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怪叫的山風吹的更急了,將陳陽等人充滿了怒火腦袋吹清醒了,只憑一腔熱血,就可以成事兒嗎?無數的事情證實了衝動是魔鬼,生死關頭,一絲的錯誤都不允許出現。
行進的速度慢了下來,原本準備狠踹林烈鋒屁股的盧西官現在和林烈鋒二人走在前面,仔細的檢查前進路上可能出現的危險,在一連拆除了幾個真正可以致命的詭雷後,時間已經接近午夜,而這時天空中也飄起了大雪。
茂密的山林,陡峭的山路,怒吼的狂風夾雜著打在臉上生疼的大雪,連睜眼都成問題。
找了一個可以避風的山窩窩,陳陽道:「休息一下吧,這樣下去不等找到他們,我們自己就垮了。」林烈鋒搖了搖頭道:「不行,一旦雪下的大了,他們設的詭雷就更難發現了,要是這雪一時半會不停,掩蓋了他們的行跡,我們去哪裡找他們?」
陳陽的聲音冷靜的有些可怕:「必須休息,如果體力不支,即便找到了他們又能怎麼樣,這麼大的雪,一旦遇到了伏擊,誰能逃過去?就算不在乎生死,我們也能白白的送上去,很久前我就說過,傷害了我戰友的人我是不會放過的,養足精神,雪一停我們就走,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那些人,何隊與八哥的血不能白流。」
其他人都不出聲了,事實上陳陽現在的安排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安排,從禁閉裡出來,市區裡開戰,然後急行,公路繼續戰鬥,一直到追到這裡,即便是體力最好的孫二炮也有些吃不消了,神經一直繃的很緊,精神壓力下,所消耗的體力更是以幾倍計,能撐到現在,他們所憑的完全是胸中的那股怒火。
假如沒有這場雪,或許他們會不眠不休的追下去,但是在這麼大的雪夜,沒有燈光,沒有照明器具,在深山的密林裡想要追蹤幾個軍事技能出眾的劫匪簡直就是做夢。
「現在距離天亮還有七個小時,從現在開始輪流警戒,每人四十分鐘,其餘人抓緊時間休息,好了,現在你們休息,我去警戒。」陳陽說完就要向山窩窩上面爬,就在這時,盧西官道:「野驢,這一班給我,下一班給你吧。」陳陽微一猶豫,道:「也好,一定要小心,有情況馬上通知我們。」
蜷縮在山窩窩裡,無孔不入的冷風嗖嗖的怪叫著,停止了活動後,越發的感覺到寒冷,困,渾身像散了架子,想睡,卻冷的睡不著。尤其是腳底,防凍的軍靴此刻就像兩塊冰,將軍靴脫掉,陳陽吸著冷風道:「把襪子放在脖子上,很快就會幹的,鞋子先放在一邊,來,孫二炮把襪子脫了,把腳放在我的懷裡。」
孫二炮微微一愣,道:「不用,我沒事兒。」
陳陽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雪一停我們就要繼續追擊,如果腳被凍傷,你憑什麼去追?快點,還有劇本,把鞋子脫掉。」只是隨後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林烈鋒的腳還好說,涼倒是的確涼,不過沒什麼異味,而孫二炮的腳,簡直就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悍馬,你有三年沒洗腳了吧?」
每個人輪流的將其他人的腳抱在懷中取暖,在怒吼的寒風與紛飛的大雪中,夜,就這樣過來了。當天色剛剛放亮,勉強可以在大雪中見到樹影的時候,陳陽緩緩的醒了過來,在他前面是渾身打顫的孫二炮,他的鋼盔上,已經掛了一層白色的霜。
陳陽有些愧疚,孫二炮的身前,一堵半人高的雪牆擋著了紛飛而來的雪花,陳陽知道,那一定是孫二炮做的,自己實在是睡覺睡的太死了。拍拍孫二炮的肩膀,陳陽道:「悍馬,辛苦你了。」
孫二炮渾身打顫的回過頭來,對陳陽擠出一絲微笑:「沒關係,我身體好能撐的住,你再睡會兒。」
這句話,打著顫從孫二炮的牙口間磕磕絆絆的蹦出來,陳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看了看身邊熟睡的盧西官,陳陽道:「蜘蛛看來真的累了,劇本還在上面吧?我去換他下來。」
孫二炮點了點頭,可就在這時,陳陽的耳朵忽然動了動,隨後一骨碌爬起身來,眼神望向西北方。
