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依我看,你不是什麼私塾先生,他也不是普通的清軍探子,二位,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劉子光看看中年文士和清軍探子,淡淡地說。
聽到將軍這樣說,鍾壽勇一腳把中年文士踹倒在地,鋼刀出鞘架在他脖子上喝道:「你是什麼人,敢騙我家將軍,還不從實招來!」
安東尼也不示弱,鋼刀壓在清軍探子的脖子上,一僂血絲冒了出來:「快說!你到底是哪部分的?來刺探什麼?」
劉子光揪住中年文士綢緞長袍的領子,直視著他的眼睛說:「微山縣是邊城,那裡的私塾先生都是些窮秀才,一年也賺不了幾兩銀子,可買不起你這件蘇繡的袍子,哦,還是今春京城最流行的五福捧壽圖案呢,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去的京城扯的布料?還有,你這塊玉珮恐怕不便宜吧,沒有千兩銀子拿不下來。還∼∼有,你這一口紹興官話很地道嘛,什麼時候紹興師爺開始做私塾先生了?」
中年文士的鼻尖上開始出現一滴汗珠,他期期艾艾地說:「其實...我...」
「你是京城來的,某位大人身邊的幕僚,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位大人有可能姓崔。」劉子光冷冷的說。不理會呆若木雞的中年文士,轉而向清軍探子走過去。
「你嘛,功夫不錯,態度死硬,漢話說得不錯,不用問,是那什麼軍機處的走狗,對不對?」清軍探子聽到劉子光的話,驚異的眼神就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到底是誰?」中年文士驚恐的問道。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身上的衣服是京城目前最流行的,說明是剛從京城來,你一嘴紹興話,很可能你是個師爺,你的玉珮很值錢,說明你的薪水高,你的東家官職很大,碰巧最近從京裡過來巡邊的是兵部崔尚書,所以我認為你是他的師爺。」劉子光輕描淡寫的回答道。這樣簡單的推理再看不出來,也太對不起曾經看過的全套《福爾莫斯探案》了。
「我們將軍就是文武雙全、智謀和勇敢的完美結合體,上帝的寵兒,效死營大將軍~~劉子光閣下!」安東尼神氣活現的介紹道。
和安東尼想像的一樣,中年文士被震驚了,半天說不出話,但是他後來的表現就有點反常了,居然跪在劉子光面前號啕大哭起來。
「將軍,我終於找到你了,快救救袁大都督吧。」文士淚如雨下,看來剛才被追殺的緊張情緒還是沒得到釋放。
「有話慢慢說,別急。」劉子光安撫著中年文士的情緒。
「在下姓周名萌人,確是兵部尚書崔承秀的幕僚,此次隨崔尚書北上山東……」周萌人把範文程如何和崔承秀密約殺害袁崇煥換取清軍退兵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劉子光。
「在下毫無辦法,只能裝作舊病復發,脫離車隊,來尋求將軍的幫助,揭露這個密約,挽救袁都督的性命。」周萌人懇切地說道。
「所以範文程派人追殺你,對不對?」劉子光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走到了那個軍機處密探跟前,突然一記手刀砍在他脖子上,把他打暈在地。
「綁起來,嘴堵上,別讓他找機會自殺,可能用得上這個人。」吩咐完手下以後,劉子光又來到周萌人面前。
「你認識我嗎?為什麼要找我,為什麼確信我一定會幫你?又為什麼你身為崔承秀的幕僚反而和他作對,這些我都需要一個合理的答案,現在就要。」
周萌人說:「將軍威名滿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周某確定將軍會幫我是因為將軍欠一個人的人情,這個人是咱們共同的朋友,他姓戚。至於最後一個問題,周某是大明子民,不是崔某人的座下走狗,事關民族大義,就算崔某人對在下恩遇有加也不得不和他作對一次了。」
哦,原來是南京北新街那個神秘的戚先生,那傢伙幫我討到了一百萬兩的欠款,現在需要我報恩了,好,看在民族大義的份上,這個忙幫了!
