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時代 山東 3-13 野戰炮
    「這就是大炮?」看到這個銅製的佈滿管線和儀表的大傢伙,劉子光更加狐疑了,這是茶爐子還差不多。

    「正是。」鍾壽勇一擺手,幾個炮兵跑了過來,「給將軍露一手,打遠點。」

    幾個炮兵在劉子光驚奇的眼光下,從馬車裡拿出一桶油倒進小鍋爐下方的燃燒室裡,點著火柴就燒了起來,兩個兵分別在兩邊猛拉風箱,一個兵抱起一枚鐵球,走到炮管的一頭,把鐵球塞進了炮管,然後轉動搖把,抬高炮口,鐵球順著炮管落到了後面,小鍋爐和炮管連接的位置。

    「你們在幹什麼?燒茶嗎?」劉子光有點摸不著頭腦,難道又是蒸汽大炮,這樣要燒到什麼時候才能把水燒開啊。

    「不是燒茶,那爐子是空的,根本沒有水。」鍾壽勇解釋道。

    「不加水你們干燒有什麼用?」

    「將軍少安毋躁,水來了。」

    一個士兵拎過來一桶水,用水舀子把清水灌注在鍋爐上方的漏斗裡。然後繼續燒火,還不時往爐子裡鏟碳,澆油。每隔一段時間就看一下爐子上的溫度計和壓力表。

    「燒爐子用的是上好的焦炭和猛火油,再加上風箱鼓風,燒到四五百度快的很。」鍾壽勇給劉子光解說著。

    「噢,是很快,等你們燒好,對面的敵人都睡一覺吃完早飯了。」劉子光很失望,原來居然真是熱力大炮啊,這樣的效率用來做城防武器還行,野戰就太耽誤事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幾個士兵停止了燒火,跑到了一邊躲起來,其中一個士兵牽著一根連到鍋爐上方水箱的繩子,猛然一拉。

    大炮怒吼了,鐵球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帶著一股蒸汽呼嘯而出,直插雲霄,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幾個士兵再次跑上去,裝填炮彈,灌水,燒火,拉風箱。不一會兒,第二枚炮彈在劉子光驚異的眼光中再次射出。

    「我的天,這小鍋爐這麼厲害啊。」劉子光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夾馬肚子,來到大炮跟前,問那幾個士兵,「你們知道這大炮發射的原理麼?」

    「大人請看。」一個士兵拿起水舀子舀起一些清水灑在滾燙的銅爐壁上,頓時清水化為了白煙,「咱們先把這鍋爐燒熱,熱到不行的時候,咱們躲到一旁依拉炮繩,開動一個只進不出的閥門把涼水澆到爐子裡,這爐子都燒的發紅了,涼水進去自然立刻變成了蒸汽,蒸汽的體積可比水的體積多多了,這麼多蒸汽沒地方去怎麼辦啊,只有通過這個地方」說著他指了指炮管,「快速的釋放出去,強大的力量就把炮彈也推了出去。這一炮打完,爐子的溫度沒下降多少,還可以再燒一會,發射第二發炮彈。」

