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妾記II 正文 第4章 一個女人和半隻兔子
    那女人被一個大男人伸手進懷裡亂摸,早就羞愧難當,哭在無力抗拒,手臂擋在胸前,眼淚簌簌而下。

    楊秋池上下打量了一下這男扮女裝的女子,見她臉上抹著一些鍋底黑,髒兮兮的也看不出個相貌來,腰間估計也包了布帶,看不出腰身,所以也不知道長得如何。

    推獨輪車的老頭見楊秋池上下打量那女子,忙陪著笑連連作揖:「大爺,她是我閨女,這兵荒馬亂的,才扮成男人,您行行好。」從懷裡摸出一個布包,層層打開,裡面是三十多文錢,「這錢給您,您就放過她吧。」

    楊秋池哼了一聲:「你怕我欺辱你閨女?放心,我現在心裡只有我的冰兒,別的女人在我眼裡跟石頭沒什麼兩樣。行了,看樣子你們也是窮人,錢就留著你們花吧。不過,窮歸窮,要窮得有骨氣,可不能起歹心!」

    「是是!」這些漢子們急忙連聲答應。

    楊秋池正要帶著小黑繼續走,忽然,小黑耳朵立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盯著官道外那坑坑窪窪的原野。隨後小跑著下了路基,躡手躡腳往前匍匐前進。

    楊秋池不知道小黑髮現了什麼,手搭涼棚往小黑前進的方向查看,卻沒看見什麼。

    此刻,小黑已經摸進數十步,行進更慢,又小心翼翼往前十來步之後,忽然,如離弦的利劍一般衝了出去,幾個虎跳,撲住了某個東西,似乎是什麼動物,發出了吱吱的慘叫。

    小黑用嘴咬著那東西,仰著腦袋小跑著回來了,把東西丟在楊秋池腳邊。這下看清楚了,原來是一隻大灰兔,喉嚨已經被小黑咬斷,冒著鮮血,四腳還在抽搐著。

    「小黑你可真行!」楊秋池讚道,蹲下身將兔子揪了起來,「這麼大一隻,好傢伙,夠咱們兩飽餐一頓的了,哈哈哈。」

    那幾個人盯著那隻兔子,眼中冒著飢餓的綠光。

    楊秋池從他們推行李的架子車上拿了一口鐵鍋,一把菜刀,說道:「你們搶劫我,得受點處罰,菜刀是作案工具,依法沒收,——這鐵鍋嘛,就當作罰金吧。」楊秋池又要了火石,這才說:「行了,你們走吧!」

    小黑狗威風凜凜盯著他們,那幾個人哪裡敢說半個不字,拿著東西推著小車繼續沿著官道一步三回頭往前走去。當然,盯著的是楊秋池手裡的兔子。

    等他們走遠了,楊秋池剛才已經看見官道外遠處有一條小河,這一手拎著鐵鍋,一手拎著兔子,說道:「走!小黑,咱們打牙祭去!」

    來到河邊,挖了一個土灶,用鐵鍋打了半鍋水,放在灶台上,找了些枯柴枝,先把火升了燒水,然後把兔子剝了皮,內臟取出來整理好洗乾淨先放進鍋裡煮熟了,剁碎給小黑狗吃:「你是大功臣,先犒勞你!」

    狗最喜歡吃的就是動物的內臟,所以,小黑狗十分高興地搖著尾巴,汪汪叫了幾聲,趴在地上大嚼起來。

    楊秋池將兔子剁成幾大塊放進鍋裡。很快便香氣撲鼻,聞到這香味,楊秋池肚子咕嚕嚕叫得更歡了。

    這時,小黑狗突然警覺地揚起頭,朝著遠處汪汪威懾地叫著。

    楊秋池抬頭一看,只見剛才那老漢推著獨輪車朝他們過來了,其他人卻沒見到。楊秋池立即估計到,這老頭肯定是衝著這兔子來的,人只能吃樹皮啃草根的年代,這隻兔子那可是生命攸關的事情,楊秋池決定無論他怎麼哀求,都不能心軟分給他們。自己得先把命保住,才談得上找冰兒共續前緣的問題。

    很快,那老漢推著那女扮男裝的女子來到了楊秋池身邊。將獨輪車停下支好,走過來咕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

    楊秋池裝著沒看見,繼續加著柴火。兔子肉已經變白了,差不多可以吃了。

    老漢匍匐在地,哀聲道:「這位小哥,和你商量件事。」

    「如果是想打我兔子的主意,就免開尊口。」

    老漢道:「我閨女已經快不行了,求求你,可憐可憐她吧,送她點吃的。救她一命吧。」

    「救她命?那誰來救我呢?我都兩天兩夜沒吃一粒米了,恨不得連這兔子皮都啃下去呢。」

    「小哥,啊不,大爺,求求你呀,我閨女現在是進氣多出氣少了,再沒吃的,恐怕堅持不到太陽落山了。求你了!」

    「不用求,我不會答應的,我也靠這兔子救命,你閨女的命重要,我的命更重要,我得活著去找我冰兒呢。——再說了,你們不是有榆樹皮吃嗎?」

    「沒東西吃才吃這樹皮啊,樹皮哪是什麼好東西啊,吃久了會死人的,閨女就是吃多了榆樹皮,下腹墜漲,快不行了。求你了!」

    楊秋池眼皮都沒抬:「我說過了,這災荒年間,我走了兩天兩夜,除了看見被洗劫殺死的人之外,也看見了無數餓死路邊的人,比你女兒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我要救,救得過來嗎?再說了,還是那句話,我救你們,誰來救我啊?這兩天我可是嘗夠了這餓肚子的滋味,我得活著,我還要找我冰兒呢。」

