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靈兒打量著欒青,長得頗為清秀,黑眸中透著一股清澈,跟妹妹蝶兒大眼瞪著小眼,莞爾道「這位朋友,可能賞臉當蝶兒的老師嗎?」
「蝶兒,彩靈兒,彩蝶兒……」欒青靈光一閃,「詩句中的彩蝶是不是就是彩蝶兒呢?」就有些心動,「如果當了彩蝶兒的老師,就算她跟詩句只是巧合,沒有關係,至少我可以正當地出入城主府,探尋詩句的秘密。不過,無風不起浪,這個看似天使的小丫頭,是否真的謀殺了七八位玩家老師?城主府中,是否隱藏著莫大的危險?」一時猶豫,沒有接話。
彩靈兒帶著絲哀求道「蝶兒淘氣,如果您不想做了,隨時可以離開。」旁邊的男魔法師們眼睛都紅了,覺得這小子怎麼這麼不識相啊!
欒青思忖了會,終於還是答應了,隨後跟著彩靈兒姐妹進了廳後,頓時驚呆了。
美麗的彩虹樹密密麻麻地遮蓋了圍牆的痕影。一大片綠意盎然的草地上豎立著各式各樣的美麗建築,圓頂的,尖頂的,五顏六色,有些房子外面還繚繞中五彩的雲霧,看上去就如走進了一個夢幻的童話世界。草地四周是炫麗的花海,綠莖叢生,羽狀復葉,枝葉瀟灑姿優,婷婷婀娜,而上面的大大的花朵有純白、微紅、深紅、紫紅、淡紅、金黃等色,有的如樓,有的如冠,有的如碗,有的如盤,也有如繡球,如馬鞍的,點綴在濃濃的綠葉叢中,而風中還有一縷隱隱的藥香。
欒青看看童話小屋,又看看絢麗的花朵,說不出話來。彩靈兒微微笑道「這是靈兒最喜歡的芍葯花,讓您笑話了。」隨後吟道「浩態狂香昔未逢,紅燈爍爍綠盤龍,覺來獨對情驚恐,身在仙宮第九重。牡丹花王,芍葯花相。不知為何,我獨喜芍葯,不喜牡丹。不知老師您可也喜歡芍葯?」
牡丹芍葯都是絢麗之花。牡丹一直是公認的花王,芍葯卻默默無聞。不過自己不喜歡太過艷麗的花,但出於禮貌,欒青還是微微點頭。
彩靈兒見他點頭,興致更高,引著他到處欣賞,同時還問了欒青的姓名。
欒青心不在焉地欣賞著大片的芍葯花。
眼看芍葯也欣賞完了,小女孩彩蝶兒嘟著嘴,拉拉彩靈兒,撒嬌道「姐姐。他是我的老師,我陪老師到處逛逛好了。您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嗎?」滿臉的乖巧。可看著那滴溜亂轉的眼珠,欒青覺得背脊上一陣涼意升起,似乎有什麼陰謀正在醞釀。
彩靈兒寵溺地拍了拍彩蝶兒的頭,轉向欒青道「看來您頗對蝶兒的口味呢,都迫不及待地趕我走了。那麼,我讓蝶兒帶您去書房吧,以後就請多多費心了。」欒青點點頭,送走了彩靈兒。
彩靈兒一走,彩蝶兒立刻本性畢露,眼珠子一轉,笑道「老師,您跟蝶兒來。」拉著欒青奔進了一間球形的紅色房子。
欒青打量著房間裡的佈置,只有幾個粉紅色的小凳子,還有一個粉紅色的精緻鞦韆,上面墊著白色的厚軟毛皮,看上去就覺得很是舒服。彩蝶兒跳上了鞦韆,口中低吟了幾句,微微的風推動了鞦韆一晃一晃。彩蝶兒的眼睛盯著欒青滴溜溜地直轉,小腳丫在空中輕輕划動。
欒青好笑地看著她,道「你硬要我做你的老師,不知道想我教你什麼啊?我可不會魔法。」
彩蝶兒嘻嘻一笑「不會魔法,那你會什麼?」
「我是盜賊,只會偷東西。你想要我教你偷盜嗎?」欒青微笑道。
彩蝶兒拍手笑道「盜賊?有趣。老師,可不可以陪我玩個遊戲?」
「陰謀開始了?」欒青的腦海中莫名地浮現出這句話,笑呵呵地反問道「什麼遊戲?」
彩蝶兒搖搖頭「不能先告訴你呢!」
欒青摸摸額頭的冷汗「那我可不陪你玩。」
彩蝶兒嘟著小嘴,蕩著鞦韆連聲道「不答應就不答應。蝶兒從來不強人所難的……」話音未落,嬌小的白色人影突然憑空消失了。
欒青一回首,發現門已悄無聲息地關上了,微微一驚,倒也不慌亂,一道小小的門,能奈何地了他嗎?他可是盜賊,而且深得當年第一盜賊的真傳,只是火候尚淺。
欒青走向門的位置,摸了一下,卻有些呆住了,門不見了。所有的牆壁都是一樣,天衣無縫。欒青抬頭看向屋頂,又看看腳下,發現整個房間渾然一體,伸手摸了摸,軟軟的,滑滑的,還有些彈性。
「老師,如果您能走出這個房間,我就不要您陪我玩遊戲了,做個最乖的好學生,呃,學您做一個最棒的盜賊,好不好?」彩蝶兒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充滿了真誠。
欒青可不會再相信這個小女孩了。也許,那個七八個老師死於非命的傳說是真的吧?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是個小惡魔。心裡想著,臉上卻是淡淡地道「好啊!」
小惡魔嘻嘻一笑,不再出聲了。
