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時代 江南 5-2 拍賣.織造
    伏擊鎮武伯專列的刺客們全軍覆沒,即使那些受重傷的人也都咬舌自盡了,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經過檢查後居然沒有發現任何明顯的線索,看起來都是尋常百姓打扮,穿的衣服也很普通,鋼刀是民間刀鋪買的,弓箭上沒有任何的標記,就連屍體上都沒有任何刺青之類痕跡。

    「一定要徹查此事,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這麼多人不可能沒有任何線索。」劉子光丟下一句話就上車去了。車廂雖然中了幾支火箭,但是韓雪兒臨危不懼,用給伯爺泡茶的專用水撲滅了幾處火焰,除了把車廂弄得一團亂糟糟之外,並不太影響使用,爬到車廂上去玩的劉小貓見勢不妙,早就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躲了起來,此時看見事態平息,沒事人一樣溜出來趴到沙發上睡覺去了。

    鐵路前方被人放了一塊巨石,幸虧火車司機發現的早,要不然撞上去肯定要脫軌,這段地形很適合伏擊,道路兩邊都是密林,而且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很難得到支援,幸虧劉子光的衛隊足夠強悍才沒有讓刺客們得逞,不過紅衫團也有十幾個人負傷,戰鬥力受到一定影響。

    專列停在原地等候附近官軍的到來,掩埋屍體並且進行進一步的偵查搜索,另外派出兩個小隊沿著鐵道線向前搜索前進,察看道路是否受到破壞,幸虧那群傻乎乎的刺客只知道用大石頭堵路,不會撬道釘這樣的高招,要不然這回紅衫團飛吃大虧不可。

    附近衛所的軍隊接到報告以後火速趕來,徹底清查了周圍地區,並且在沿途展開兵力進行護衛,誰也不敢讓欽差大人的座車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出事,火車這才再次開動,以每個時辰八十里的速度向南進發,於次日早上抵達常州府。

    戚墅堰機器廠就在常州府的管轄之下,這家工廠坐落在運河畔,鐵軌直通入廠區。機器廠的歷史很悠久,底子也很雄厚,大明朝第一輛火車就是從戚墅堰機器廠開出來的,這家工廠無論是從人員資金,還是技術設備上都不比利國鐵廠差,只是因為地處南直隸,所以豢養的私兵不如地處邊境地帶的利國鐵廠那麼多。機器廠的當家人在九千歲倒台之後就帶著家眷細軟潛逃海外了,留下大群的技師工人沒有工開,沒有銀子領,尤其那些普通工人,薪水相當微薄,又沒有田產,只能靠著工廠吃飯,廠子被朝廷封了就只能喝西北風。

    幸虧南廠的接收人員得到劉子光的命令,決不能流失技師和工人,他們每月定量發給工人們大米和少量銀子,這才保住了人心惶惶的工人們。戚墅堰機器廠有大批先進的機床,龍門吊和水壓機的規格都是大明境內最大的,機器廠周圍還有很多依附於它的中小型工廠和作坊,生產一些原料和小配件,例如附近橫林鎮的中天鐵鋪、洛陽鎮的鎮邦木器廠之類的,這些小企業自從機器廠垮台之後也陷入了危機當中,應該付給他們的銀兩都沒了影蹤,小家小院的哪經得起這樣的折騰,所以都頻臨破產了,劉子光這次前來帶了大批的銀兩,準備順便連這些小廠都一併收購了。

    戚墅堰機器廠因為附逆被全盤沒入官庫,由於數額巨大所以常州府無權處置,由戶部、工部聯合組織拍賣,都察院監督,常州府協助,鎮武伯總攬全局。這不等於把金絲雀送到貓的嘴邊麼,劉子光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能自己掌握的工業實體,他早就盤算好了,設一個局把這龐大的戚墅堰機器廠吃下去。

    其他人也不傻,這麼大一塊肥肉誰不想分一杯羹,各地的豪強早就開始在戶部、工部打探,甚至還有人把禮物直接送到鎮武伯府上。有意逐鹿的廠家有武昌船廠,上海重機廠,利國鐵廠等重量級角色,他們在朝廷裡都用豐富的人脈,大把的銀子更是不缺,每一家都是志在必得。這也難怪,只要能吃下機器廠,自家的實力就能增加兩倍,這個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拍賣本著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進行,價高者得,而且還有都察院的監督,所以即使自己總攬大權也不能肆意妄為,這樣就只能在別的方面想辦法了,幸而工部完全在自己掌握之下,戶部派出的官員也是胡懿敏安插的人員,想從拍賣的細則上做點手腳還是有可能的。

