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伴隨著槍聲呢喃在耳邊。
坐滿了醫生的車已經開始在眾人護衛下撤離。
而此時的張濤卻已經衝進了叢林裡。
通訊器裡很安靜,所有人都不出聲,因為他們都十分的清楚張濤此行的凶險,可他們能怎麼做?臨出發時,何隊曾再三的叮囑,無論如何,也要將醫療分隊的人一個不少的帶回去。
這是命令。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
一個都不少。
說起來很簡單,不過是幾個字的事情,可真正做起來,卻比想像中要難的多。兒科醫生殷子賢因恐懼而跳下了車,獨自逃進了叢林。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即使他為此送了命也只能算是咎由自取。
可在張濤看來,任務就是任務,一個都不少,就是一個都不少!
無論如何,他也要同戰友們帶著所有的醫生回去。
叢林裡,驚恐交加的兒科醫生殷子賢,正蜷縮在一蓬荷葉草下緊盯著在他身前只有十幾米的位置,在那裡,幾名盧旺達叛軍正謹慎的端著槍前進。隨著這幾名盧旺達叛軍的靠近,巨大的恐懼感無聲無息卻猶若實質般的壓在了他的心頭,他的臉色已經發青,身子控制不住的發抖,連帶著將身旁的草葉搖響。
一名盧旺達叛軍已經發現了這裡的反常,舉起槍嚎叫著直奔殷子賢所在的地方。殷子賢的臉色瞬間由鐵青變成了菜綠色,一股寒意從脊樑中升起。可就在他恐懼地閉上眼時。一聲輕微的槍響傳來。
噗!
鮮血飛揚。
衝過去的盧旺達叛軍倒在了殷子賢的面前。當殷子賢掙開眼,與他對視的是一雙已經快要凸出的眼眶的眼睛,和只剩下一半的頭顱。殷子賢長大了嘴,可他無論怎樣用力,也無法吼出聲來。
緊跟著,在他地眼眶濕潤了,在他地視線裡出現了一條熟悉地身影。
是張濤。
可他的興奮隨後就消失了,就在他身前十幾米的地方。三名盧旺達叛軍已經同樣的發現了張濤。並嚎叫著開始向張濤射擊。頓時。震耳的槍聲響徹了叢林,蜂擁的子彈毫不留情撕裂了阻擋在它們面前的一切。
草籐,樹葉,被四射地子彈打得如同翻飛的蝴蝶。
很美。
可再美的情景也無法掩飾在這背後所隱藏的那份殺戮。噗~噗~噗~,,,的在叢林迅速的移動著。並在移動地同時作出了精準地射擊。
有效射程只有兩百米的微聲衝鋒鎗在他的手裡無疑是死神地鐮刀,配合鬼魅般無法預測的行動與精準的射擊,半分鐘後,在殷子賢的視線裡已經沒有能夠開槍的盧旺達叛軍。
靜靜的走到因驚恐而失聲的殷子賢面前,張濤打開了通訊器道:「八哥呼叫野驢,八哥呼叫野驢。」
「收到,請講。」
「兒科醫生殷子賢以找到,請指示。」
「馬上報告你們的位置。」
張濤仔細的望了望公路的方向。道:「我們在公路的東南側叢林裡。距離公路的距離大約130~150之間,沒有路,腳下的草葉很厚。腳踩上會陷,前方有一個小坡,很滑。」
指揮車裡,陳陽的眼神變更加的冷冽,在車隊撤離的前方兩側山谷的叢林裡,也已經出現了迅速移動的盧旺達叛軍,人數雖然不詳,但保守估計至少超過了四十人,而此時的路越發的狹窄,如果這些人將路堵住,那麼所有人都無法離開,就算是消耗,也會把所有人拖死在這裡。
短暫的沉默後,通訊器裡傳來的陳陽的聲音:「兩分半鐘,這是極限。」
「明白!」
說罷,張濤轉回身看著兒科醫生殷子賢冷冷的道:「如果你不想死在這裡,就馬上回到車裡。」
殷子賢的嘴唇在顫抖。
張濤皺眉,隨後彎下腰去拉他,可就在這時,在殷子賢那驚恐的眼睛裡,出現了一個十分模糊的倒影正在迅速的移動,沒時間猶豫,張濤眼中寒光一閃,手迅速的摸向了腿邊。
唰!