    「大爺,你這黑狗這麼厲害,還可以再抓兔子啊。」

    「哈!真是說得輕巧舉根燈草!以後再抓?別做夢了!我和小黑走了兩天兩夜,別說兔子,連老鼠都沒見到一隻,——我們能抓別人不會抓啊,早就***被人抓光了!這只恐怕是老天爺可憐我和小黑,這才送給我們的漏網之魚。行了,不用求了,你走吧。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楊秋池哼了一聲,從鍋裡抓了一塊兔子肉往嘴裡送。

    老漢急了,一咬牙,說道:「我……我把閨女賣給你,為妾為奴都行。就賣半隻兔子!」

    那塊兔子肉在楊秋池的嘴邊定住了,他放下肉,問道:「你說什麼?把你閨女賣給我?」

    「是!就賣半隻兔子!你給我半隻兔子,我閨女就歸你,為妾為奴都可以,反正剛才你也……」

    「你當我樂意啊?誰叫你女兒女扮男裝。我以為她是男的呢,瘦骨嶙峋的,摸了還以為是具骷髏,我還怕晚上做惡夢呢!」楊秋池拿起兔子肉又要往嘴裡送。他這話當然有些違心,說實話,憑剛才那一摸的感覺,瘦是瘦,但胸前一對乳房圓圓的彈性還是很不錯的,可惜小了點,估計是營養不夠,發育不足,或者年歲還小的原因。

    老漢似乎對女兒的相貌很自信:「等等,大爺,你先看看人啊!我閨女俊俏著呢!」老漢站起身走到架子車旁邊,拿了一塊抹布走到河邊沾濕了,回來仔細擦了擦女兒的臉。

    楊秋池有些好奇,拿著那兔子肉站起來走過去,定睛一看,禁不住大吃了一驚:「冰……冰兒?你是冰兒?」

    說了這話之後,楊秋池又搖搖頭,不對,猛一看有幾分像,可仔細看了之後發現,很多地方不太像,首先是臉盤,柳若冰是瓜子臉,而這女孩是鵝蛋臉,只是因為長期飢餓營養不良的原因,兩腮凹陷,沒什麼肌肉,差不多只剩下皮了。眼睛也不太像,柳若冰是美麗的丹鳳眼,眼角漂亮地微微上翹,看上去很艷麗。這女孩不是,可能是飢餓消瘦的原因,顯得眼睛比柳若冰大一些,但眼型明顯不同。整體看來,排除消瘦的原因,與柳若冰只有四分相似。

    楊秋池按捺住心底狂跳,問那老漢:「你閨女姓什麼叫什麼?」

    「姓郭,名叫雪蓮。」

    楊秋池微微有些失望,仔細打量這名叫雪蓮的女子。這女子已經聽見她父親把她賣給楊秋池為妾為奴都可以,心中酸楚,閉著眼睛,眼淚慢慢浸出眼睫,滾落腮邊。

    看見這女孩淒然哭泣,楊秋池心中如同重錘一擊,這哭泣太像柳若冰了,彷彿看見了柳若冰在哭泣,一顆心似乎已經飛回了穿越前的那一幕,柔腸寸斷地伸手幫她擦掉眼淚,柔聲道:「冰兒,不哭啊……」

    這柔聲寬慰,反倒把雪蓮引得抽泣起來,眼淚簌簌如斷線的珍珠一般往下滾落。

    楊秋池更是心疼不已,輕輕將她扶起來摟進懷中:「冰兒不哭,秋池在你身邊呢,以後再不會讓你孤伶伶受苦了的啊……」

    一旁的老漢大喜道:「小哥同意買了?」

    楊秋池身子猛一震,心緒這才收回腦海中,也沒理郭老漢,低頭問郭雪蓮道:「你認識我嗎?」

    郭雪蓮微微張開眼睛,長長的睫毛已經被淚水沾濕了,瞧了一眼楊秋池,又趕緊閉上,輕輕搖搖頭。

    不認識是正常的,如果這女子就是轉世之後的冰兒,因為老僧說他送自己到冰兒的來世,說明冰兒肯定是投胎轉世的,那就肯定喝了孟婆湯了,前生的事情都忘了個一乾二淨,當然不認識自己。

    楊秋池又問道:「你會武功嗎?」心想冰兒武功打遍天下無敵手,如果她真是冰兒轉世,那怎麼也該會個三招五招的吧。

    郭雪蓮又搖搖頭。

    一旁的老漢忙道:「我女兒的女紅做的一流,村裡人都誇呢。那些舞槍弄棒的事,她是不會學的,嘿嘿嘿」在古代,女人打架那是違背女德婦道的,當然不能學武,所以老漢急忙解釋。

    楊秋池想起柳若冰腋下有顆米粒大小的黑痣,只不過,投胎轉世之後,肯定換了肉身了,那這黑痣也就沒有了。但他還是想檢查一下。

    楊秋池想也不想,用嘴咬著兔子肉,去解雪蓮的衣裙。

    旁邊的老漢忙攔住:「小哥,你還沒買,不能碰我閨女。」

    楊秋池停住了手,捧起雪蓮的臉又仔細看了看,這女孩雖然哭泣的時候很像柳若冰,但相貌還是與柳若冰差距較大,最多只有四分像,所以他不敢肯定究竟是不是轉世之後的柳若冰。但是,既然有這幾分像,說不定就是,自己怎麼能眼看著冰兒活活餓死呢?

    「我買了!」楊秋池將嘴裡那塊兔子肉用手撕下一小塊送到雪蓮嘴裡,轉頭對老漢道:「你寫一張賣身契,免得人家說我拐帶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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