「走,我們先回去商量一下。袁都督不是岳飛,崔承秀也不是秦檜,前線那麼多兵將都是袁家軍啊,想殺他沒那麼容易。」劉子光分析得很有道理,崔承秀帶的兵將很少,即使手上有尚方寶劍要想殺掉袁崇煥也不那麼好辦,畢竟現在皇家的威儀被太后和九千歲破壞得差不多了,尚方寶劍算個屁,一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給擋回去了。
帶著周萌人和軍機處密探,還有那顆炮彈,一行人回到了效死營的營房,正好一個鐵衛等在那裡,見到劉子光就迎上來說道:「劉副將,廠主大人有令,效死營押運輜重前往兗州前線,請派人進城接管車隊吧。」
這份命令真是來的巧啊。劉子光一邊點起親兵連進城去接管輜重隊,一邊讓其他四個連隊集合,準備出發。
城裡的車隊已經裝車完畢了,一百輛騾馬大車,每輛車有兩匹騾子拉車,一個趕車人,一個馬伕,車上裝滿了盔甲、刀槍、箭矢、猛火油、酒精、戰車機關鎗用的鉛彈、遲滯騎兵用的鐵蒺藜、各種型號的弩機配件等。明軍打仗,弓弩是最主要的武器。防守戰中,箭矢的消耗最快,所以貨物裡面數量最多的就是箭矢,足足裝了六十輛車。
彭廠主把裝車清單交給劉子光交代道:「這些都是咱們鐵廠加班加點生產出來的軍械,務必要安全的送到兗州袁大人手上。兗州守不住,清軍就會直撲鐵廠,所以我已經把鐵甲戰車和三千鐵衛派上去協助朝廷大軍了,沿途要小心清軍的偷襲,到了兗州之後三千鐵衛歸你指揮,把多爾袞打退之後再回來吧。」
這就是效死營執行的第一個傭兵任務,抗擊外虜,收復失地,很有意義啊。可是自己這幫手下本身就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外虜組成,對於他們來說,戰爭就是工作而已。
「這麼一大批物資,賬目上是怎麼處理的?要不要讓袁大人打個白條什麼的?」劉子光還不忘他的另一份賬房總理的工作。一百大車的軍資,怎麼也值個十幾萬兩銀子吧。
「讓軍械官簽收就可以了,我大明生死存亡關頭,怎麼還能計較這些身外之物,都是打在韃子身上,不在兗州打,難道還放到鐵廠城下打啊?他們徐州軍連軍餉都好幾個月沒發了,這批軍資全當咱們送的了。」沒想到彭廠主還是這麼深明大義的一個人,劉子光暗暗敬佩不已。
讓親兵連護送著車隊緩緩出城,劉子光單騎出城,來到營地訓話。效死營的士兵全部都是老行伍了,短短的工夫就把行裝收拾好了,行軍帳篷和糧草裝在大車上,個人的兵器盔甲自己攜帶,弩車和炮車也都整備完畢。步兵們也都把盾牌盔甲長槍放在車上,只穿著軟甲挎著佩刀坐在車上。在扎木和的努力下,五百人的小部隊已經實現了全騾馬機動化,步兵也不是純粹意義上的步兵了,而是乘車步兵和騎馬機動、下馬作戰的龍騎兵。
看著裝備精良,士氣高昂的部隊,劉子光有些心潮澎湃,這可是他一同患難,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在這個亂世裡,這些異族的戰俘們離家萬里,只能靠著手中的刀槍拼出個天地,拼出個未來。他們熱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是崇拜、是信任、是感激。
我不能辜負他們。劉子光暗暗對自己說。他跳上一輛馬車,站在車廂上面衝著四下掃視了一眼,開口說道:
「弟兄們,咱們護送一批軍械到兗州去,順便留在那裡和清軍干一仗,看看誰的刀更快,誰的頭更硬!誰砍的人頭多,誰衝在最前面,一律重重有賞!」
士兵們靜靜的聽著,沒有人說話。
「咱們效死營都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兵了,這一仗是咱們成軍以來的第一仗,是好漢是狗熊就在一這仗了,弟兄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別的也不多說了,咱們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句話:同來同往!同生同死!」
最後一句話引起了將士們的共鳴,他們把手中兵器高高舉起,大聲喊道:「同來同往!同生同死!」
對講話效果非常滿意的劉子光學著書記開大會的樣子伸出兩手往下壓了壓,頓時聲音平息了。
「好了,我就講這麼多,下面由一連長來安排行軍事宜。」說完他就跳下了大車,對於行軍佈陣,只有當過百夫長的扎木和還有點經驗。
扎木和現在充當的是營值日官的身份,他跳上馬車喊道:「騎兵連斥候派頭前開路,二排三排分左右翼偵查。其他步兵隨車護衛,各連排自己分配,解散!」
一陣悅耳的馬鈴聲,運輸車隊在親兵連的護衛下出城了,鐵廠給每輛馬車配備了一名車伕,一名馬伕,,四五個徐州禁軍派來負責聯絡事宜的軍官,另外有十來個技工是趕赴兗州維修鐵甲戰車和蒸汽鍋爐的人員。效死營這邊留下了十幾個腸胃不好的病號和十個留守大營的士兵,大部出動,整個車隊一共是七百人,五百匹騾馬,浩浩蕩蕩向兗州開去。
與此同時,一支精銳的部隊從兗州城外的清軍大營呼嘯而出,繞了一個大***,深入到兗州以南,他們的任務是專門截殺明軍的運糧隊、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