    戚墅堰機器廠的土地、廠房、機器設備、原材料,半成品、存貨,還有大量的應收賬款浩如煙海,估算出一個合適的價格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劉子光只是在常州知府的陪同下巡視了廠區之後就繼續上路了,趕往下一站蘇州。

    蘇州是江南織造衙門的所在地,也是全國絲織業的中心區,有數百機戶,數萬機工,幾千台織機,桑農蠶農更加不計其數,相鄰不遠的上海道松江府是全國的棉織中心,有棉田百萬畝,織機也有數千,正所謂買不盡的松江布,收不完的蘇杭綢,蘇州和杭州各設一個主管絲綢的織造局,松江設立一個主管棉織的織造局,這三局都歸江南織造衙門管理,衙門的長官叫做織造使,正三品官銜,同時掛著工部侍郎的頭銜,但是業務又獨立於工部,絕對是一等一的肥缺。

    織造衙門是織造官吏駐紮及管理織造行政事務的官署;織造局是經營管理生產的官局工場,生產組織各有一定的編制。蘇州織造局分設有織染局(一名北局)和總織局(一名南局)。局內織造單位分為若干堂或號,每局設頭目三人管理,名為所官。所官之下有總高手、高手、管工等技術和事務管理人員,負責督率工匠,從事織造。杭州織造局之下分設三個機房,即供應機房、倭緞機房和誥帛機房,技術分工較細,按工序由染色和刷紗經匠、搖紡匠、牽經匠、打線匠和織挽匠等各類工匠操作,具有工場手工生產組織形式的特點。

    在織局生產編制下,採取雇募工匠制。工匠被招募到官局,並非完全自由的勞動者,他們系官局編制內供應口糧的額設人匠,這類工匠雇募到局應差後,如不被革除,不僅終身從業,並且子孫世襲。織造局還招收工匠的子侄為幼匠學藝,然後升正匠,即所謂長成工。

    此外,織局還用承值應差和領機給帖等方式,佔用民間絲經整染織業各行手工業工匠的勞動,作為使用雇募工匠的補充形式。在「領機給帖」方式下,民間大批機戶機匠隸屬於織局,往往淪為「官匠」,即「機戶名隸官籍」。所謂「領機給帖」,指由織造局揀選民間熟諳織務的殷實機戶機匠承領屬官局所有的織機,同時將承領者的姓名、年貌、籍貫造冊存案,並發給官機執照,這些機戶機匠從此即成為織局的機匠,又稱「官匠」。他們從官局領取原料和工銀,雇工進局使用官機織挽,保證了官局織造任務的順利完成。同時,他們又大多自有織機。領帖替官局當差後,還可自營織業,遂具有「官匠」和「民戶」的雙重身份。但由於在官局當差負責包織,勢必影響其原有的自營織業,加以官局的剝削搾取,使得他們往往破產失業。

    十萬織匠的辛苦勞作養肥了織造衙門的一幫官吏,織造使曹寅是個八面玲瓏的老頭,先前太后和九千歲兩黨當政的時候,曹寅就能游刃有餘的周旋在兩股勢力當中作騎牆派,誰也不得罪,誰還都說他的好,這也難怪,上百萬兩的銀子砸出去誰還能不喜歡他,再說曹家幹了多少年織造,經驗老道得很,江南絲棉紡織業的各種門道複雜的很,換了旁人來未必能玩得轉,所以這個肥得流油的位子就一直由曹家把持著。甚至朱由校親政以後也擔心江南不穩而沒有動他,老曹寅是個擅長鑽營的人,前些日子宮裡選秀女的時候把自家孫女送了進去,現在宮中擔任女官,政變後的新一代領導班子他也全部照顧到了,中秋節的時候撒了幾十萬兩銀子在京城,劉子光當然也收到了很大一筆。

    蘇州是水鄉,鐵路遠遠的在城邊經過,車站上早就站著一幫官員在接駕了,知府賈雨村和製造使曹寅都親自來迎,鑼鼓喧天,彩旗飄飄的熱鬧場面還真讓欽差劉大人有點不適應,恐怕也只有在濟南府他才會受到如此熱烈的歡迎。

    歡迎儀式過後,劉子光一行人轉乘馬車到曹寅準備好的園子下榻,蘇州園林甲天下,給欽差大人預備的園子當然是最好的了,既融合了南方園林的精巧雅致,又借鑒了帝王苑囿的富麗堂皇,一行人來到門口,劉子光抬頭看去,赫然是三個熟悉的金字「大觀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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