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越來越急,四周變得水氣氤氳,彷彿蒙上了一層薄霧,耳中傳來勢若奔雷般的轟鳴聲,木青山老馬識途,當然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亮開嗓子衝著前方喊道:「靠岸,快些靠岸。」
前方的皮筏在湍流中間打了幾個轉轉,成功的穩住了重心,努力朝著岸灘劃去。木青山這邊也是一篙接一篙的猛撐在水中,用力將自己這艘皮筏控制住向岸邊靠攏。
終於,在眾人的努力之下,兩艘皮筏成功的攏到了岸邊,此處已經非常接近水流的盡頭了,瀑布近在眼前,發出的聲響震耳欲聾,幾人相互間說話的聲音都要扯開喉嚨喊才能聽得到。
「喂!這裡就是天狼溝,橋沒了,我們過不去了!」木青山衝著身邊的幾人喊道。
這裡地勢險惡之極,眾人所立的岸堆盡頭,暴動的河水咆哮著從腳下奔騰而過,直直瀉入深溝之中,河水撞擊溝底,發出如雷鳴般的聲響。
古人觀瀑都是自下而上,遙望飛流,直下三千尺,而這天狼溝卻是在瀑布的頭頂,從上向下望去,下方水氣翻騰,白沫飄飛,像是大地開了個裂縫一般,吞下無數水浪。
裂縫的另一端便是天狼溝的彼岸了,也是眾人要飛渡過去的地方,只有從這大瀑布的頭頂渡至天狼溝的另一端,才可以繼續前進,直至野木崖。而此處原本有一顆參天古木架設而成的獨木橋,可惜經歷了悠長歲月的洗禮,這根獨木橋終於腐爛斷開落入了瀑布之下,一橋飛斷南北,從此通途化作天塹。木青山之所以認為過不去了的原因,也就正在於此了。
五人聚在一處,相互手拉著手緩緩移動至大瀑布的最前端,才一會功夫,水氣將每個人的身上都浸得透濕,此處濕滑難行,地勢險惡,稍有不慎便會一失足成千古恨。
肖軍似乎早有準備,從背包中掏出一枚頭大尾尖的怪彈,再從背後摸出一大圈金屬繩索穿在這枚怪彈尾翼上的鋼環內。再將自動步槍的槍口套上一件特殊的事物。雙足立穩,抬臂聳肩,瞄準天狼溝對面的那面石壁,果斷的開了一槍。
槍聲被水聲掩蓋得幾乎聽不到了,木青山站在近旁,只隱約聽到一聲悶響,再舉頭看時,一根閃閃發亮的金屬線已經吊在空中,怪彈帶著金屬線的那頭衝進了石壁之中。肖軍用力扯了扯這根並不算粗的金屬線,感覺上除了線體本身晃動之外,被固定的那一端紋絲不動。
看樣子他對這枚膨脹固定彈的效果很滿意,肖軍接著又取出一枚與之前相同的膨脹固定彈,將手中的金屬線比了比長度,纏在了這枚膨脹固定彈的尾翼之上。
木青山睜大了眼睛,沒看明白這位肖大哥在做什麼,肖軍將膨脹固定彈的尖頭立在腳下的大岩石之上,惦量惦量,猛然舉起手中的槍托,狠狠一槍托砸在彈尾的紅點之上。
膨的一聲,彈頭鑽入岩石之中,瞬間膨脹體積,將金屬線的另一端牢牢的固定在了岩石深處。
肖軍絕對是玩這些特殊軍火的行家裡手,兩枚膨脹固定彈砸出,硬是將天狼溝南北飛架了起來。
木青山看得瞠目結舌,不過他很懷疑這不過小拇指粗細的金屬線,能不能承載起自己的重量。
肖軍似乎看穿了木青山的疑惑,嘿嘿笑了笑,從腰間抽出一根金屬短棒,虎吼一聲,雙手握住棒端,將短棒架在金屬線之上,縱身跳向了天狼溝間的虛空之中。
半空中的金屬線只是沉了一沉,肖軍手中的金屬棒與金屬線發出劇烈磨擦的同時,基於重力原則與慣性定律的雙重作用之下,肖軍整個人身子懸空,以極快的速度朝對面的山崖沖滑過去。
只花了不到四五秒的時間,肖軍成功的落到了天狼溝的對面,興奮的朝對岸的同伴揮手。木青山看得大呼過癮,原來過溝還有這種玩法。
白先生與楚爭雄兩人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將身上的裝備紛紛通過金屬線橋滑到對面去,裝備都滑過去之後,第二個過去的人是白先生,這老頭黑衣白髮,藉著三分水氣臨風飄然,飛渡過去的瞬間,身姿有若神仙中人。