一道寒光過後,一名赤裸著上身的盧旺達叛軍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冷冷站立的人,他怎麼也想不清楚,自己的刀明明馬上就可以劃破他的喉嚨,可這一刻,為什麼是他的刀插在了自己的喉嚨上。
拔回自己的軍刀,張濤看也不看倒在
搐的盧旺達叛軍,將軍刀順手插回了腿邊,隨後一把軟的兒科醫生殷子賢,低吼道:「你現在可以祈禱了,我們只有兩分鐘的時間,如果在兩分鐘之內我們不能回到車隊,那我們只能死在這裡,現在你盯住公路的方向,什麼都別想,跑!」而隨著張濤的怒吼,在距離二人只有幾十米的地方,幾名出現的盧旺達叛軍開始瘋狂的開槍。
無數的子彈蜂擁著衝過來,打的樹木枝葉亂飛。
被子彈刺激到的兒科醫生殷子賢忽然大吼,緊跟著,他連滾帶爬的衝向了車隊的方向……
雨點,硝煙,飛舞的子彈與死神的獰笑成了此時唯一的主題。
顛簸在崎嶇山路與彈雨中的車裡,周靜臉色蒼白的望著雨幕的另一頭,在那裡,有她的牽掛。
而此時的張濤,卻彷彿孤野中鬼魅,清晰,卻又有些飄忽不定,在雨幕與草叢中時隱時現,但無論如何,他都會隨時的出現在距離兒科醫生殷子賢不遠的地方。
開槍。
擊斃敵人。
掩護兒科醫生殷子賢。
這一切,被張濤做的很完美。癲狂逃竄的兒科醫生殷子賢那彷彿送死一般的行為因張濤的存在而變的似乎無懈可擊。可隊員們都清楚,張濤的體力,腦力,身體的反映能力,都已接近了極限。
而沒有人知道他們下一刻會出現在哪裡,而那若因若現的身影,已經漸漸的靠近了前方公路。通訊器中,陳陽的聲音變的越發的陰寒:「劇本,你們還有一分三十秒的時間接應他們,時間到馬上撤退,不允許有半秒鐘的延誤,這是命令!」
林烈峰沒出聲。
反倒是張濤在通訊器中吼道:「明白!一定準時到達位置!」
而與此同時,在茂密的叢林裡一名年紀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叛軍,正冷冷的望著車隊的方向。在他身邊,一名剃著光頭,身材健壯的叛軍臉色難看的恨恨說道:「他們的武器太厲害,我們死了很多人也無法接近他們的車隊,而且我們沒有車,他們如果逃走,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追上。」
年紀只有十五六歲的年輕叛軍眼中寒光一閃,隨後陰冷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用歌聲歡送他們離開?」
「不是!不是!」身材健碩的叛軍驚恐的道:「您是指揮官,這裡只有您才能夠決定他們的生死。」
冷哼了一聲,年輕的叛軍獰聲道:「不惜代價,將車隊後方的那兩個人留下。」
身材健碩的叛軍微微愕然,隨後道:「是!」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年輕的叛軍笑了,回過頭對身旁的另一名叛軍道:「告訴莫特,如果三分鐘內他不能佔領前面的公路將這些混蛋留下來,我會送他去地獄。」
「是!」
雨聲漸漸的大了。
張濤的呼吸聲卻要比這更大。
彈雨來的更加急促,幾乎隨時隨地都會有子彈呼嘯著從身邊飛過。透過雨幕,在車頂上用米大口徑機槍掩護的盧西官咬緊了牙,他已經可以清晰的見到在雨幕彈雨中穿行的二人,甚至,盧西官能夠看到張濤叫喊的嘴型。
在張濤身前十幾米的地方,發了瘋一般的兒科醫生殷子賢完全無視彈雨,只知道吼叫著向車子的方向沖,那漏洞百出的動作讓盧西官很難以理解他為什麼沒有中彈。
隨著彈殼的跳躍與時間的消失,兒科醫生殷子賢的身影距離車子越來越近了,他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可以回到車上,就在這時,距離車子只有三十幾米的殷子賢倏然摔倒在草叢中,隨後,他痛苦的嘶號聲撕裂了雨幕。
愕然,盧西官怒吼道:「快出來!你怎麼了!」
可回答他的只有晃動的草枝籐葉,和痛苦的嘶號。一瞬間所有人都呆住了,距離只有二三十米遠,可那半人高的草叢中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誰也不清楚,衝動的孫二炮嘶吼著就要推開車門衝過去。因為他知道,殷子賢不能死。如果他死了,就算是將他們人安全的帶了回去,那麼任務同樣是失敗的。
就在這時,林烈峰怒吼道:「悍馬!別動!八哥過去了,掩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