「怎麼了?」孫二炮有些奇怪的道:「野驢,你怎麼了?」
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陳陽小聲的道:「聽!仔細聽,有槍聲!」說罷,陳陽躍出山窩窩急道:「悍馬,叫醒蜘蛛。」隨後頂著迎頭蓋臉的大雪叫道:「劇本!有情況!馬上下來!。」
十幾秒種後,三個人已經聚集在了陳陽的身後,陳陽面色凝重的道:「你們聽到了嗎?」林烈鋒點了點頭道:「隱約有些聲音傳來,不過現在還不能確定是槍聲,馬上快春節了,或許是有人放鞭炮也說不頂。」
「不可能,沒有人會在下這麼大雪的時候跑出來放鞭炮的。」陳陽道:「準備好武器,西北方向,大家散開點,提高警惕。」說罷,陳陽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僅僅過了一夜,山裡的積雪就足有十幾公分厚,樹木的枝條上也掛著厚厚的雪,幾乎要將樹枝壓彎,一路連跑帶跳的四人急行了大約二十急分鐘後,紛飛的大雪中,一片淒慘的景象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潔白的雪山上不再純潔,一片片鮮紅的血跡,倒臥的屍體,被子彈射翻出來的泥土碎石。
陳陽愣住了,盧西官走到了一具倒臥在附近的屍體前檢查了一番,回過頭來,紅著眼睛道:「特種大隊的人,我認得他們,那次演習後我和他們切磋過。」有些麻木的陳陽攥緊了手中的槍,道:「還活著嗎?」
其實陳陽的心裡很清楚,打他們來到這,就沒有聽到哪怕一點點呻吟聲,但他還是想問,他有些害怕了,他不敢親自去檢查那地上倒臥的戰士們,他怕自己會看到熟悉的面孔,也害怕自己會哭。
張濤的情況還不清楚,是死是活只能聽天由命,但至少還給了陳陽一個希望,那就是至少張濤沒有在陳陽的面前犧牲,而眼前這些身穿同樣軍裝,懷著同樣夢想的夥伴就這樣躺在他的身前,他不願想,也不想去想。
「腋窩還是熱的,人斷氣了。眉心被補了一槍。」盧西官道。
「那就去看看其他人!看看其他人死沒死!」
怒吼的陳陽莫名其妙的暴躁,可現在沒有人和他一般見識,盧西官,林烈鋒迅速的開始檢查散佈在方圓幾百米之內的戰士,從現場的痕跡上可以很輕鬆的看出來,他們是經過了一番惡戰的,到處是殘枝敗木和凌亂的腳印。
孫二炮的牙咬的咯咯做響,將88式機槍不停的放上肩頭,然後又抱在懷中,陳陽怒道:「悍馬!你***慌什麼!」這一次,孫二炮沒有再不言不語,從嘴裡噴出來的話一下子就擊中了陳陽的心窩:「馬寡婦喊強姦!你不慌?你不慌你喊什麼!」
而就在這時,身在遠處檢查屍體的盧西官忽然一個魚躍撲倒在地,隨後一聲炸響,掀起來的積雪泥土夾雜著殘值斷臂沖天而起。
「蜘蛛!」
陳陽、孫二炮、林烈鋒三個人衝向了盧西官的方向,不等到近前,盧西官已經爬起了身來:「我沒事兒,他們太狠了,連死人的屍體也不放過,在屍體下面放了雷。」
與此同時,僅僅隔了一座山梁的那邊,一個長著齙牙的男子在奔跑中道:「血刃,我們被咬住了。」滿臉絡腮鬍子的寶貝兒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道:「用你廢話。」而坦克則是一臉興奮的舔了舔舌頭,道:「板鴨,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回去幹上一票!」
「夠了!」血刃怒道:「難道我們殺的人還不夠多嗎!」
坦克擠了擠眼睛,道:「嘖嘖,血刃來到這仙山福地受到了感化,居然心軟了。」
「閉嘴!」血刃冷冷的看了看坦克:「這裡不是我們的戰場,如果有可能,我不願意傷害任何一個人,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馬上離開這裡,坦克,我再說一次,如果你在胡亂殺人,別怪我和你翻臉。」
坦克混不在意的聳了聳肩。這時板鴨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雪下的太大,被跟的這麼緊很可能我們都走不了,血刃,你們幾個先走,我留下來。」血刃的眼神立刻就狠厲了起來:「不行,被拖住會死。」
板鴨笑了,被香煙熏黃的齙牙在漫天落下的白雪中異常醒目:「死一個比死全部好,想拖住我沒那麼容易的。」