欒青伸手到懷中,取出了一把短短的匕首,竟然是木頭製作的,有著清晰的木紋,還散發著清新的木香,就好像是新鮮削成的玩具。欒青把玩了一下木匕首,凝神靜氣,眼睛裡慢慢浮上憂傷、悲痛和思念,手中匕首上的木紋漸漸變得青綠,然後向周圍擴散,不一會,整把匕首變成了淡綠色。欒青拿著匕首輕輕刺向牆壁,匕首青光一閃,沒入了牆壁之中。
空氣中突然傳來了一聲驚異的「咦?」
欒青沒有理會,手上使勁,匕首輕鬆地劃開一道縫。沒等欒青微笑,那劃開的痕跡竟然瞬時又癒合了。欒青不信邪地再試了一下,發現匕首確實可以劃開牆壁,但往往剛劃開就會癒合,他做的是無用功。
空氣中響起了「咯咯」的笑聲。「有趣有趣,竟然能劃開我的糖果牆壁,可惜可惜……」小惡魔提示道,「老師,這個房間可是完全密封的哦?完全密封,也就是說……」聲音拖得長長的,「空氣是不流通的哦!如果……如果您到時候受不了的話,叫蝶兒一聲,蝶兒雖然很善良,不願意殺生,不過,幫助老師免受窒息之苦,也算是功德一樁吧?蝶兒最喜歡幫助人了……」
「原來的老師都是被你殺死的嗎?」欒青問道。
「沒有哦!」鞦韆竟然又蕩了起來,欒青看到小惡魔慢慢顯露在了鞦韆上,還啃著自己的小手指,那模樣說不出的俏皮可愛。「蝶兒怎麼會殺人呢?蝶兒是乖寶寶呢。如果蝶兒殺人,姐姐會生氣的呢。蝶兒最怕姐姐生氣了。」滴溜溜的眼珠又一轉「再說……他們也沒被糖果牆壁困住啊!老師,您不會連他們也不如吧?」
「你也在這裡。我如果窒息,你也會一樣。」欒青分析道。
「不會啊!蝶兒可以自由穿越糖果牆壁啊!」小惡魔露出了騙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道「要不,老師您抓住蝶兒,掐蝶兒的脖子,或者用那把挺好看的匕首威脅蝶兒,蝶兒一怕死,說不定就乖乖地聽您的話了哦。」
欒青心中一動,這倒是個好主意,看向小惡魔,卻看到小惡魔的身影慢慢地淡了,淡成了一個影子,不由在心中歎了口氣。這個小惡魔這麼慇勤地邀請他這麼做,絕對不懷好意。而他也肯定是抓不住她的。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貿然答應進來當老師了。不過天下沒有後悔藥可以吃,還是多想想眼前的處境吧。
欒青沒再理會彩蝶兒嘲弄的笑聲。小房子不大,氧氣應該不了多久。如果繼續跟小惡魔糾纏下去,就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了。摸摸額頭,冷靜地思考起來。聽小惡魔的話,那些玩家應該也遭遇過這樣的情景,可是他們沒有被困住,那麼這個牆壁肯定是可以擊破的。
他們是怎麼逃脫的呢?他們都是魔法師,難道用魔法?火燒?冰凍?電擊?風?土?欒青沒有再考慮下去,因為即使他想到了他們離去的方法,他也學不來。他是盜賊,不會魔法。
所以還是考慮用自己的辦法比較實在。自己最大的憑借應該是手中的這把匕首,它可以劃開牆壁。如果匕首能夠劃出一個方塊,也許就可以開個門出來。可是劃痕消失得非常快。試驗了一下,剛剛劃了一道線,還沒轉角,那邊的劃痕就開始消失了。欒青沒有氣餒,不停地試驗著,沒有成功,不過發現,劃痕也並不是立刻就消失的,而是有一個時間差。這讓欒青找回了一點自信。
這時,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欒青已經感覺氧氣有些稀薄起來,得抓緊時間。估計了一下時間差,拿起匕首插向牆壁,沒有向一邊划動,而是一陣攪動,而手竟然跟著那攪動的匕首插了進去,牆壁裡面似乎更為柔軟,試著在牆內彎曲了一下手肘,可以。欒青心中一陣暗喜,彎曲著拿著匕首的右手摸索著從裡面向外劃了一個短短的十字,然後一陣攪動,左手一伸,迅速在劃痕消失之前插了進去。
「撲哧!「又是小惡魔的笑聲,「老師現在的樣子,好好玩哦。」
欒青沒法回頭看小惡魔,不過心裡也明白自己兩隻手臂插進牆壁中的樣子確實有些滑稽,或者詭異,當下也笑道「不要讓我抓住你,否則我會好好打你的。」
接著,欒青不再說話,埋頭苦挖。隨著匕首的深入,手和身子都沒入了牆壁,除了頭。紅色的壁上掛著一個長髮的背面的頭顱,就像一個斜插進去的胡蘿蔔,那場面頗為詭異。欒青想趕緊劃開頭部的牆壁,卻突然想到牆壁內那軟軟的物質也許會封堵口鼻,將自己活活悶死。莫非自己又陷入了小惡魔的陷阱?可是,後退也不現實。後退就意味著再次用匕首一點點挖開牆壁,時間不夠,也許還沒出來,就窒息而亡了。
進還是退?欒青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