    這個炮兵說的頭頭是道,劉子光也明白了一些,原來是利用水驟然變成蒸汽的道理啊,有點意思,作為機動性的攻城兵器還是可取的,但是準備時間依然是太長了些。

    「很好,懂得不少嘛,你叫什麼名字?」這個炮兵很有前途,一個大頭兵懂的那麼多很不容易。

    「回將軍,小的叫趙彰成,河南人,原來在鄭軍裡就是弩床兵,現在是車連的班長。」得到誇獎的小兵單膝跪地,一嘴純正的河南腔。

    「是你們連長的老鄉啊,來人,賞他一兩銀子,給提拔個排長幹幹。」劉子光用馬鞭親熱的拍拍趙彰成的肩頭。

    「謝將軍!」趙彰成欣喜若狂,發了兩炮就升了排長,這個便宜大了。

    「走,咱們去瞧瞧,炮彈打了多遠?」劉子光興奮地一拍戰馬,朝著炮彈飛去的方向奔馳而去,連長們趕忙緊緊相隨。

    縱馬狂奔,一直跑出去三里路,才發現一顆被炮彈砸倒的大樹,碗口粗的大樹露出白茬子,從中間斷裂開來,鐵球炮彈就靜靜的躺在地上,劉子光翻身下馬,撿起炮彈,鐵球還有點燙手,他趕忙拋給鍾壽勇,「老鐘,這下你發達了,這大炮威力強大,回頭找點鐵釘鐵蛋什麼的,塞炮管裡打一炮試試,說不定是對付騎兵的利器呢。」

    「碎鐵渣子到處都是啊,回頭我就叫人….」鍾壽勇說著話忽然停住,把炮彈扔到一邊,抽出腰刀低聲說道:「有情況。」彷彿為了驗證他說的話一般,林中歇息的鳥雀都驚飛了。

    大家都把手按到了刀柄上,扎木和還把短弓摘了下來,劉子光豎起耳朵聽了一下說:「好像有幾個人在樹林裡跑動,大概是打獵的吧。」

    大家都對將軍的白癡說法表示了鄙視,哪有春天打獵的啊,不但獵物耗掉了一冬天的肥膘變得又瘦又小,還是動物的發情期,把繁衍後代的動物打光了,以後可就沒什麼可打的了。不光普通獵戶春天控制狩獵,就連皇帝也不在春天打獵,要專門等到秋高氣爽的時候,進行秋狩。

    「跑在前面的不是畜牲,是個人,還是個沒練過武的人。」鍾壽勇凝神聽著樹林裡越來越近的聲音,做出了判斷,他以前是個獵戶,聽蹤辯影很有一套。「可能是劫道的在追殺過路客商。」

    「走,去救人。敢在我的地界上劫道,太不把咱們兄弟放在眼裡了。」劉子光怒道,撥馬進入了樹林。幾個連長也緊跟著進去。

    一個讀書人打扮的中年人連滾帶爬的在前面跑著,一手護著頭上的方巾,一手撩著長衫的下擺,還不時回頭張望著,渾身上下沾滿了春泥,看樣子跌到過不少次了,再看後面,四個頭戴斗笠的勁裝漢子不緊不慢的跟著,手裡的鋼刀在透過濃密樹葉照到林子裡的陽光照射下發著慘白的光。

    中年文士迎面撞上了劉子光,他看到馬上的年輕人穿著體面,腰佩長刀,後面跟了四個面目猙獰全副武裝的漢子,還以為碰到了響馬,嚇的摔倒在地,再看後面的追兵已近,也顧不得許多了,不管如何,前面的這幾個人總是大明衣冠。「大王救命啊,他們是清狗,是韃子!」

    「什麼?清狗!你躲到後面去。」劉子光迎著那幾個斗笠漢子就上去了,「站住,大晴天的戴什麼斗笠,摘下來我看看。」

    四人停住腳步,並不答話,迅速佔據了有利位置,雖然是四個步行的人對五個騎馬的人,可是在氣勢上一點都不示弱,斗笠下沒有表情的四雙眼睛看著眼前的騎士們,好像看著一群死人。

    扎木和瞇著眼睛慢慢從魚服裡抽出四枝箭搭到了弓弦上,安東尼和鄧肯也掏出了轉輪簧力槍,鍾壽勇的腰刀早就拿在手裡了,四人都是嚴陣以待。只有劉子光好整以暇,輕蔑地看著四個斗笠客威脅道:

    「不摘斗笠,我可要幫你們摘了,不過要連著腦袋一起摘。」

    四人還是不動,手中的鋼刀也紋絲不動。一陣風沒來由的在林中空地上捲起,一時間沉寂無比,連悅耳的鳥鳴聲都聽不到了。先前逃跑的那個中年文士嚇得兩股顫顫,躲到鍾壽勇的戰馬旁邊,要不是鍾壽勇伸手扶了他一把,恐怕都站不住了。

