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陸軍駐紮澎湖基地的營房被楊南鎮帶領的兩棲小隊用炸藥給炸塌了,死掉的士兵不計其數,手腳完整,還能作戰的就只剩下這區區的兩三百人了,不過西班牙人的鬥志確實不容小覷,這些殘兵依然排起整齊的隊列,開到岸邊阻擊明軍的登陸。
西班牙戰陣排成一個四方形,四角用長矛手護住,當先是一列拿著鐵盾的劍盾兵,騎兵單獨列在戰陣一側,眼看著明軍大部登上了沙灘,一面黃紅相間,刺繡著徽章的旗幟下面,頭上頂著好幾根羽毛的西班牙將軍抽出佩劍用急促的語調高呼了一陣,然後第一排的劍盾兵蹲下,後排的弓弩手端起鐵弩發射,一陣弓繃響,破空之聲不絕於耳,登陸明軍猝不及防,被射倒了一片,西班牙人的弓弩射的不單是羽箭,還有比兵乓球稍小的石球,瞄準的都是明軍的頭部,所以他們身上的棉甲紙甲都不頂事,不過西班牙人的弓弩雖然強勁,再次上弦可要費不少功夫,都是要用手動絞盤硬轉的。
趁著西班牙人停歇的空當,明軍在吳三桂的號令下迅速排成隊列,前面的拿木盾護住,後面的火銃兵站成一排,按照口令舉槍、瞄準,然後射擊。
黑火藥作為發射藥的火銃威力不能貫穿西班牙人的鐵盾,但是後續的弓箭散佈射卻能打擊到盾牌後面的士兵,一陣箭羽過去,西班牙陣中哀號一片,但是整個戰陣卻沒有變形。
後續的明軍還在源源不斷從平底船上下來,車弩也裝在牛皮筏子上運了過來,西班牙人將軍又高聲喊了一句什麼,然後三十多名騎兵義無反顧的衝了過來,西洋大馬的蹄子在沙灘上刨起一團團塵霧,見慣了韃子鐵騎集群衝鋒的吳三桂當然不會有絲毫的懼怕,相反對西班牙的無畏精神還有些佩服。
「火銃手,裝彈,舉槍,瞄準,放!」訓練有素的火銃兵們根本不看那幾十個可憐巴巴衝過來的騎兵,專心致志的擺弄著手中的長銃,清膛,裝藥、裝彈,扳動擊錘,舉槍瞄準,直到騎兵們就要衝到第一列長牌兵的時候,才一起射擊。
一陣人喊馬嘶,鉛彈在如此近的距離內輕鬆的撕破西班牙人的半身板甲,將這些勇敢的騎士從戰馬上掀翻下來,長牌手們提著短刀撲過去,迅速將落馬受傷的騎兵抹了脖子,西班牙人徒勞的騎兵衝擊就這樣毫無戰果的結束了。
但西班牙人絲毫不為所動,步兵軍陣依然嚴整,剛才那波騎兵衝鋒畢竟為他們爭取了時間,弓弩已經再次預備好了,劍盾兵再次蹲下,讓後面的弓弩手發射弩箭和石丸,不過這一次明軍已經有了防備,長牌鐵盾擋在前面推進,弓箭手端著諸葛連弩一邊走一邊仰天射擊,讓箭矢落在西班牙陣裡以造成騷擾的效果,西班牙人的戰陣也開始向前推進了,隊形迅速變化,長矛手換在了第一排,一邊走一邊緩慢將長矛放倒,平端著推進過來。
兩丈長的長矛非常之重,一般臂力的人根本端不動,由此可見西班牙人的戰鬥力非同一般,不過這種戰術對以紅衫團為核心骨幹的明軍不起什麼作用,因為他們早就有過類似的槍陣,安東尼搞得長槍連當年也紅火一時,最終還不是被長銃兵替代了。
對付意志堅定的步兵方針最好的武器就是機關鎗,此時登陸的明軍都是輕裝部隊,最重的武器就是牛皮筏子上的腳蹬車弩了,車弩剛剛抵達灘頭,還沒來得及從筏子上卸下來就開火了,小孩胳膊粗細的箭矢將西班牙軍陣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陣型被打亂的西班牙人乾脆不擺陣了,丟下長槍拉出佩劍直衝了過來。
西班牙人是明智的,兩丈長的長矛只適合戰陣使用,近身肉搏連還不如匕首,反正距離也不算遠了,乾脆撲上來肉搏算了,他們揮著細長的劍和長度適中的戰戟吶喊著衝過來,明軍也丟下長銃弓弩,拔出佩刀迎了上去。
除了鄭家軍,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和西夷人肉搏,對方迥異的長相,另類的盔甲和古怪的兵器都給他們很大的新鮮感,肉搏起來才發現,原來也就那麼回事,打來打去萬變不離其宗,都是盡力用利器扎進對方的身體或者將對方身上的大塊零件切割下來那麼簡單。
