然一縮,依舊警惕握著槍的右手剛要抬起,數道粗猛的藍色電弧已然破煙而至,狠狠地擊中他的胸膛。
(這章還可以,我喜歡這個裸著大腿的非常有愛並且有文青病的漂亮大師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