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法。」許樂低聲回答道:「這是你們帝國人的內部事務,而我是聯邦人。如果是指逃亡的方法,我相信你看過我的檔案,我的戰術推演水平向來不高。」
紅磨房裡這兩個人的性情,都極為冷厲堅狠,因為不同的原因而習慣沉默,但不知道為什麼,許樂在此人的面前話卻變得比平時更多一些。
有那麼一秒鐘的時間,他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時候自己和父親妹妹住在一起,好像有很多話,哪怕是孤兒的少年時期,說話也挺多,大概是因為後來遇到了嘮叨的大叔,話才會變得越來越少吧?
「其實我認為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你們的皇帝陛下會不會在這次暗殺中或下了。」許樂從偶爾一失神中醒過來,看著他說到:「如果他死了,你就算逃出這顆星球,也沒辦法活下來。」
懷草詩眉間一蹙,似乎沒有想到這個聯邦人居然會一下看到事情最致命的部分。
許樂停頓了片刻,看著面前這名帝國軍官繼續說道:「公主殿下,那些人連你都敢刺殺,自然會先殺死你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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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公主殿下這四個字,懷草詩的眼睛微瞇,瞳子裡閃過一抹亮光。沉默片刻後,她終究還是沒有就此作出任何回應。
許樂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傳聞你十二歲就通過了機甲六級,我有一位驕傲的朋友,以你為他努力的目標……通過這些天的逃亡,我確認你確實是宇宙內最天才最強大的機師,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遇襲之初,你沒有選擇突圍而出,而是進入了這片桑樹海」
他話中那位驕傲的朋友便是邰之源,這位聯邦陰影裡的太子爺,曾經說過,整個宇宙只有五個人是他的奮鬥目標。
「我不知道外面的局勢,桑樹海適合游擊作戰和逃亡。」懷草詩面無表情回答道:「我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帝國軍人敢於背叛皇室。」
最先使用帝國無人知曉的ac進行遠程攻擊,然後是導彈攻擊,最後是內奸,再最後則是撕破偽裝,直接動用重裝甲部隊起正面進攻,許樂不清楚帝國內部的權力傾軋局勢,但在他看來,這個刺殺計劃安排的非常合理,如果不是自己對ac的啟動曲線太熟悉,說不定身前這位帝國的驕傲——強大的公主殿下已經死在了那把恐怖的大槍之下。
然而這種刺殺安排也透漏出了某種信息,敢於背叛皇室的那一方勢力,明顯一開始時,只想用最簡單快的方式解決問題,不像弄出太大的動靜,只是後來局勢所迫,整個事件的動靜才逐漸升級,由此看來,那一方勢力也許並沒有完全掌控這個星球的局勢。
「你應該聯繫一下這顆星球上可靠的下屬。」許樂提出自己的建議。
「紅薔薇聯繫不上,情報來源太少,我無法判斷誰還值得信任」懷草詩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說道:「背叛者們最多只需要三個小時,便能看破我最後布下的偽裝,找到這座紅磨房,我希望你能地宮一些有意義的建議。」
許樂低頭痛苦地咳嗽了兩聲,瞇眼看了對方一眼,忍不住搖了搖頭,為什麼這位公主殿下要求自己這個聯邦人幫忙,居然能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我想帝國的衛星也應該有微攝定位系統。」他抬頭望了一眼窗外血紅的天空,說道:」叛軍一直沒能圍住你,就說明他們沒辦法利用衛星定位系統。所以很簡單,衛星定位系統的權限在誰手裡,那個人就是你的人。」
懷草詩說道:「衛星定位系統的權限在總督柯保寧手中。」
停頓片刻後,她接著冷漠說道:「就算聯繫上此人,現在沒有機甲,也沒有辦法逃出去。」
看著此人的態度,許樂心情有些怪異,那些叛軍要殺的人是她,為什麼這位公主殿下卻冷漠平靜的像是她完全無關?