木青山望了望剩下的楚爭雄和應巧兒兩人,楚爭雄努努嘴,示意木青山先過去。木青山也不推辭,上前一步,望了一眼腳下轟隆隆的水瀑,咬咬牙,抽出腰包裡早已預備好的那根金屬短棒架在線橋之上,學足前兩位的架勢,口中大喊一聲,一頭跳了下去。
風從耳邊呼呼的刮過,身子彷彿騰雲駕霧般的自半空中掠過,這種感覺有的人一輩子都不曾經歷,木青山下意識的抬起頭,仰望頭頂的天空,天空中霧蒙的一片看不清楚,但是不知何故,木青山還是能夠感覺到太陽在天空中的位置。
砰的一聲,木青山覺得身子一陣痛疼,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撞在肖軍的懷裡了。
肖軍哈哈大笑道:「這小子傻愣愣的真他娘的好玩,居然不捨得放手,沒玩過這玩藝吧,要不你再玩一次好了!」
木青山連忙跳下地,站到了一邊。木青山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小子,可就是不知為什麼,遇上了這幾個人之後,總是覺得矮人家一頭,處處都沒得比,自然也就唯唯諾諾了。
其實也怪不得他被壓抑住了本性,實在是因為和這些人相比,木青山只能算個沒長大的孩童。白先生、肖軍、楚爭雄三人無不是當今社會中的一時俊傑,在各自的領域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如若不然,也就不會跑到這深山大澤中來尋求刺激與生命的真諦了。
對面還剩下應巧兒與楚爭雄兩人了,楚爭雄護著應巧兒朝前挪了兩步,輕輕問道:「巧兒,你怕不怕?」
應巧兒嘴唇有些發白,似點頭又似搖頭,她一個女孩子家,就算平時膽子再大,也就敢玩個蹦極之類的,像這樣真刀真槍的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下玩飛渡,實在有些為難她了,要說心裡不怕是假的,可是總不能停在這兒吧,應巧兒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望著楚爭雄。
楚爭雄細心之極的將應巧兒的雙手放在金屬棒兩端,輕輕掛在了線橋之上,然後再取了一截繩索,簡單的將應巧兒的雙手綁在金屬棒之上。
夢爭雄將應巧兒的雙手綁好之後,輕輕在其耳邊說了句,「放心,一切有我在!去吧!」說罷伸手將應巧兒推出了山崖之外。
與此同時,天狼溝的另一邊,肖軍湊近身子,對著木青山擠眉弄眼道:「小兄弟,這回你的美女姐姐可要飛過來了,還不快去接住,不然可就便宜你老哥哥我了!」
木青山面色微紅,被人一語道破心事的滋味頗為特別,可腳下卻是下意識的踏前了一步,作好了接近應巧兒的準備。
應巧兒閉著眼,任憑耳邊狂風呼呼,心裡不住的對自己說道,不用怕,不用怕,一會就好了,睜開眼就能看到楚大哥了。
應巧兒嬌小的身子很快便越過線橋中線,朝著天狼溝的另一頭飛射而來。眼看再有不過四五米的距離便要到達彼岸了。
肖軍眼中突然精光閃現,重重的將後背朝著鋼索所在的石壁之上一靠,也不知手上做了個什麼小動作,本來嵌在石壁中好好的鋼索竟然彈射而出,身在半空中的應巧兒只覺得身子一沉,腦中頓時湧出恐懼的念頭。
木青山本已站在了石壁的邊緣,忽然間生此變故,來不及反應,鋼索自身旁滑了過去,大驚之下,突然聽到背後肖軍的聲音猛喝了聲,「還不快救人!」
木青山下意識的飛身撲了出去,飛躍至空中一把抱住了應巧兒。可惜兩人離崖邊始終差了近兩米的距離,雙雙墮入瀑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