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在盲注50/00美元的牌桌上,被大衛·裡斯先生當成一條魚兒捕殺,不得不回到盲注0/20美元的牌桌,重頭再來。」車敏洙又把臉轉向了詹妮弗·哈曼,由衷的說道,「儘管這聽起來像是一句恭維話,但我還是要說,詹妮弗女士是我所見過的,最堅強的女性。」
「我也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丹尼爾·內格萊努坐在椅子上,插嘴說道,「她在這個『男人的世界』裡,不止一次的,攀上了最高的頂峰。」
「我也是。」我迅速的說道,「記得我第一次和詹妮弗……呃,見面的時候,我就對她說過,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牌手之一。」
在我們的恭維聲裡,詹妮弗似乎有些害羞,看得出來,她想要把話題從自己的身上引開。我聽到,她輕聲說道「神奇男孩和車先生,也是我所見過最重情義的人。」
大家都安靜下來,整個房間裡,只有詹妮弗·哈曼的聲音輕輕響起「大家都知道,車先生是東方快車和我提名,號召大家聯名推薦,才得以參加這一季的HS。他並不屬於巨鯊王俱樂部,但玩牌的技巧可不遜色於任何一條巨鯊王!事實上,車先生甚至還獲得過Wsop的金手鏈,只是因為他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另一個身份,才沒能進入俱樂部而已。」
「哦?什麼身份?」和我同樣對車敏洙一無所知的內格萊努,忍不住問道。
與此同時,我也看到蜜雪兒·卡森和丹·哈靈頓,露出了同樣疑惑的表情。沒錯,對這些巨鯊王來說,任何身份,哪怕是美國總統,都比不上巨鯊王俱樂部成員這個身份,來得更為尊貴和重要!
好在詹妮弗馬上就給我們揭開了謎底「車先生是現任美國圍棋協會主席,韓國棋院職業四段。還曾經多次在世界圍棋大賽裡進入複賽。」
「圍棋大賽?從來沒聽說過……獎金比Wsop還高麼?」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古斯·漢森,帶著些許不屑的。輕聲嘀咕著說道。
車敏洙也同樣輕聲的回答道「當然沒有。古斯·漢森先生,事實上,988年我拿到那條金手鏈時,所獲得的獎金,就超過了所有我從圍棋比賽裡得到的收益。」
「那車先生為什麼不放棄圍棋,來做一個職業牌手,並且加入我們巨鯊王俱樂部呢?」蜜雪兒·卡森忍不住問道。
車敏洙的表情依然謙卑,說話也依然輕言細語……但所有人都能夠從他的話裡聽得出來。那份絕不動搖的堅持「每一個男人,都有一些責任,是必須花上一生的時間去背負的。而我,是一個男人。」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房間裡再也沒有人說話了。過了一小會兒,詹妮弗才微笑著說道「看來大家都不是很瞭解車先生。其實,車先生在拉斯維加斯的娛樂場裡,總計贏到了超過兩千萬美元。但這些錢的絕大多數,都被他拿出來,花費在圍棋事業之中了。他獨立舉辦了美國和加拿大連續九年的所有棋賽,還為中國的好幾個棋賽。提供了全部獎金。把這些比賽從停辦地陰影下拉了出來。」
「但這些都沒什麼,很多富豪們都會投資、或者贊助一些他們喜歡的運動。」詹妮弗繼續說了下去,「車先生最讓我敬佩的地方,是他曾經幫助過一對因為種種原因。離開了中國棋院的夫妻棋手(江鑄久、芮乃偉夫婦),他經過了四五年的不懈努力,花費了差不多四十萬美元,以及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時間、和心血,終於讓這對夫妻棋手進入了韓國棋院,從而能夠延續他們的圍棋生命。最重要的是,在車先生決定幫助他們之前,他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們兩人一面,也更談不上什麼友情。所以,神奇男孩,我覺得他和你一樣,都是很重情義的人。」
蜜雪兒·卡森點了點頭「沒錯,我聽東方快車和死胖子說過。有關神奇男孩的那些事情。他在自己地姨父破產自殺後,為了給姨母保留一套房子,毅然承擔起將近兩百萬美元地債務。儘管他並不像車先生那樣,是為了素不相識的人,而做出這種事情,但考慮到那個時候,神奇男孩還只是個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的高中生……詹妮弗小甜心,我覺得你地評價簡直再正確不過了。」