戰鬥的結局是沒有懸念的,三百西班牙陸軍全軍覆滅,一個人都沒跑掉,就連那個頭上插著羽毛的將軍也戰死在了灘頭上,臨死之前還殺掉了兩個浙江水師的士兵。
「打掃戰場的時候,厚葬他們吧。」吳三桂說。
最終還是沒有輪到戰船上場,西班牙人就舉了白旗,澎湖基地的西班牙軍隊是海軍為主,陸軍和要塞守軍為輔,戰船被困在港裡,這仗沒法打了,本來戰船上的水手們還想將船載武器搬到岸上作困獸之鬥,可是看到漫天的飛艇和熱氣球,他們的鬥志終於垮了,敵人在天上,他們在地上,所有行動被人家瞧個清清楚楚,這仗還打個屁啊。
澎湖列島被明軍收復,布在港裡的水雷撈上來之後,南征艦隊的戰船魚貫入港,將步兵和物資運上棧橋,西班牙水手們打著白旗從船上下來,從要塞中走出,在明軍的押送下到碼頭附近的貨場集中。
身穿犀牛皮甲的劉子光拖著長長的黑披風,在眾將們眾星捧月一般的簇擁下登上了碼頭,親兵找了塊乾淨地方,將劉大帥鋪了虎皮的籐椅搬了過來,椅子後面排開八面大旗,當中是一桿三丈高的大纛,上面寫著「大明東南督師劉」每個字都有一面鼓那麼大,旗桿要兩個人扶著,旁邊還站了兩排標兵,各個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個子,手裡捧著長銃,腰間掛著皮質的火藥子彈匣和佩刀銃刺,威風凜凜,殺氣騰騰,鄭芝龍眾兄弟,施琅等浙軍將領,還有劉子光的嫡系人馬都站在兩旁,等候士兵將西班牙俘虜押解上來。
澎湖雖小,西班牙人還是設置了一個總督,此人名叫胡安.桑托斯,一嘴漂亮的八字鬍,頭戴黑色大禮帽,上面插了三根顏色各異的羽毛,黑呢外套上斜背了一條紅裡黃邊的綬帶,其他西班牙軍官都將帽子或者頭盔放在臂彎,垂頭喪氣的跟在後面,慢慢向劉子光這邊走過來。
西班牙屬於拉丁人,身材不算高大,頭髮鬍子也是黑色的,只是皮膚白皙,眼窩深陷,服裝怪異,其他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看到敗軍之將走過來,明軍將領談笑風生,對這些灰頭土臉的西洋人指指點點,面露不屑之色。
胡安.桑托斯總督面色平靜,不卑不亢,走到劉子光面前摘下大帽子捂著心口鞠了一個躬,然後語速很快地說了一通什麼,通事翻譯過來就是:西班牙和明國一直睦鄰友好,澎湖是西班牙人從海盜手裡奪來的,為什麼明國要不宣而戰,攻佔澎湖,以至於造成數百名西班牙士兵的犧牲,對此他要求大明國的元帥閣下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本來劉子光還以為這幫人是投降來的,弄了半天是討說法來的,他不由大怒,一拍座椅扶手道:「爾等番邦小國,本在極西之地,何來和大明睦鄰之說?澎湖和台灣自古以來就是我天朝的神聖領土,任何勢力都不能侵佔,此番王師南下就是收復故土來了,對於你們化外之國,不需什麼宣戰。這個答覆你滿意嗎?」
通事將劉子光的話原原本本翻譯了過去,胡安.桑托斯總督聳聳肩膀又說了一堆話,大意是您既然這樣說了我也無話可說,只希望您能給我和我的部下一個體面的待遇,軍官和士兵要分開關押,並且要提供充足的魚類和奶酪給軍官作為每天的伙食,最好還要有酒,最後希望聖母保佑您,讓您在將來和西班牙皇家軍隊作戰的時候能有好運氣。」
「門都沒有!你告訴他,帶著他的手下都給我到碼頭上搬東西去,士兵軍官一樣待遇,魚肉奶酪沒有,摻沙子的米飯也不能管飽。就這樣吧。」劉子光鄙夷的看著這位傲慢的總督說。
對於這種不公道的待遇,西班牙人表示了強烈的抗議,但是在刀槍的威逼之下也不敢說什麼,只能乖乖的上碼頭當苦力去了。
「澎湖已定,下一步將取鹿耳門水道,襲擊赤嵌,不知大帥意下如何?」鄭芝龍出班說道,見識了劉子光的實力後,他大為欽佩,現在已經老老實實的穿上了配發的明軍總兵服色,言語之間也恭敬了許多。
從澎湖到赤嵌只有不足二百里的水路,以澎湖為中轉基地,先打赤嵌,再打台北,是最好的戰略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