    四個斗笠客突然出手,動作疾如閃電,四道銀光率先從手中飛出,然後猛撲上來,揮刀就劈,這邊也毫不含糊,四枝羽箭從扎木和手中射出,十二枚鋼釘也從安東尼和鄧肯的手中射出。

    斗笠客們的飛鏢全部都射向劉子光一個人,這四個人極有默契,懂得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並不捉對廝殺,而是像狼群一樣,集中力量先把敵人領頭的幹掉,再解決剩下的人。

    他們很有眼光,看出來劉子光是領頭的,也看出來劉子光是實力最強的一個,但是他們還是看錯了一點,那就是劉子光的實力比他們的目測還要高得多!

    沒有人看見劉子光的白虹刀是如何出鞘的,只聽到金鐵交鳴的聲音,四枚鋼鏢被迸飛了,然後一顆帶著斗笠的腦袋飛向了天空,身子還向前繼續走了兩步。他們的集中攻擊非但沒有討到半分便宜,反而還損失了一人。

    斗笠客們閃轉騰挪的本領還是很高的,三個連長射出的箭矢鋼釘都扎到了地上,看到一擊不中,安東尼和鄧肯縱馬揮刀搶了上去,扎木和繼續張弓猛射,正在和劉子光纏鬥的三人轉眼被包圍了,對付一個劉子光就夠吃力了,還要應付兩個人高馬大的黑白武士,再加上準頭力道十足的弓箭偷襲,他們有點不住了,邊打邊退,一不留神又被扎木和射倒了一個,安東尼搶上去一刀,又是一顆帶著斗笠的人頭高高飛起,在半空中斗笠和人頭分開,露出藏在斗笠裡的長辮子。

    果然是清國人,武功高強、訓練有素的清國人深入到鐵廠附近進行追殺活動,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留活口!」劉子光叫道,安東尼和鄧肯的鋼刀及時停在了最後一個斗笠客的脖子上。差點就腦袋搬家的斗笠客竟然毫不畏懼,望著下馬走過來的劉子光冷笑起來。

    不好,這小子笑得這麼陰險,不會是牙縫裡藏著什麼自殺的毒藥吧,劉子光趕忙一巴掌閃過來,把斗笠客的下頜都打掉了,張著嘴說不出話。

    「讓你摘個斗笠都那麼難,怪不得我們將軍拿大嘴巴抽你。」安東尼一邊說,一邊摘下了那人的斗笠,把他的辮子挑在刀上欣賞著。

    「真搞不懂你們清國人留這樣醜陋的辮子做什麼?就像拖著一根豬尾巴。」安東尼刻薄地說。

    那人用陰狠的眼光瞪著安東尼,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英雄嘴臉。劉子光把他的臉扭了過來,看了看他嘴裡並沒有什麼暗藏的毒藥,才一把合上他的下頜。

    「說吧,為什麼要殺他?說的讓我滿意可以考慮放你走。」劉子光說。

    那人哼了一聲並不回答。

    「英雄,他們是清狗的探馬,專門跑來刺探軍情的,被我發現了就要殺我滅口。」先前逃命的中年文士走過來控訴道,這會兒他已經不再發抖了,手指著清軍探子神氣得很。

    「你還有什麼話說?」劉子光拿匕首挑起清軍探子的下巴問道。

    「哼,事已至此,某無話可說,但求速死。」還是個死硬分子。

    「你又是什麼人?怎麼發現他們是清軍探子的?」劉子光圍著中年文士轉了兩圈問道。

    「我是秀才出身,在微山縣教私塾的,在路上發現他們四個行蹤詭秘…」

    「夠了!依我看,你不是什麼私塾先生,他也不是普通的清軍探子,二位,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劉子光看看兩人,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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