古斯·漢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也贊同詹妮弗小甜心對神奇男孩的評價。別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我至少知道,草帽老頭過世的時候。陪著他的,除了冒斯夫人和死胖子外。就只有神奇男孩和他的那個小女友了。要不是神奇男孩這樣重情義,他也不會得到草帽老頭、東方快車、煙頭,還有其他一些巨鯊王的幫助,他們甚至破格讓他進入了巨鯊王俱樂部……老實說,其實我不贊同他們這樣做。沒錯,神奇男孩的確很有天賦,但草帽老頭曾經和我說過,他是個沒有賭性的人。現在,我最擔心地事情,就是神奇男孩會在進入巨鯊王俱樂部不到三年的時間裡,因為某一次失利、或者某一次被人清台,而宣佈從此退出撲克的世界。如果那種事情真的發生,我們俱樂部將會成為全世界的笑柄。」
「神奇男孩,你會這樣做嗎?」詹妮弗·哈曼睜大眼睛,輕聲問道。
如果換成以前,我確實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這樣做。但現在,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答案……我異常堅定的說道「當然不會。」
古斯·漢森向我投來了不信任的目光,他用那種陰鬱的聲音輕輕說道「神奇男孩,你要知道,未來地事情,是誰都說不准的。也許今天下午,你就會被我掃地出局。你確認你可以做到,像討人嫌和其他那些破產過的巨鯊王一樣,再從低級別的牌桌慢慢爬上來?那是一個異常艱難的過程,很多人都在中途放棄了。」
「是的,我可以做到。」我平靜的回答,「剛才車先生也說過了,每一個男人,都有一些責任,是必須花上一生的時間去背負的。而我,和他一樣,也是一個男人。」
「女士們、先生們,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大家做好準備。」就在我說完這句話後,房間的門被推開了,巡場走進來通知我們。
當他離開房間後,發牌員也進來了。然後聚光燈一盞盞亮了起來,攝像機也開始發出了低沉的「嗡嗡」聲。在大家坐進座位的時候,詹妮弗哈曼意猶未盡的對我說「神奇男孩,我建議你去看一下車先生的自傳,或者根據這本自傳改編的同名電影。我想,他的經歷會對你有些幫助。」
「書名是什麼?」我一邊往彩池裡扔下一千美元的附加注,一邊問道。
「《全下(LLI)》。」
或許是因為賭金不足的緣故,車敏洙玩牌的風格,並沒有像他自傳的書名那樣,擁有一種一往無前、有我無敵的氣勢。他甚至比丹哈靈頓,還要玩得保守一些。
牌桌邊的七個座位裡,就坐著四個保守流牌手——任誰都能夠想見,在接下來四個小時的比賽裡,很難再出現什麼精彩的牌局了……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大家都在不停的棄牌,誰都沒有戰鬥的慾望。直到比賽結束,大家的輸贏都沒有超過兩百萬美元。
「謝謝大家的指教。」車敏洙站起身來,對所有人說道。
「你的確玩得很不錯。」古斯·漢森陰沉著臉,對他說道,「我現在有些期望,後天的牌局裡,您會有什麼樣的表現了。」
車敏洙笑著點了點頭「希望到時候,我的表現不會令您失望。」
「那麼,車先生明天也會去參加撲克名人堂的活動嗎?」詹妮弗哈曼站起身來,微笑著問道。
「我已經榮幸的收到了巨鯊王俱樂部和《牌手》雜誌聯合發來的邀請函,一定會去現場觀禮。」車敏洙再次點了點頭,「對我來說,雖然圍棋比玩牌更重要,但撲克也同樣是我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麼,明天馬靴酒店再見。」
「明天見。」
在他們對話的時候,丹·哈靈頓也同樣微笑著問我「神奇男孩,明天你應該不會一個人去馬靴酒店吧?」
我站起身來,摘下了帽子、耳塞和墨鏡「當然不會。邀請函上不是說,每個參加活動的牌手,都可以帶一名伴侶嗎?」
「是的,沒錯。」哈靈頓也站起身來,「可是,我想問的是,你究竟打算帶上你的小女朋友,還是你的那位未婚妻?」
未婚妻……我的腦海裡頓時跳出了一個名字堪提拉小姐!難道她也來了拉斯維加斯?也要參加這次撲克名人堂的活動?
「要不,兩個都帶上吧。」古斯·漢森總是這樣,不給人留任何情面,「我知道,你有能力讓她們和平共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