「我不認為沒有機甲就不能逃出去,要知道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幾個人之一。」許樂看著她蒼白的臉頰,突然開口說道:「當然,如果你要先我累贅,可以放我離開,反正我也不可能逃出帝國,只能在這片桑樹海裡呆著。」
懷草詩眼睛微瞇,本想問此人除了自己的之二之三是誰,卻聽著最後一句話,險些冷笑起來,說道:「你不要試著離開我的身邊。」
「那或許你可以把打入我體內的那股……真氣?……收回去,你應該能判斷出,多我這樣一個戰鬥力,對你逃出去很有幫助。」
「一,不可能。」懷草詩漠然看著他,「二,你的戰術推演水平真的很差:在這種平闊地域的非人工林間,面歲過二十台以上的軍用機甲,沒有任何人能夠憑借自己的肉體力量逃出合圍。「」剛才你看夕陽呆的時候,我檢查了一下這座機械磨房。「許樂沉默片刻忽然開口說道:」我在下面現了很多機械農具,這裡應該是農場主的庫房。「」莊園主。「懷草詩面無表情糾正他的用語,蹙眉冷漠問道:」然後?「」我可以替你把桃瘴修好。「許樂盯著她的眼睛說道。
懷草詩沉默回望著他,想看著一個白癡。」我是mx機甲的設計者,我是聯邦最天才的機械師。「」再優秀的機械師,也不可能拿一堆農業工具來修好精密的軍用機甲。「懷草詩一臉冷漠回答道,明顯不相信他的話。」軍神當年千里奔襲刺殺你祖父的時候,一路上都是用你們帝國機甲的零件完成自身修復,據我所知,那台m37機甲最後也使用了不少民用機械的零件。「
許樂望著她說到:」機戰水平我或許不如你,當然,更比不上軍神大人。可要說到修理機甲的水平,你們兩個人加起來也不如我。「」當然,就憑這些農用機械工具,不可能讓你的桃瘴重新變得不可一世,但至少可以讓它輸出百分之三十的功率,重新跑起來。「
聽到軍神二字時,懷草詩的眼光驟然犀利,卻有些相信許樂的說法,不過她相信,這個聯邦人此時主動展露自己的實力,肯定有所想法。」你想要什麼?「她直接問道。」我要自由。「
許樂回答道」不可能。「
懷草詩的回答極為簡潔有力,就想一根長槍冷冷劃破金屬片,堅狠地令人心悸。
紅色的磨房內,一片沉寂,他們兩個人彼此都知道追兵越來越近,死亡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卻沒有人願意率先讓步,只是平靜地盯著對方的眼睛,進行著精神意志上的對抗。
就想在狹窄航道內面對面高飛行的兩艘戰艦,眼看著死亡的爆炸就要到來,卻各自堅狠地握緊方向舵,不肯避讓。
……
……
紅磨房下方的流水悄無聲息地靜靜流淌,忽然機械齒輪上夾著一片樹葉落下,輕拍水面打出一聲輕響,打破了此間的沉寂。」你給我機甲,我給你有尊嚴的死法。「懷草詩面無表情說道。
許樂的眼睛瞇了起來,知道只是這位公主殿下的底線,如果對方願意遵守承諾的話,那麼他至少不用擔心帝國會用羞辱自己的方式,去打擊聯邦軍民的士氣,讓那些他關心愛護的朋友們再次悲傷難過。
他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睛,聲音單調說道:「我要桃瘴的權限指令,我要看內部結構圖,我要你全部開放給我。」
「修復機甲不需要權限全部開放。」懷草詩冷漠的說道。
「我堅持。」許樂說道。
懷草詩眼睛微瞇,聲音顯得有些怪異:「想拿桃瘴的結構圖,準備日後逃回聯邦?你很自信,甚至有些自大。只要你脖子後面有那塊像狗鏈疑似的芯片,你就沒辦法出去。」
許樂看著她的眼睛,說道:「能不能逃出去,那是我的事。」
「我會擦亮眼睛,看你怎麼逃。」
懷草詩面無表情,說出了桃瘴機甲的最高權限密鑰……
三個小時後,六七十台帝國月狼型號機甲,碾碎了四周青倉的桑樹。碾碎了此地的幽靜,碾碎了初夜裡德紅磨坊投在水面上的影子,轟鳴著從三個方向撲了過來,將這排宅房死死地圍住。
和以前十幾個晝夜裡德瘋狂追襲不同,今天這些帝國叛軍的機甲,終於將他們敬畏的殿下圍困,卻沒有馬上起攻擊,而是沉默的守在了外圍,金屬履帶上的泥土在星光下泛著腐葉的氣息。
這場刺殺行動進行了這麼多天,叛軍機甲部隊已經確認,殿下那台恐怖的桃瘴機甲,在己方連續不斷的瘋狂騷撓進攻下已經武器系統全毀,而且在這片闊大的桑樹海農業區中,根本無法修復。
帝國軍部直屬特種機甲大隊的納松上校,表情複雜地走下自己的機甲,看著不遠處的那片紅色磨房,遲遲沒有出進攻的命令。
內心掙扎很久之後,他孤身一人想那排紅磨房走了過去,噗的一聲單膝跪地,顫聲說道:」殿下,您是帝國的驕傲,我們不願意傷害您,只要您願意跟隨我們離開,我以軍人和家族的榮譽,保證您的人身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